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赵池馥才意识过来,不然他不会叫她这么早进宫。
“待会儿在宴席上,无论出什么事,你都别怕,我会护着你。”公孙翎的事情着急,可赵鹤唳的叮嘱也一样重要,若要衡量,薄云暮肯定将赵池馥的事放在最前头。
他脸色沉着叮嘱她。
“您是不是担心乌丹国的使臣会为难我?”赵池馥坐起身子,理好身上衣襟。事实上,她之前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不过就是去明面上应付一下罢了,也不知赵鹤唳在搞什么鬼,将事情得这么严重。
“嗯。来的人是宁为粼,前两年乌丹国派来的使臣也是他,他是乌丹国的相爷,会观天象,在乌丹国里占的卦都十分的准。是以,他人虽然心狠辣,可都是针对异国人,对自己国家里的百姓,他向来是维护的,才会如此受乌丹国人的爱戴。我怕他在宴席上会对你下,还有翎儿,到时我会与你一同面对。”薄云暮掖好她身上的披风,将她搂入怀里。
“可郡主她应该会向着您吧?毕竟你们这么多年情谊,就算是您娶了妾身,她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个在异国人面前出卖自己家国的人。”她的性子,赵池馥多少还是能看透一些,不像是个会吃里扒外的人。
“若是昨夜公孙堂没有被宁为粼抓住的话,那翎儿兴许还不会听宁为粼的,可如今公孙堂被抓住了,她就得为她的父亲考虑了。”
薄云暮松开了搂住她的,对着她道:“所以我们才要早早进宫,将这个消息禀告给父皇听,好让他有心理准备。”
“好,那咱们赶紧去找父皇。”
赵池馥知道了他所担忧的事,当即抓着他的往外走,不想再多耽搁上一刻。午时乌丹国的人就要动身进宫了,今日会是一场硬仗。
她抓着自己的,薄云暮忽然觉得心安很多,他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应对这些充满变数的事,现在有人站在了他身侧,陪着他,让他忐忑的心有了安定的感觉。
俩人一路上穿过宫廊,来到高桓帝的寝殿外,高桓帝正在里面着装,魏兆德听守门的太监薄云暮和赵池馥一同过来了,忙到外面招呼着,让他们在外面等上一会儿,等高桓帝着装完再叫他们进去。
薄云暮和赵池馥应下一声,便在外面候着。好在没有等太久,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后,魏兆德就又出来了,将他们二人迎进去。
“父皇。”
俩人见到打扮得神采奕奕的高桓帝,当即朝他行礼。
“起来吧。”
他让魏兆德给他们二人赐了座,这会儿是在他的寝殿里,他不想让两个孩子太过拘谨。
“你们进宫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事要禀告给父皇?”高桓帝一落座,瞧了他们一眼便开口问,他们俩人的神情都十分焦急。
“父皇,儿臣有件急事得在宴席开始前跟您坦白。”薄云暮与赵池馥对视一眼,便开口告诉他。
“哦,何事如此着急?”
对于公孙翎被乌丹国使臣抓住一事,高桓帝还不得而知。
“公孙郡主在宁为粼启程来燕国时,就被他抓住了。昨夜侯爷带了自己的精锐去驿站解救郡主,也被他抓住了,他做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蓄谋很明显。宴席上,他一定会逼着郡主,拿儿臣与她的事做文章,到时我们燕国皇室定会被他们取笑,儿臣不想您到了宴会上还被蒙在鼓里。”
到最后,薄云暮的眼神愈发坚定,没有一丝退却。
“你是,翎儿在你成亲之前,就跑到了乌丹国?”高桓帝也挂念这个侄女,她与薄云暮的事他多少听了一些,她性子刁蛮,一时接受不了薄云暮成亲的事,他也理解,只是没想到她会跑到乌丹国去。
“嗯,儿臣和侯爷之前一直在寻她的消息,可是她出行的踪迹都很隐蔽,也是在乌丹国的使臣快来燕国之前,儿臣才打听到她在乌丹国。之后便被宁为粼抓住了,究竟是宁为粼所为还是有心之人在背后相助,儿臣还在暗查当中。”薄云暮朝他如实讲述,尔后又回到此刻他们面临的困境上,“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应对他们待会儿在宴席上的刁难,儿臣带馥儿来,便是因为这个,一会儿父皇万不能被他们打乱了阵脚。”
薄云暮最怕的,就是自己人先被敌方给击溃,那宁为粼就更要看轻他们了。
高桓帝的脸色阴沉下来,他重重呼了一口气,方才道:“你的对,我们自己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乱了阵脚。宁为粼这个奸佞人,他段了得,你没有与他交过,父皇倒是担心你能不能应对得了?”
薄云暮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与宁为粼相比,他的经验稚嫩得多了,论经验他是肯定比不过他的,只能看心智了。
“父皇放心,儿臣心中有数,何况还有太史大人在,他会帮儿臣的。”薄云暮知道如何借力使力,此刻就算拿捏住了公孙翎,宁为粼的胜算也只握到中一半。
“朕听太史这几日病得很重,也不知如何了,不过这样的场合,他一定会出现。他与宁为粼打过两次交道,两次都占了上风。但这回他是针对你来的,暮儿你可要心应对。”
宁为粼很聪明,知道自己斗不过赵鹤唳后,转移了目标。也是薄云暮这会儿了之后,高桓帝才知道。
“儿臣明白。”
薄云暮暗自审读着,宁为粼的为人他只听过,对于他的习性都是听来的,无论如何,他还是要谨慎些,何况这回他还要顾着赵池馥。
三人一同在高桓帝的寝殿里待了一会儿,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往延禧宫的宴客厅行去。三人都是坐着轿辇,却各藏心事。
赵鹤唳在进宫前灌下了一碗药,在半个时辰前,迟衍已经告诉了他赵池馥跟随薄云暮进宫的消息。
他的伤一直拖拖拉拉的不好,也与他这段日子劳心伤神有关。
赵池馥的命数,一直不受他的控制。
他坐在轿辇里,脸色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但都在尽力压着。
今日不是个好日子,天气阴沉沉的,还刮着大风,好似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下下来。
一下了轿辇,便有一阵冷风朝赵鹤唳吹来,他还生着病,身上裹得比平日里厚了些,可风一吹来,仍能感觉到寒冰刺骨。
“看来今日要有大事发生。”望了一下这阴云密布的天,赵鹤唳的眸子暗了下来,眸底的担忧晕染成一朵幽暗的花。
“除了要顾四姐以外,大人也要顾着些自己。”迟衍护在他身侧,声着。
“宁为粼知道馥儿是太史府上的四姐,今日这日子恐怕不好捱过去。”他对自己的记恨有多深,赵鹤唳心里清楚,他不让赵池馥出现在宴席上,也有这个私心在里面。
“若是有事,卑职一定第一个冲进去护着您!”
迟衍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此刻能被逼得出这样的话来,也是真担心自己的主子会出事,宁为粼在燕国的名声有多臭,他都一清二楚。
“你该护着姐才对。”
赵鹤唳沉声着,即便是到了这份上,他最担心的也还是赵池馥。
“卑职,一定。”
迟衍亦是艰难地应着,见他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迟衍的心里也不好受。
主仆俩人停话没多久,便来到了延禧宫外。朝中的几位重臣们也都到了,此刻的延禧宫上头已经被一层黑沉沉的黑云给遮盖住了。
那几位大臣也神色凛凛,知道今日不好捱,不过见到赵鹤唳安然无恙出现在延禧宫外,他们也安定了许多,他仿若燕国朝纲里的一根定海神针,能将朝上掀起的动荡定得死死的。
朝臣都纷纷上前,朝他问候,见他状态还不错,他们将人迎入厅中,让他先去里面歇息,外面风大,怕他的病又加重了。
赵鹤唳没有推辞,先进了里面,让几位大臣在外面迎乌丹国的使臣。
他刚到里面坐下没多久,便听到殿门前传来宁为粼的声音,“一年不见,太史大人的身子骨怎么便弱了?要不要本相送你点乌丹国的补品,拿回去补补身子?”
他的声音,极尽狂妄,也丝毫不把赵鹤唳放在眼里。
“乌丹国的补品太过补身,本官无福消受。”赵鹤唳坐着,任由他居高临下睥睨自己,他只稍稍抬头,朝他笑着,身子虽比他矮了一截,这气势却是丝毫没输。
“不过好在本相带了别的过来,兴许你可以消受。”他话中有话,在他对面坐下。
公孙翎跟在他身旁,神情倨傲,仍旧是以前的那副刁蛮模样,丝毫没把他们身后那些大臣们的眼光放在眼里。
那些大臣不知道公孙翎为何会跟宁为粼勾结在一块,此刻嘴里虽不敢什么,可眼中已然露出鄙夷之意。
她是燕国的皇亲贵胄,这样与乌丹国朝中的大臣公然勾结,像什么话?!
有几个大臣已经悄悄派人去侯爷府,希望公孙堂快点过来将人领走,别再丢人现眼了。
她一坐下来,便毫不客气地倒下一杯酒,一饮而尽。
宁为粼瞧着她这副豪迈样,笑了笑,“郡主可别喝这么快,一会还有的喝,别着急。”
他摁下她的。
公孙翎低着头暗自咬咬牙,下一刻便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相爷的是。”很温顺亲和,没让人看出来她是被他控制的。
一见到这样温顺的场面,那些大臣的脸色更难看了,可还得忍着,将那些使臣一个个都迎入宴席里。
人到全后,高桓帝的轿辇也到了延禧宫外,众人都站起身子来,迎着他进殿,众人才知道他身后还跟着薄云暮和赵池馥。
她怎么来了?
薄云暮来众人还能理解,毕竟也是这朝中的二殿下,可这宴席,女人们的向来不掺合的。
不过刚才才见到公孙翎,这会再见到赵池馥,他们便也没觉得没有那么稀奇了。只是今年的宴席会比去年的难熬,这他们还是多多少少猜出来一些了。
“方才开年,陛下便派了臣将贡品带到燕国来,进了燕国国界,才发现燕国比去年变得要富饶许多,民力也更胜去年,想来皇上去年励精图治,在治理国业上花费了不少功夫,臣替乌丹国陛下向皇上表达敬佩之心。”宁为粼站起身子来,这一番话得倒是有那么几分诚意,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装出来的,压根就没一个字是真心实意的。
“多谢相爷大人,相爷回去后也向陛下表达朕的感谢之心。”高桓帝微微笑着,眼中锐意不减。
“一定。”
宁为粼都一一应承下来。
接着,他又道:“本相在来到燕国之前,巧合之下遇到了郡主,便带着她一同回了燕国,只是,不知为何她一直不愿意回府,还要与本相一同进宫来,要在这接待使臣的宴席上诉诉苦。本相百般劝无果,只好带了她来,还望皇上体谅。”
若是在场有人以前不明白何为虚情假意,此刻见到宁为粼的这副做派,便也都明白了,简直将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是吗?翎儿是朕的侄女,有什么事她都会愿意私下来与朕,这回就见了相爷一回,就与相爷这么聊得来,非要相爷带到宴席上来诉苦了么?”
高桓帝依旧是笑着,脸上和和气气的,叫人看不出有什么难堪的。
宁为粼心下讥讽一声,尔后便语气舒缓道:“那郡主自个儿吧,毕竟这是你的地盘,你出来的话会更有信服力。”
他的眸光,落到了身旁的公孙翎身上,眸子里带着毒辣,仿佛在警告她,若是她错一个字,那公孙堂的人头随时都有可能落地。
公孙翎的后背冒出冷汗来,身子也控制不住抖着,她以前的性子很张扬,在这一刻却有了一瞬的迟疑,但一想到公孙堂的处境,她双眼里的愧疚又悉数散去,身子也不抖了,抬起脸来时,脸上已经覆上往日里的张扬神色,对着高桓帝鞠礼道:“皇帝伯伯,您可得替翎儿做主!”她既刁蛮,话中又带着委屈的神色。
“你,想让朕给你做什么主?”高桓帝沉着应对着。
“翎儿自就与云暮哥哥交好,他也曾过会娶翎儿的,可没想到一遇到皇妃之后,便下定决心要娶她,还与她私下先定情。那会儿翎儿从尚书院出来时,才知道他已经与皇妃暗生情愫,无论翎儿怎么云暮哥哥都不理会。后来云暮哥哥与她成亲,翎儿气不过,跑到潜府上大闹一场,便离开了上京。若是云暮哥哥与她在一块能和和顺顺,将来能子孙满堂,翎儿便也就放心了。可翎儿碰到相国大人,他算出皇妃的命数之后,翎儿便坐不住了!”
公孙翎这厢着,带着恨意的眸光已经射向赵池馥,她十分镇定地看着她,听到命数这两个字时,嘴里只发出一阵冷笑来,并未理会她。
“翎儿今日便要把真想告诉皇上和各位大臣们听,让你们知道皇妃将来是如何害燕国的。”
公孙翎按着宁为粼教的着,丝毫没有一丝怯弱。
饶是高桓帝之前做好了许多的准备,可此刻听到谋害燕国的事,眸光里也有了异样。
只是就区区一个女子,如何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他心里还是不信居多。
薄云暮攥紧赵池馥的,用沉着的眼神告诉她,不要将这些话放在眼里。而他,心下却有些惊愕,他以为宁为粼会让公孙翎攻击的对象会是自己,到时他便可以告诉众人他与赵池馥的感情,万万没想到他叫公孙翎攻击的人竟是赵池馥。
此刻,他想起来赵鹤唳警告他的话,和他留给赵池馥的纸条。
可若是今日赵池馥没来,就真的能逃过这一劫吗?
他心绪复杂,不自觉地望了赵鹤唳一眼。他还认真听着公孙翎的话,也在盯着宁为粼,看他的下一步部署。
“就算相爷不是咱们燕国的人,可他夜观天象的异术在乌丹国是深受乌丹国百姓信奉的,翎儿便让他算了一下皇妃的命数,看她与云暮哥哥是否能成桩好姻缘,若是二人姻缘极好那翎儿便也作罢了,可一算出来翎儿才知道皇妃她竟是天煞孤星,只要她一嫁入皇室,定会掀起皇室和朝纲上的一番腥风血雨!五年之内,必定见血!”
公孙翎讲得逼真,众人的脸色皆骇了骇,目光纷纷投到赵池馥身上,唯有赵鹤唳,没看她,目光只盯着对面的人。
“郡主是燕国人,难不成要信一个乌丹国人的话吗?就算我的命数真是你的那样,那也应该要由燕国的钦天监来算才对,您不该信异国人的话。”自始至终,赵池馥的脸上都没表现出惊愕来,倒是沉着的神色,叫燕国的那些臣子们对她刮目相看。
薄云暮特意握着她的表露到众人面前,对着宁为粼道:“皇妃的是,她的命数如何,不该是由异国人来算的,贵国的人,管得也太宽了吧?”
“云暮哥哥若是不信,可以叫钦天监的人来算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