146、海岸灯塔
被一把金属环拷上的时候,崔瑶的第一反应是把浮生若梦扔进虹潮。
边阳夏拼着差一点被虹潮卷走的危险,纵身接住了青铜灯,而后在一人一灯掉入蠢蠢欲动的虹海前,瓦兰铐住了崔瑶的另一只,于虹潮涌现的最前端一踩滑板,顺势带走了一人一灯。
熟练运用滑步的瓦兰用滑板时也能够得做到如臂指使,心随意动,指哪儿打哪儿,一步不多,半步不少。
这一次不等虹潮推动,抢先把边阳夏安置在火车站点。
青铜灯上残余的丹火过于危险,边阳夏心翼翼用指尖搛着灯把,胳膊伸得老长,离自己的帅脸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瓦兰回过头,视线在虹潮中逡巡,想要寻找被落下的金丹剑修——本以为不能随意御剑,好歹捏个丹决还是可以的,铐铐住的只有两只腕,并不能控制十根指。
第一遍没找着人,心逃得还怪利索,却见如潮虹光兽群一样奔袭而来,怒吼着,狰狞着,凶狠撕咬着,一把撞上火车站点的结界。
如果虹潮是人,早就被撞得晕头转向,此时摩西分海般从结界的左右两侧分开,而后继续汹涌前行。
只是虹潮势头太猛结界太,一仰头,尚有更多的虹流从结界顶上过去。
结界好似一只倒扣的透明碗,把进站的半头铁皮火车,和车边的两人一灯都稳稳盖在里面,保护他们不受虹潮侵袭。
令人不得不在意的是,结界之外的海面已然崩塌陷落,与虹潮混为一体,唯独被火车站结界罩住的一块,仍旧勉力维持着薄薄一层“果冻”。
瓦兰也不好是不是结界挡住了“果冻”的去路,从而阻止了“果冻”汇入虹潮的心。
胳膊都举酸了,边阳夏还撑着独臂稻草人姿势,满脸忧心地盯着脚下。
瓦兰正准备从他里接过青铜灯,突然眼神一闪,就看见有些软化迹象的虹海之下,一道灰色的影子飘过。
瓦兰与边阳夏对视一眼,边阳夏沉声点头,瓦兰才确定自己没看错——灰影姿态僵硬,身板直挺挺地浮在“水”中,一对前肢缩在身前,于、臂衔接处紧紧合拢。
是崔瑶没错了。
虹海下波及程度较,有云芝从生长的地方撕扯开,零散飘来,甚至半截根须挂在崔瑶脸上,混在失了头冠管束而被打乱的黑发中,隐隐有银光闪烁。
还真不能让崔瑶就这么飘走。
他双眼紧闭,明显被高浓度虹光冲昏了头,不论是陷入晕厥还是幻梦,被虹潮裹挟向前的下场只有一个。
瓦兰趴俯在缓缓波动的“果冻”上,灵气运于指尖,轻轻一戳,啵——顺着打开的海面,将右臂送入海中。
与之前悄摸采云芝时不同,除了最上层的海面,亦或者被结界包裹的地方还有些触及实物的感,再往下面去,如探云雾中,虚无飘渺。
趁着崔瑶还没飘到更远的地方,瓦兰几乎的半截身子都下到了虹海中。
边阳夏在后头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好队友把自己也栽进去了,于是独臂稻草人艰难下蹲,没拿着青铜灯的另一只捉着的脚腕。
“你心着点儿,虹光吸进去劲儿忒大。”
瓦兰眼耳口鼻都在海下,根本听不清边阳夏在啥,一把钩住无知无觉的崔瑶,避免他一头撞上火车车轨——崔瑶在虹海中随波涛上上下下,瓦兰再慢一步,就能看见铁头撞钟的场面。
拉上来的崔瑶比这次刚见面时更狼狈,直挺挺躺在海面上,面如金纸,还有碎掉的云芝残片黏着衣袍,若不是虹光非水人瞧着还是干的,看起来只会更惨。
边阳夏道:“托他上来干嘛呀,不够费力的。”
“我那儿缺人,这家伙算壮劳力。”瓦兰摊。
虽然结了仇,他也不能眼看着人去死啊。再者这家伙让他欠了一屁股债,不好好当一回周扒皮才是蠢,暴殄天物!
想着队友那洞府奇妙得很,就算人醒了要反抗,也或有其他办法治一治他,边阳夏这才不话了。
瓦兰收了灯进仓库,两人拖着半死不活的崔瑶上车——从这里就能看出瓦兰早有预谋要带回金丹剑修,而不是边阳夏以为的抢了灯,给人制造点麻烦就走。
不然就不会有属于崔瑶的第三张火车票了。
昏睡的人也是人呐,舒石上车那时候身上还烧着呢,一样需要算人头买车票。
过了黑暗狭长的隧道,火车到站
,两人抬着崔瑶下车,鸣着警笛的警车已经等在了火车站的入站口,顺势就把人放在车后座上。
关上后车门,边阳夏特别有范儿地高昂着头,踏着方步绕到前面,结果拉不开副驾驶车门。
“”
一脸无辜地透过车窗看着驾驶位上地队友,拍拍窗玻璃引起对方注意,“你把车锁了?”
人的声音穿过车身,听起来闷闷的,边阳夏重复了好几遍,一声更比一声高,瓦兰干脆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这才听清他了什么。
又看了眼控制台,“没啊,没开车锁。”
边阳夏怀疑地再拉了一遍车门,还是不行。
砰的一声关上门,再轻拉把,瓦兰:“开了。”
边阳夏不信邪,回到后车门,轻轻一拉,“也开了。”
眼神在前座和后座之间来回,瓦兰一拍脑袋:“懂了,你没有警局的工作权限,不让坐前面。”
警局整栋楼都是办公室,没有临时看守所,这么折腾了一回,把崔瑶送去了海岸巡逻队管辖的灯塔,反正门一关他醒了也出不来。
接下来送边阳夏回宾馆,瓦兰去医院看过舒石,告诉他搞定崔瑶了,叫他准备明天出门,又去警局还了车,然后慢慢吞吞走回家。
第二日晨起,脑中回放着昨晚做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的什么不记得了,只有一句“且往南去”不停地回响,甚至自带回声音效。
坐在客厅的餐椅上,桌面上摆着热牛奶和三明治,瓦兰的眼神却落在拿出来的青铜灯上,他定定地看着那一豆灯火出神。
叮铃铃——
约定好的时间到了,青铜灯再次收回仓库,抄起留有余温的早餐,瓦兰出了门。
今日第一站,玫瑰镇市医院。
经过几天的高效恢复治疗,舒石能下地了,扶着栏杆稍微挪几步,但还是行动不便。
瓦兰没开他的电瓶车,去出租车公司提了一辆四轮的交给边阳夏,叫他到医院接了舒石送到市法院。
第二次上非灵能械,边阳夏仍旧有些兴奋,这可是四轮带壳的,比那辆两轮子走天下的电瓶车拉风多了。
另一头,瓦兰自己则转道警局,开了警车到海岸巡逻队的灯塔接今天的被告。
还未靠近
,远远就看着一道人影站在高塔的窗台上,似乎想要翻出来。
瓦兰快速停了车,上塔一看,金丹剑修果然醒了,正在和灯塔的结界做斗争。
听到后面楼梯有人上来的动静,崔瑶停下动作,看着瓦兰的神情不太明朗。
“如果是镇居民,你大概率已经掉下去了,但是你现在是嫌疑犯身份——所以放心吧,别折腾了,你出不去的。”
甩着车钥匙,瓦兰心情愉悦。
崔瑶顿时明白了自己的阶下囚身份,这里的结界同山门一样,只拦外人,却不妨碍自己人进出行走。
打量着鲛人,怎么看怎觉得讽刺,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儿到人家定你生死。
他肯定不会就此,眼光在鲛人身上扫视——瓦兰在镇里很是放松,没有披能罩住整个人的大灰斗篷,也没穿长袍,也不是不习惯,就是刚剪了短发配袍子看起来很奇怪。
刚好的合身白衫黑裤,显得人很是清爽干练。
崔瑶却在心中嘲笑:妖就是妖,变了人形也脱不去一身妖气,连怎么穿着打扮都学不会,更别礼义廉耻。
幸好是没出来,不然瓦兰不得打爆他狗头。
没看到腰牌,崔瑶便盯上了瓦兰的车钥匙。
瓦兰才不管他,再磨蹭边阳夏那边不定已经到了,于是了句:“跟我走。”
在特定职务的加持下,被铐锁住的崔瑶瞬间立正。他心中大骇不已,然而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瓦兰在前面走,身体自发走着正步下楼梯。
出了灯塔,又不自觉跟着上了模样怪异的金属盒子。
车子一发动,瓦兰沿着街道飙起了车速。
后座上的崔瑶终于摆脱了那句“跟我走”,获得了短暂自由。合着动了动胳膊,发现可以,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紧接着就想给前座背对着他的瓦兰。
梆——
又是结界。这什么鬼地方,简直一步一个结界!
崔瑶偷袭不成,开始在后头怀疑人生。听到响动,瓦兰看都没看一眼,只专心开车。见前面没反应,崔瑶还以为他听不见,便又盯上了车门和车窗。
梆梆梆——
天杀的结界!脚踹不开,肩膀顶不开,提气想施法,却发现周身灵气都被禁锢了,捏了法决也打不
出去。
对着车门干瞪眼,没注意到瓦兰停了车,转过身来,看着他:“叫你别白费力气你还不干,早了,这儿——”
先指着车。
“还有这儿——”又抬指了指窗外,“整个空间都是我的,你作为嫌犯而不是客人进了镇,现在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到这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那头崔瑶听到他话,才知道原来结界前后不妨碍声音传播,也就是,刚才他不顾形象的动作全被听了去,面子上挂不住,只能怒目而视。
秉承着绅士礼仪,瓦兰没有翻白眼,也懒得再搭理他,留下句“坐好了”,车子几乎飞向市法院方向。
空城一座,不用闯红灯,因为公职权限变更后,镇里连发电都需要人为操控了。
为了不把自己绑在发电站,除了不能断电的医院,还有现在住着边阳夏的宾馆,其他地方平常只提供开灯所需的电力,再多就没有了——交通系统全面关闭,这样一次电力支持保守估计可以用一周,如果边阳夏不玩摩天轮的话。
起初瓦兰没注意,全镇电力供应和以前一样豪放,那时候边阳夏被招呼去乐园区游玩,,他当然有什么尝试什么呀!
然后瓦兰这里,每半时一次即将断电通知,想要不断电,只能哼哧哼哧发电,忙得恨不得头都大了。
后来边阳夏专注摩天轮,瓦兰又关闭了其他暂时用不到的系统,即便是家里,智能家居也开启了省电模式,供电压力瞬间减。
作者有话要:下午大概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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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突然发现这一章写完忘记替换没打出来的“搛”字,我尴尬癌都犯了,还有前面没想起来的词也忘了替换,我有罪,我自首看在哭的好大声的份上原谅我吧/(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