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德小太后
“她当真收下了?有没有什么反应?”
待飒王上完早朝,王德喜终于找到会向飒王禀报。
“奴才不知。”王德喜腰埋得更低:“太后娘娘派宫女来把人带到宫里,不愿见到奴才,向来是心里有气的。”
飒王这才哼笑一声。那不痛快,他便痛快了,也不枉他送去的那些个人。
王德喜凑近,又谄媚着冲他了些什么。
飒王沉默一阵,道:“做得好,下去找刘德全领赏吧。”
这个皇宫名义上还是皇帝的皇宫,却无处不在他的掌控之下。唯有坤宁宫那边,虽然太后是个没心没肺的,但她身边有周太尉的人把关,倒也很难把人安插进去。
飒王虽不指望这群被拿出羞辱太后的下人能有多起到多大作用,但最起码坤宁宫里有个自己人也不坏。
王德喜刚领赏退下,七岁的皇帝便唯唯诺诺朝他走来,眼里满是对他的敬畏:“皇叔”
哪有半点皇家气势?
坤宁宫内,怀素一勺一勺的给依偎在他身边的太后娘娘喂羹,轻抿着唇,依靠牙齿咬着舌尖才能保持清醒,让给娘娘喂羹的尽量不去颤抖。
他昨晚做下决定时,曾想过种种可能,无非就是被当做出气筒打骂处罚,亦或者被当做空气忽视。唯独没有想过会像眼前这样。
她牵着他的把他从地上拉起,拉他坐下,让他侍候她用膳。她自己腰疼,等欣赏完他慌乱的神色后身子便软若无骨的依偎到他身上,头靠在他肩头,也似乎无意识的搭在他的身上。
怀素纵使没侍候过人,也知道这不是主仆间正常的距离。他垂着眼,看着她朱唇微启含了一口热粥,又把头往自己这边滚了滚,似乎整个人都圈在了他的怀里。
不似后宫主仆,更似一对平常人家感情极深的夫妻。怀素又咬了咬舌尖,凭借刺痛让自己清醒了些许。他一个阉人,生死只在一朝一夕间,能抱什么妄念?
还真当自己是来给太后娘娘做面首的吗?
怀素面上不自觉挂出嘲讽的笑,笑自己痴心妄想。
周尧吃了一口粥,下一口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及时送上。她仰头,刚好看到怀素面上未来得及收敛的笑,和原主记忆中的那张面孔重合。
周尧胸口又开始钝钝的痛,鼻头酸涩。
心里厌恶时,便是他百般讨好也觉得这人丑陋;心里有他时,即便是这种死亡角度也能品出帅气。
怀素感受到怀中人的动静,再看时便对上周尧闪着泪光的眼眸。
怀素心中大骇:“娘娘?”
“无事。”周尧眨眨眼。她抬起,指徐徐划过他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瘦削的下巴到怀素的唇角处,看着怀素整张脸涨得面红耳赤,这才轻轻出后半句:“你笑起来真好看啊。”
红了半边的耳朵这下彻底红透。
周尧面色正经:“你以后要多笑笑。”
怀素垂着眼不敢对上她,收了百般复杂的情绪,应一声:“是。”
周尧却又有新的发现:“咦,你牙怎么出血了?”
她着,指已经先一步去指他的牙。
怀素第一反应就是抿嘴,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含住了那根指,还尤不尽兴地用牙磨了磨。
怀素简直不敢去看太后娘娘的脸色。
太后娘娘可以随性对他做什么,而他对娘娘做些什么,都是冒犯。
怀素一直不敢动作,直到娘娘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打算一直这么咬着吗?”
他才面红耳赤的松开,用眼睛偷瞟娘娘。
娘娘面无表情,看不清喜怒,很自然的把沾满口水的指往他面上左右抹两道,擦去口水,然后呼气呼在他的脖颈上:“你舌头破了。”
怀素露出窘迫的神色:“奴才请娘娘赎罪。”
“你何罪之有?”上一世的原主只见过怀素受刑仍微笑的样子,哪见过他这样窘迫的样子。
周尧索性将举起的那只搭在他的肩头,让两人看起来更像是依偎在一起。她兴趣盎然的看着那张薄唇张张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
在怀素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之后,周尧又撩,声音软得像情人之间的撒娇:“怀素,我想尝尝血的味道。”
怀素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她一直盯着他的嘴唇看时,那双向来不敢直视她的凤眼便瞪圆了,震惊地看着她。
周尧撩完就溜,也不管他如何反应,重新乖乖倚在他的肩头分担脑袋的重量,轻声:“哀家还没吃饱呢。”
怀素便敛了神色,继续为她布膳。
原主在宫中奢侈惯了,单是早膳种类便不下十种。周尧指使着让怀素给她拿食,却吃不了多少,最多就着怀素的咬上一两口,剩下的便进了怀素的肚子。
怀素全程沉默,他突然意识到在进来之前娘娘身边大宫女面色古怪的吩咐:“一切都听娘娘的。”
娘娘让他拿什么,他便拿;她咬了两口不吃让他吃,他便吃她剩下的,一分抗拒之色也没有。吃到一半周尧把他另一只按到自己腰上,蹭道:“怀素我腰疼。”
他便用大掌轻轻给她揉着腰,压根没意识到两人看起来有多么亲密。
春芝夏锦两人透过帘帐往里瞄一眼,便能隐约看到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愁得夏锦娃娃脸都变成苦瓜脸:“娘娘这变得也忒快了”
春芝也有担忧:“只怕这太监是飒王安插过来的,对娘娘不利。”
夏锦不以为然:“他一个阉人能有多大本事?”
春芝一叹:“美色误人?”
只是到最后她想起那太监的脸,语气便不确定起来。
夏锦幽幽道:“摄政王才是那误人的美色。娘娘之前多好啊,一沾上摄政王,便不清醒了。”
春芝默然,看偷望一眼里面依偎着的两人,犹豫到:“若是能让娘娘忘了飒王,便是太监又如何”
夏锦嘀咕:“那我到希望这个阉人有那么大的能耐。”
寝宫内,周尧吃了七分饱,便不再多吃。软若无骨的身子也立起来,从怀素怀里起开。
怀素维持着虚抱她的动作,面上表情不上是怅然还是什么。
“你自个儿吃吧,哀家看着。”
“是。”怀素应了一声,冲她浅浅一笑,周尧便心里便荡漾得晕晕乎乎。
怀素用膳的动作很优雅,比身为太后的原主还要规矩,像是自幼受到过良好教育的。
周尧从原主的记忆里暗自扒着关于怀素的资料,却发现原主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她只知道他是摄政王送来羞辱自己的。
在这群被送来的太监中,原主对怀素尤为恶劣,但到底也是把他留了下来。当然,不是以面首男宠的身份,而是最低贱、时不时都可踩两脚的奴仆。
原主到死也不清楚,这个太监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怀了情愫。
周尧刚试探了一阵,觉得此时的怀素已经对自己有了情愫。或许在原主也忽略的旧时光里,两人便有了交集?
等他吃完,周尧叫人撤了膳,这才踏出屋门处理依旧在罚站的数位白面太监。怀素站在她身侧,像极了恶毒太后身边为虎作伥的奸宦。
周尧看不出王德喜是精心还是敷衍,选出来的公公样貌身段确实不错,只是类型太过单一,过于阴柔。若是献给好男色的男子尚可;在她这儿,她可是半点也欣赏不来。何况这里面还有几个心怀鬼胎的。
周尧扫了一眼便没了兴趣,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全然忘记早上对夏锦的把人留下来。她可没心思应付那么多内鬼。
怀素在她身边就像个没得感情的微笑器,呆呆愣愣的,每当她回头看他时,便露出僵硬又虚假的笑容。
周尧面色古怪:“怀素。”
“奴才在。”
“哀家让你多笑笑,可没让你一直假笑。”她又嘀咕:“假笑也就罢了,还让哀家看了出来。”
“奴才知罪。”他着,双膝一屈变要跪下请罪。
周尧想拦没拦着,问:“什么罪?”
怀素迟疑:“碍了娘娘的眼。”
“才不是。”周尧蹲下去跟他咬耳朵:“动不动就下跪的罪。非要哀家也蹲下装模作样的扶你才肯罢休?明知哀家腰不好还不知体谅。”
见怀素面上无措,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周尧又是一叹:“怀素,今后,你不必跪哀家的。”
怀素垂着眼:“奴才遵命。”
周尧又想自己今个儿是不是撩得太过,得给怀素时间消化一下。她招招,芝把人带着下去安排住所,自己则意兴阑珊地又回了寝宫,传太医来为自己看了腰伤。
昨天磕到的后腰处已经消了肿,只是乌青了一大块,映在雪白的肌肤上看起来甚是吓人。太医又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吩咐涂在伤处用掌心推开。
夏锦眼睛红红的,抢着要为周尧涂药。
周尧想了想,觉得涂药不急于一时。她可以等晚点让怀素来给她涂!
周尧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之所以这般肆无忌惮的对待怀素,不过是依仗着他喜欢她呀!
作者有话要: 言情苦在线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