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缺德事
“沈大夫,您在吗?”
门口传来厮的礼貌的问询,沈连舒不动声色的把一身夜行衣往桌底下踢了踢,桌上盖着绸布,所以只要不掀开来看便不会发现。
“进。”
厮推门而入就发现这位沈大夫坐在桌前,书卷半开,一执书,另一只捏着一张纸在看。
沈大夫果然喜欢钻研,爱好学习,这么晚了还在读书。
“这么晚前来所为何事?”
厮闻言收回神思,对着沈连舒拱施礼以示尊敬。
虽然沈连舒不是王府的人,但总归是王府的客人,对于客人最基本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沈大夫,冒昧打扰,是老王爷找沈大夫有要事相商。”
“可有是何事?”
“未曾。”
沈连舒将纸片夹进书里,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袍,温声道:“走吧,莫要让老王爷久等了。”
至于沈连舒和定疆老王爷的谈话是什么,除了两人以外没人知道,而沈连舒依旧存在感不强,除非特地到他的院子里去找,否则根本见不到人。
八角应该是长时间受到雄黄粉的影响,导致还没缓过劲来,整天蔫蔫的,不是盘在她腕上就是随便找个地方盘成一团,动也不想动。
陆归尘看着蔫了吧唧的八角,总觉得该找沈连舒要点赔偿才好。
不过到了沈连舒的院子,陆归尘还是没有逮到人,如她上次来一般,屋室空空。
“啧,这个大夫还挺忙啊也没听谁生病了嘛!”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陆归尘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倒回来,顺从桌上顺了几根草药。
不问自取确实不好,但是谁让她脸皮厚呀!还有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该趁早要的自然不能拖。
拖两天八角就精神了!
剩下的两天相安无事,太子冠礼当天,京城早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陆归尘惺忪着眼被慕锦瑜从床上拽起来按到梳妆台前,开始帮她打理头发。
慕锦瑜早就已经收拾穿戴好了。
“我想睡觉”
“太子冠礼,要赴宴的!”慕锦瑜抬了抬陆归尘的脑袋对准铜镜,将其摆正,但刚松陆归尘的脑袋一歪脖子一扭,耷拉下来。
“我要吃饭”
“梳理好再吃!”再次摆正。
“我”
“陆归尘我管你哪里疼哪里难受,把脖子直起来,脑袋抬起来!”
“哦”十分没有灵魂的一声应答,脑袋从左边抬起来,还没坚持两个呼吸的时长,就在慕锦瑜拿起梳子正准备分头发挽发髻之时,陆归尘的脑袋猛然垂到右边,“脖子累,撑不住,它直不起来”
慕锦瑜:“”
“哦不对,是我脑袋太大太沉,脖子太细,所以撑不起来。”
慕锦瑜咬牙,“我看你脑子里这么沉就是因为装的全都是坏水!”
“不——因为我脑袋里装的都是知识,因为又多又繁杂,所以才沉”
慕锦瑜默了一瞬,而后一个爆栗敲到了陆归尘的脑袋上,随即再次将之摆正,恶狠狠道:“陆归尘你闭嘴!”
果然,就不该在陆归尘刚和周公会面完的时候和她打交道,真的是气死个人!
叨叨叨比和尚尼姑念经还要唠叨,相比起来,那些经文比陆归尘的胡话好听多了,至少顺耳!
经过慕锦瑜一番折腾和时间的推移,陆归尘的精神终于慢慢聚了起来。
发髻已经绾好,头发一层轻拢简单的编在一起,剩下的一半自然披散在脑后,慕锦瑜挑挑拣拣了半天终于从首饰盒里挑出几样首饰,分成两拨。
“自己选吧,是素净点简单点还是华贵点惹眼一些?”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约莫就是看她想在这场目的不纯的宴会上作何姿态了。
是低调到不起眼还是高调到俗气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前者没人发现浑水摸鱼,后者极端讨人厌恶。
陆归尘沉默半晌后敲了敲桌面一个都没选,反倒是自顾自的在首饰盒里挑了两样略显精致但又不会不起眼的钗子插到头上。
“都不好,在我看来两个都是极端。”
有时候过于不起眼反倒惹眼。
试想在这样的场合下,京中各家姐约莫会盛装出席,届时过于简单反倒是另类了,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慕均霆在陆归尘额上敲了一记,“跟上。”
陆归尘回神,哦了一声跟上慕均霆的脚步。
其实从定疆王府出门到这里,陆归尘的脑子一直晕乎乎的,慕锦瑜给她梳理好之后慕爷爷喊她上马车,结果就被带到慕家祖坟来了。
她总算知道慕锦瑜何故这么早来拽她起床,应该是慕爷爷提前就安排好的,但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慕爷爷不带别人只带她这么个外人,慕锦琰和慕锦瑜留在府里。
虽然定疆王府的人都不拿她当外人,但她总归不姓慕,来慕家族人长眠之地委实不妥。
打量一下四周环境,矮山青翠郁郁,流水碧色粼粼,依山傍水,倒是个风水宝地。
停下,两座大坟前立有碑石,通过碑石上的字,这两座坟是慕云笙和她母亲柳氏的坟墓。
“把东西摆上吧!”
摆好东西,烧了些纸钱,烟雾和纸灰弥漫中,模糊了慕均霆的视线,浮浮沉沉。
“归尘,跪下、磕头。”
陆归尘依言一一而做。
“十四年了”叹气一声,慕均霆指着柳氏的墓,同她絮絮叨叨讲了一堆,然后又指指慕云笙的墓又是长篇大论。
听其语可窥其心,触其景物而生其情。
陆归尘静静地听着,神色是少有的严肃。
“可怜我的云笙最后还是没留住连云笙肚子里的孩子也没留住。”
“你看那儿。”
顺着看去,陆归尘这才发现一旁还立着一座坟,光秃秃的一个土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的外孙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便走了”
慕均霆絮絮叨叨又了一大堆,但陆归尘却是拧眉看着一座坟若有所思这份好像有些奇怪的地方,到底是那里不对劲呢?
最后纸钱烧完慕均霆正欲走之际,陆归尘突然道:“爷爷,按您所,这座坟应该也有十多年了,可是您看着土”
陆归尘着从边缘上捧起一抔土,送到慕均霆面前拨了拨,“好像是新的。”
慕均霆拧眉捻起一块土块、捏碎、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果然见去了外面的干土,中间还是湿润的。
随即又蹲下去扫了扫坟上覆盖的一层土,略有松软,丝毫不像堆积了多年的样子,旧壤混着新壤交织,显然是被人翻动过。
慕均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常年跋涉军旅积淀下来的气势极有压迫感,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没有破口大骂,只有隐而不发,一切情绪皆敛于内,浮于表,慕均霆沉声道:“敢来动我慕家归宁之地,胆子倒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