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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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文远是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到达方家的,田叔末中午的时候就在村口等着,药苗的车来了,招呼村子里的人帮忙接货,往山脚搬。他也没回家,一直忙到晚上,方林容去看了好几次,回来准备了吃食带去。

    天都黑尽了田叔末带着杨文远回来了,方林容在院口等着,杨文远远远地跑过来抱住她:“大娘我可想您了。”跟归家的赤子没什么两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林容也很动容。

    “一回来就抢我娘,杨文远差不多行了,先让我进去。”田叔末累得不行急需进去见到媳妇儿补充能量。

    他这一打断哪儿还有煽情的氛围,杨文远瞪他一眼转头对方林容道:“大娘,你把他赶出门,让我来做你儿子吧。”

    “我都这么想好多次了。”方林容非常赞同,被挤兑的田叔末耸耸肩走进院子,如霜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听歌。

    “你回来了?”可算回来了,她都快闷死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如霜着又补充:“只是躺着真的好无聊啊,我感觉我都要发霉了。”

    “还有四天,咱们就去医院,医生要是没问题了就可以下床了,只是不能刺绣!”

    如霜点点头,不能刺绣她还会画画呢,总归能将损失的那些钱财弄回来。

    “一会儿我把晚饭给你端进来,今天吃的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

    “早饭吃了红枣黑米粥和鸡蛋,中午青菜丸子汤,南瓜饭,还炒了包菜,我有吃一大碗饭和好多肉丸子。娘做的醋溜包菜也好吃。”

    她着摸摸自己的脸:“我都觉得自己长胖了。”

    “哪儿有那么快。再你一个人吃三个人补吗,多吃些才好。”田叔末一边话一边给她揉揉腰:“要不我明儿将竹榻给你搬到客厅,你躺在上边看电视,这样就不无聊了。”

    “院子里时不时来人,我躺在那里像个什么样子,还是在屋里听收音。也不是那么无聊,只是看着你和娘都在忙,我一个人躺着,没劲。”

    “怎么是躺着,你是在安胎呀。”田叔末握着她的放在唇边轻吻:“别觉得有什么,你好好的,我再累心里也轻松快活。你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我就算是再清闲,心里也发愁。”

    “我听你的朋友来了,我需不需要出去见见?”如霜想起杨文远。

    “不用,他也不是这就要走,要在家里住十天半个月呢。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去见见就成,他那个人不拘泥这些的。”

    “今天运到的药苗成色怎么样?”

    “挖的时候是他亲自挑的,一路上又精心地跟过来,苗子质量都不错,种下去之后才会知道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今天宰了半车,叶子嫩,栽种要格外心。明天一天都得泡在山上,你在家里要好好的。”

    “我知道。”如霜亲亲他的脸:“辛苦了。”

    再辛苦都值了!田叔末傻笑着揉揉头:“我出去给你端饭。”

    药苗种了三天方才种完,种完那天夜里来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田叔末伸在外边冲了冲,嘴角高高地扬起。

    “不冷吗?”春头上风还带着寒呢。

    “不冷,心里高兴,这场雨下去根就能很快扎进土里了。”要不怎么春雨比油还贵呢:“正好还能再家里陪陪你。”

    “我刚才不是听娘让你明日带文远去山上?”

    “他跑得比我还熟呢,哪儿需要我带着?让他一个人去。”下雨天的不在家抱媳妇儿跟着他一大男人去林子,他又不是疯了。

    “叔末!”谁谁来,外边杨文远站在院里喊他。

    “你去瞧瞧去,他叫你呢。”如霜催促他,田叔末黑着脸走出去:“干嘛?”

    “都陪你干了那么多天的活,陪着我喝两杯。”杨文远拿着两碟花生米,一瓶米酒站在檐下:“快点儿!”

    田叔末冲他挥挥,示意自己一会儿就来,转头进了屋,如霜倚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道:“我都听见了,你去吧。”

    “他那人一喝了酒就收不住,要是我回来的晚了,你别等我自己先睡吧。”

    “好。”如霜应下:“我再看一会儿就睡,你也少喝些,太多了伤身体。”

    田叔末自然答应,两人又了几句他才出门。杨文远已经在那儿喝上了,田叔末坐过去:“你一个人也喝得挺好,非得叫我做什么?”

    “一个人喝叫闷酒,两个人喝那可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一门心思就待在屋子里边。”杨文远真是头疼。

    “你不懂。”田叔末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老婆孩子热炕头哪儿是喝酒能换的?”田叔末不喝酒,夹了一块鱼干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的。

    “起嫂子,那么多天我连个面儿都没见着?”杨文远着又看向田叔末:“你这也太宝贝了。”

    “她身体不舒服,等过两天去医院里边瞧了才能下地,不方便见。”田叔末算了算快到去医院的日子了,心里又觉得有些发怵,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我听大娘是怀上了还以为是害喜厉害,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是啊?”

    “大夫是双胎,不过其中有一个弱一些,我和她都很担心。”田叔末将那杯酒喝完。

    “嫂子这胎有三个多月了吧,一般过了三月就稳当了你也别太心焦。”杨文远劝他:“你瞧瞧我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不好过得挺好。”

    田叔末白楞他一眼,有这么安慰人的吗?索性转了其他的话:“山上的那些苗子你看过了吗?觉得和咱们这些比起来如何?”

    “从现在的长势看起来,运来的苗子肯定是要大些的,不过土壤适应后边还得接着伺弄,你山上那些虽现在差一些,等后边也不准。你是怎么就忽然想同我做起生意来,我先前在村里劝你的时候你不还不同意吗?”

    “我其实当时就有些想法,不过又觉得日只能过下去就不折腾了。后边”后边是怎么想的呢,大概就是娶了天仙一样的媳妇儿,不想让她受苦,决定拼了命搏一搏。

    “你也别着急,我跟你只要这批药材起来了,这生意是稳赚不赔的。药材商那边我给你联系,绝对是公道的价格。”杨文远他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田叔末端起酒杯:“谢谢你啊,兄弟。”

    “过命的交情这些做什么。”两杯酒相碰,美酒下喉,田叔末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方林容一提溜着一个开骂:“一个两个也不是孩子了,喝得烂醉,这春头上还睡在地上,冻不死你俩。”话间一碗浓浓的姜汤灌下喉咙,辣劲儿从喉间直到头顶,两人顿时清醒了。

    “娘,这也加得太多姜了。”田叔末声嘟囔一句。

    “不加这么多怎么驱寒,我告诉你如霜还怀着孩子你要是伤风了就给我离她八丈远,省得传染上了。”方林容真是生气两个那么大的人了一点儿谱儿都没有。

    “我好好的,办点儿事都没有,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田叔末看着他娘又要开骂,连忙道:“我去看看如霜。”

    “隔远一些,谁知道你有没有得病。”

    如霜一个人坐在床边正吃饭呢,田叔末走过去,她捂上鼻子:“好臭好臭,你别靠过来。”酒气和着馊味儿,如霜顿时觉得米粥都喝不下去。

    田叔末看这样子连忙退开:“我去洗洗。”顺带给她开窗透气。洗完澡出来遇上他爹站在院子里边像是在等他。

    “您有事儿找我啊?”

    “挺长时间没去下了,你娘吃鱼补,咱们爷俩去给如霜抓几条鱼回来炖汤。”田叔末点点头,他爹每次都是这样,有什么事儿要同他就带着他去抓鱼。

    父子俩出了门,春耕事忙,水库旁边也没什么人,把子下了之后,田大光洗了问道:“我听你娘,仲华把你的钱给拿走了?”

    “是。”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都不顾兄弟之情,我就不会认他这个哥哥。”他得决绝,田大光也知道他的性格,只要是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二哥也不容易”

    “爹难道要劝我吗?”田叔末看着他爹:“钱的事就不了,但凡他嘴里有一句真话,能同我商量商量,哪怕是他最后要全拿走,我也不心疼。可是他呢?他这是不相信我这个人!”

    “我也不是劝你。”田大光抽了几口烟,含混地了一句:“你要不认他便不认吧,反正他也不是咱们家的人。”

    田叔末疑心自己听错了,回头看着他爹,田大光放下烟:“老二去s市之前我曾经背着你娘同他聊过,告诉过他这个事,他当时是不在意的,去了一趟倒是在意起来。捂不热的终归捂不热,我也没有别的念想,他活着自己过得好,我们就算是尽了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