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一开口又是熟悉的冰碴子味：“你来这里干什么？”

    皇帝畏惧的开口：“皇叔”

    话还没,被摄政王一个眼神瞥的闭嘴。

    周尧很淡定：“先帝托孤时，曾吩咐哀家凡事多照顾着诏儿。哀家为何来不得？”

    摄政王语气软了三分：“你一介女流，御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

    周尧惊讶挑眉：“皇弟莫不以为哀家是守规矩的人？”

    她又：“不等通传便闯入御书房，我看皇弟也不像多守规矩的。”

    “你——”摄政王一噎,转而看向一旁缩着脑袋的皇帝：“诏儿今日骑射可曾练了？”

    皇帝怂的一批：“皇叔，诏儿已经跟先生上过课了。”

    摄政王：“眼神飘忽声音无力，无半点我娄家男儿血气，再练！”

    皇帝求助般看向周尧,见她默许后，又唯唯诺诺了声：“是。”

    便跟着下人一同下去。

    周尧也要跟着离开，却被摄政王叫住：“皇嫂。”

    周尧：“皇弟有事？”

    没等摄政王开口，她又边往外走边：“没事也别出来，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坏了规矩。”

    摄政王疾步上前拦着她，仔细看了她一阵，声音又柔了好几个度：“你可还怪我之前给你送太监那事？”

    “那件事是我不对,怪我一时冲动，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大概是从来没有服过软，他声音干巴巴的有点僵硬。

    周尧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退后半步拉开距离：“皇弟想怎样。”

    摄政王看了她好一阵，才缓慢的：“我要你废了娄诏。”

    周尧的面色瞬间冷了下去。

    先帝临死之前,曾给过原主一道圣旨。若是当朝皇帝昏庸无能,原主可以根据这道圣旨废帝。这件事情过于重大,原主谁也没有提起过。

    现在回想，摄政王上辈子对原主示好的时间点，正是原主无意间提起这道圣旨存在时。

    周尧沉沉看着他,没有急于否认：“为何？”

    摄政王：“娄诏胆无能，无以为帝。”

    周尧嘲弄一笑：“皇弟，诏儿才七岁。若是七岁的诏儿已经可以完全担起责任治理江山，那么要皇弟何用？”

    摄政王并不理会她的讽刺：“你之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周尧不予跟他多，绕过他正要离开，却又被背后叫住：“周尧。”

    “本王答应你，我若登上那个位置，你必为皇后。”

    原主那一世，他似乎也这么过。周尧压根不信：“比起皇后，哀家更愿意当哀家的太后。”

    “尧尧，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周尧扭头看他最后一眼：“皇弟，你之前可也不是这样的。”

    她快步离开，外面有她的人，摄政王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对她些奇怪的话。

    ——事情好像更难办了。

    原以为离摄政王篡位还有几年的时间，他们可以徐徐图之。现在看来，莫名其妙重生的摄政王大概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她的异常也会被摄政王看在眼里。

    还好，现在的朝堂还不是摄政王的一言堂，皇帝还有争取的余地。

    等第二天早上皇帝过来请安时，周尧便严肃地告诉他：“陛下，哀家知道陛下这些年的表现是为了麻痹飒王。只是扮猪扮久了，难免会成为真的猪。”

    皇帝一愣，他一直以来都在自己摸索着生存之道，头一回听人这么：“母后的意思是要儿臣去表现吗？”

    他有点担忧：“可是皇叔那边”

    “陛下毕竟不是孤单一人。”周尧：“有我们在，至少在明面上，飒王不敢对您怎样。私下里，也会有人时时刻刻保护着你。这些护卫是周家的，但哀家保证他们绝对只会听陛下您的话。”

    想扮猪吃老虎继续低调下去是行不通的，带有前世记忆的摄政王不是那么好糊弄。

    有实力，倒不如直接摆在明面上，摄政王反而不会动——为君久了，难免会沾上一些自大的臭毛病。从昨天摄政王对她的话上便可见一斑。

    “陛下再继续装下去，只会把那些原本中立的势力推到飒王那边。今后要想再收拢，便难了。”

    因为这句话，皇帝终于下定决心点头：“都听母后的。”

    周尧又问：“教授陛下六艺的先生，陛下可有好的人选。”

    皇帝从五岁便开始接受君子六艺的课程，那时先帝刚驾崩，正是朝堂混乱的时候。无论是摄政王党还是保皇党都没多少心思为他挑选老师，这些家世、才能普通的老师，无法成为皇帝的助力。

    周尧本就是想看皇帝的识人能力，见他此时犹豫不决的样子，：“陛下再考虑一天，明天有适宜的人选后可以告诉哀家一声。”

    皇帝眼睛闪了闪：“是。”

    他看着周尧柔和的样子，终于把这段时间一直不敢细想的疑虑问出口：“儿臣斗胆请问：母后如此对儿臣，是为了儿臣好，还是想成为新的摄政王？”

    周尧看着他严肃又忐忑的包子脸甚是有趣：“倘若哀家想的是后者呢？”

    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升起水雾，却强忍着没让泪珠子跌落出来。皇帝笑了笑，露出的虎牙：“先生曾教，百善孝为先，儿臣今后也听母后的。”

    他的伎俩在周尧面前过于稚嫩，周尧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酸涩。大概是渴望被真诚对待，所以他要问个究竟；却又因从的生活，他不得不这么谨慎回答。

    周尧让左右人退下，然后对他：“先帝弥留时，曾给哀家留下一道圣旨，这道圣旨可以让哀家废除坐在龙椅上的人。”

    皇帝睁大眼睛。

    周尧看他紧张的样子，又：“哀家对皇权向来不感兴趣，若非飒王容不得周家，哀家也不会管这些事。哀家帮你，确实有哀家的目的，借你来扳倒飒王。但你放心，这一切也确实会为了你好。”

    她又给皇帝下了一道强心剂：“废帝圣旨在御书房的牌匾内藏着，你若想毁掉，随时便可毁去。此外，哀家向你。保证，摄政王倒台之日，便是太后驾崩之日。”

    皇帝冲着她重重一拜：“儿臣定不负母后所望，早日配得上那个位置。”

    他顿了一下，下定决心又：“父皇的圣旨，儿臣不会动它。倘若哪天母后认为儿臣不足以为皇帝，任由母后处理。”

    周尧应下一声。她知道从这时起，两人才算毫无芥蒂。

    第二天，皇帝便把中意的六位先生名单拿了出来，周尧看着名单暗自赞许。

    这些名单不会是在一天之内琢磨出来的。几位先生未必是最优秀的，但都是中立派或者保皇派，对现在的皇帝而言最合适不过。成为帝师后，在未来也能成为皇帝的助力。

    看来皇帝此前也有所考虑。

    周尧直接把名单托人递给周太尉，剩下的事情就由周太尉处理便好。

    等闲下来，周尧终于想起那天晚上离开后就再也没见过的怀素。

    一去七八天，连个信都没有的吗？

    她问：“怀素最近在干什么？”

    春芝那边一直有关注着，见娘娘总算提起这人，才：“好像提督那边外派了任务，上任第二天便离开了。”

    周尧拧眉：“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什么任务？”

    夏锦声道：“东厂那边神神秘秘的，向来不干人事，我们未能探得。”

    “好吧”

    人是经不起念叨的。次日晌午，夏锦便欣喜到：“娘娘，怀素公公已经回京了！”

    周尧秒变精神：“哀家等着他来见我。”

    当天，周尧并没有等到人。

    又过了一天，坤宁宫依旧没有等到期待着的人。

    周尧已经平静了，两个心腹丫鬟倒是忿忿不平。特别是夏锦，在经历了娘娘第一任面首是太监后，三观已经足够强大，开始撺掇着娘娘找新的面首了。

    周尧没有反应，只吩咐人去给怀素给了样东西。

    第三日，周尧便在坤宁宫见到白着脸的怀素。

    较上回见面，他瘦削了不少，整个人没有之前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未等他行礼，周尧便拉他坐下：“伤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