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闭嘴！”江源眼睛通红地怒吼，上前一把扯住桑榆的衣服领，把人狠狠摔在地上。

    粗粝的水泥地面直接擦破了心和膝盖，受到强烈撞击的右边髋关节疼得桑榆倒吸了口气，她用胳膊肘撑住自己踉跄着站起来，回头看向江源，冷笑：“无能暴怒吗？我都奇怪了，你怎么做的事情都这么让人瞧不起！”

    “还不都是你害的！”江源逼近桑榆，恨得嘬着牙花，那副凶狠样子像对面是灭了他满门的仇人。

    “我害的？江源，你扪心自问，害人的是我还是你！你你有多惨，刘珊瑾有多恐怖，是觉得我会同情你吗？我告诉你，我高兴得要笑出声音了，一会儿回去就买两挂一千响的鞭炮放了庆祝庆祝！恶人自有恶人磨，你纯属恶有恶报！”桑榆慢声细语地笑着，眉眼舒展，和因为极度愤怒而五官扭曲的江源全然不同。

    在楼下没见到江源时，桑榆有些担心自己会被他为难，可现在真遇到了心里居然一点也不害怕。相反，知道江源过得百般难受后，心里的疙瘩一下子得到释然，浑身都酣畅淋漓，急切地要把想的都出来，把平时面对秦雪柔面对宋濂时无法尽情发泄的情绪都在这个人渣身上倾泻个痛快。

    “你该死！你最该死！你把我的所有都毁了！”江源怒吼着，拳头砸向身边的水泥柱子，声音在空荡的平层回荡。

    眼看着江源就要失控，桑榆侧头看了眼上来时的楼梯，她向那个方向缓慢移动，口气也放得更加平缓：“我没毁掉你，是你毁了你自己。江源，刘珊瑾知道你还留着秦雪柔照片的事情吗？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了，能放过你？我劝你最好全删掉，否则谁知道她会不会拿着那些照片反过来继续控制你。刘珊瑾拿实验作假威胁你，你最坏的选择不过是退学离开宁城，至少还有个硕士学位，人生不会有太大影响。可你想呀，她要是拿到那些照片呢？她可以把那些发你父母，朋友，你是下作的偷窥狂、色情狂，你人生就彻底完了！”

    紫色的闪电劈开黑云，接着“轰隆隆轰隆隆”的惊雷炸开。

    江源的在滴血，他低头看了地上深红的血迹后，扭头看向平台外。大雨噼噼啪啪地下得越来越起劲儿，伸出来的阳台暴露在封顶的范围外，水泥台没抹平的地方积起了约莫掌厚的水。

    刘珊瑾现在就是江源的噩梦，他明显犹豫了，桑榆想着可以利用这点继续劝他。

    “江源！”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桑榆打了个激灵，扭过头一看，来人不是宋濂而是气势汹汹的刘珊瑾。她拎着还在流水的雨伞，裤子湿了一半，见到人就大步地走过来。

    桑榆只觉得后背被猛地拉扯，接着脖子上就被卡住了一只。江源的声音在她脑袋顶上，每个字都咬牙切齿：“我要倒霉，你也别想跑！”

    “你干吗呢？”刘珊瑾皱起眉，大声呵斥着，“松开她！我和我爸都不想总给你擦屁股！”

    “你别过来！”江源拉着桑榆退后了好几步，但显然刘珊瑾丝毫不把江源的话听进耳朵，她继续往前走，黑着脸，“你最好马上松！江源，我没心情陪你发疯！”

    江源拖着桑榆很快退到了暴露在雨中的平台上，几秒钟的工夫大雨就把两人都淋透。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地步，桑榆也有些慌了，她紧张地朝刘珊瑾使劲挥挥：“别过来了！你别刺激他！”

    “怕他拖着你跳楼？放心吧，他才舍不得死呢！”刘珊瑾停在干湿交界的边缘，她抱着胳膊，轻蔑地挑起嘴角笑了下，“江源哪有敢跳楼的胆量，你实在是高看他了！”

    “你不要逼我！”江源吼了一声，他勒紧桑榆的脖子，又退了半步，踩在七楼阳台边缘，再往后半步就要掉下去。

    桑榆的余光扫到楼下，她以前从没发现七楼原来这么高，往下看一眼都觉得晕眩，两腿也不由地发软。

    “你个大男人怕她干什么？”桑榆稳住自己，低声对江源，“你还不如松开我，直接拉着她对峙。是刘珊瑾欺负虐待你，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去找她。”

    “你比她可恶多了！”江源沉着声音，阴恻恻地，“我要只能拉一个垫背，那人肯定只会是你！桑榆，你不是很得意吗？现在怎么样，后悔了吗？”

    这他妈什么扯淡的鬼逻辑，桑榆都给听傻了，江源分明是被刘珊瑾给逼疯的，眼下却要把烂账算到她头上。他都想到要一咬牙一跺脚跳楼自杀，却依旧不敢动刘珊瑾，活脱脱一副恨主人又极端畏惧主人的下贱奴才嘴脸。桑榆情不自禁地想他俩死变态私底下到底是什么身份在交往，总不至于玩的是字母游戏吧！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好不好？”桑榆心里骂着娘，脸上却放缓了情绪，轻握住扼在喉咙上的，试图稳定情绪激动的江源。但对面的刘珊瑾却一点没有配合的意思，她不耐烦地来回踱步，似乎随时都可能将雨伞一撑就大步走过来。

    “学姐，你别着急！我们慢慢，你不要动。”桑榆劝着刘珊瑾，同时身体往前倾，努力向平台里挪动。就在此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回终于是宋濂，桑榆看到他跑上来，像张嘴吞进了一颗定心丸。

    宋濂上来一眼就看到了桑榆，他定在原地愣了下，然后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危状态，马上跑到刘珊瑾的身后，一把拉住人往后推出好几步，然后指着江源：“你他妈别乱动啊！我告诉你，桑榆要是掉下去摔出个好歹，我这辈子跟你跟你家所有人没完！”

    “要是掉下去估计死定了吧！”江源故意晃了下身体，感受到桑榆瞬间紧张地浑身肌肉紧缩后，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都死了，我还在乎你对我家里人做什么吗？想杀人放火？你随意吧！我不在乎，好吗？想想看啊，我现在这副被戳脊梁骨的鬼样子拖一个人见人爱的一起下地狱，是不是还赚了？”

    “你别乱动。”宋濂无法想象桑榆从眼前掉下去的场景，他呼吸乱了频率，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不要乱动，你要什么都可以。”

    “别吹牛了，你能给我什么？”江源看着慌乱的宋濂，居然找到了丧失许久的优越感，他挺起后背，对更弱势的人尽情羞辱，“给我一千万人民币？还是来架直升？你要什么没什么就别看两个电影套人家的台词，你能给我的顶多就是吧免费包夜！”

    宋濂脸色发青，这些话每个字扎在身上都像一根尖刺，放在平时以他的脾气绝对不惯着这种人，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他不能放任自己的火气让桑榆来承担危险。宋濂咬着牙，忍了忍，：“一千万我肯定没有，但这几年我也存了点，三张银行卡加起来有八万六千多，你要是不嫌少都可以给你，或者你要我帮你做点什么事儿也行。只要你放开桑榆，我能力范围内的都可以接受。”

    “听到没有？感动吗？”江源笑着侧头问完桑榆，却不等她回答，仰了下下巴，“什么都可以是吗？那这样，你把刘珊瑾掐死吧”

    “别听他的！”桑榆惊叫出来。

    宋濂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皱起眉：“你什么？”

    “掐死她！”江源勒紧了桑榆的脖子，“你掐死她，我就放了桑榆，不然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

    “你疯了吗？”刘珊瑾厉声大吼。

    “是啊，被你逼疯的。”江源对刘珊瑾点点头，然后看向宋濂，“快点动！”

    宋濂从到大打架的次数根本数不过来，但杀生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出现过，别人，时后养的金鱼死了他都差点哭得背过气。宋濂打架的时候是浑身热血，但现在他脚冰冷，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刘珊瑾，胳膊和腿都不知道要怎么配合。

    刘珊瑾瞪大眼睛，意识到江源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瞬间脸色惨白，拔腿就要跑。宋濂见状两步追上，压住她的胳膊将人一下按倒在地上，双卡在刘珊瑾的脖子上。

    “宋濂！宋濂！别听他的，江源就是个骗子！你不能听他的！”桑榆跺着脚，急得哭出来。她试图挣脱江源的控制，却发现力量的差距让所有努力都变成徒劳。桑榆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给宋濂打电话发微信，他不来或许事情不会糟糕到现在这样，其实到底还是自己低估了江源坏的程度，没想过他能恶毒到要杀死刘珊瑾。

    刘珊瑾在地上费劲儿挣扎，两腿蹬蹭地把鞋子都踢掉了，可也只是这么努力几分钟就再没了动静。宋濂翻身坐在地上，他大口喘气，缓了片刻后才站起来，边向江源他们走过来边大声：“我把她掐死了，你满意了吗？江源，你现在放开我女朋友！”

    “真死了？”江源兴奋地问。

    “死了，脖子上的骨头都变形了，不信你过来自己看。”宋濂快步走进雨中，距离桑榆只有两步远。

    命运的天平居然出乎意料地完全偏向了他，江源脸上带笑，毫不犹豫地推开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姑娘。许是太兴奋了，他没注意脚下，右脚打了个滑，结果在正是最得意的时候直接仰翻从平台上摔了下去，他慌乱间只来得及抓一把桑榆背后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