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谁认识路战吗?
时间飞逝,到了三月底,春暖花开。
阳光普照,万物复苏得季节。
钟岭住的这个附近没什么人家儿,但是树林花草倒是挺多,树枝抽了嫩绿的芽,花草从冬天的一片荒凉中开出生机,四处充满了淡淡的芬芳。
路战一早就开始用翻译机在门外叨叨。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没有人要出去吗?”
“今天的空气真清新啊,没有任要出来呼吸一下吗?”
“真是可惜啊!”
钟岭在屋里:“……”
虽除夕吃过一顿饭后,她跟他的关系就没那么生疏了,但也没有到能一起出去呼吸的那个状态。
但她实在很不喜欢吵吵嚷嚷,从以前沈飞就是老爱又喊又叫,现在又续上了一个。
还是电子机械声……
她踱步走到门口开了门,微风徐徐,暖洋洋的,又熬过了一个冬天。
路战那头又开始了机械的声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多么美好的人间四月天……”
钟岭头一次感觉,一个哑巴居然比会话的还要吵人。
“我不想出……”门儿还没呢,机械声又开始喊起来。
“你在屋里都发霉了,你的屋子里都要嘀嗒水了。”
钟岭:“……”
当然了,最后她也没有跟他出去。
钟岭历来能动手,尽量不会多余张嘴,顺着声源走近,然后抬手就是一拳,直达路战的面门,随后警告一声。
“别吵。”
路战鼻子里顿时流出一道血来,鼻梁感觉都要折了,还得憋着不能出声。
钟岭原本是想直接转身回屋的,但是外面的温度真的是很宜人,太暖了。
其实冬天对她来实在是个巨大的煎熬,这里没有暖气,她唯一能够取暖的就是多裹个毯子。
用处也不是很大。
有很多个深夜里,她都觉得自己能被冻死在里面。
她摸索着坐在了台阶儿上,路战趁机进了屋子里,去帮她开了开窗户,通通气。
不是他夸张,她屋里真的已经要滴水了!
丁钦这个狗日的,都不好好找个人照顾她吗?找个更好的地方也行啊!
吗的,回去就弄死他!
钟岭坐了几分钟又站起身来,回到屋里,拿出来床头的那个本子,翻了好多页过去,翻到空白没有内容的一页后,她才摁了一下笔,露出笔尖儿来,在上面画了一个太阳,歪歪扭扭,还有光芒。
路战悄无声息的在一旁看着,抽象成这个样,他居然还能看出来是个啥,也是个天才了。
她画完以后,又开始一笔一笔的在纸上写着,是那些横横竖竖。
路战之前看就觉得有点纳闷儿,语音器里了几个字,机械声响起:“这是什么?”
钟岭的手指顿都没顿,像没听着他的话一样,也没搭茬儿。
路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切……歪了八曲的。”
钟岭依旧没有回答,她一笔一画的写完,合上了本子,心的收在怀里,扬了扬头,阳光在她眼前晃过,又暖又热,真是个好天气。
然后就从这天起,每天她都要出来待一会儿,哑巴再问什么废话她也没有答过。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她也从没有问道过,好像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
那天路战从市区回来,陡然见路边的迎春花桃花开地到处都是。
他本来都已经开车走过去了,几分钟后又折了回来,下了车看了看这些树,然后四下眺望,应该不是私人财产吧?
以前看人送花他就觉得酸,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意思?
现在也觉得,但是不知道怎么那个手就有点控制不住的想折两枝子,拿回去哪怕给她解解闷儿也好。
他一向也不是个有情趣的人,想不来什么更有情趣的理由。
路战动手摘了三四个枝子,拿了回去,到院儿的时候,正见钟岭坐在台阶上晒太阳,还是抱着那个笔记本子,跟什么宝贝似的。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路战拢了拢怀里的各种花,然后捧到了钟岭面前,钟岭察觉到近前的花香,抬了抬手,指尖一下子就触到了花上面。
她皱眉问:“给我的?”
哑巴点了点头,含糊一声。
钟岭迟疑了一下,有些怯弱的接了过来,俯身闻了闻,花香清淡,“什么花?”
片刻后,机械声在耳边响起:“迎春花和桃花。”
她点头哦了一声,摘了一朵,然后翻开笔记本,夹在了里面,路战隐约看到了几个字,但因为她合上的速度有点快,他就没太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他在翻译机上面了几个字:“你今天心情很好。”
不是疑问,是陈述。
一直以来,多数时候她都是面无表情的,今天却一直含着点笑意。
钟岭闻言,神色变了变,低头抚着花枝。
路战以为他的话错了什么,赶忙辩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心情好这很好,应该好的,多高兴一点,开心一点才好……”
完自己都不知道在啥了。
钟岭倒不以为意,对他扬了扬嘴角,又是半天的沉寂。
路战也无所谓,她想就,不想,他就陪她呆着,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午饭,路战炒了两个菜,一个汤,俩人也没进屋,干脆就在院子里支起来一个桌,气氛融切,想啥有啥。
简直太知足了。
刚来的时候,钟岭有点瘦,但是这几个月肉眼可见的稍微的涨了点肉,这还是让他有些成就感的。
她脸上的伤其实算不上很严重,主要是脸颊两侧往外延伸,头发散下来刚刚好可以盖住,但是从衣领看下去,还可以看得出来,身上的伤相对要严重一点。
钟岭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冷声了句:“看什么!”
她虽然瞎了,但是感知还是很灵敏的。
脸上伤了以后,一定是很丑的,她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是单纯的对于他赤裸的量有些不悦。
路战清了清嗓子,夹起一筷子米饭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几分钟后才问了一句。
“你的眼睛,想恢复吗?”他也不是那种多在意皮囊的人,只要是钟岭,怎么样也都无所谓。
眼睛的话,她如果想恢复或者治疗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日后的生活能方便一些。
但若不想,那他做她一辈子的跟班儿也没关系。
钟岭伸手夹菜的动作停了停,随即迅速的恢复,她摇了摇头,沉冷道:“不想。”
瞎子也没什么不好,不想看到的就可以不看了,真正想看到的也早都刻在了心里。
路战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叹了口气,没再问别的。
钟岭快吃完饭的时候,情况有点不对,额头上的汗涔涔冒出,一点一点,细细密密。
最后连手上的碗都已经端不稳了,神色倒没什么特别变化,微微蹙眉,片刻后她的手指哆嗦两下,想把碗筷放回到桌子上,结果失了准,碗直接掉到了地上……
路战见她状况不对,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扶她,还没到身前儿,她就已经慌乱起身,然后话也没一句,直接跌跌撞撞的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她探手摸索着,平日里如履平地的地方,此刻磕磕绊绊,几度差点儿摔倒。
路战一脸懵逼地跟在身后,不知如何是好。
数秒后,她走到屋里,狠狠地把门甩上,隔绝了两人。
钟岭头痛欲裂,她身子抖的厉害,颤颤巍巍的走到窗户前,拉了一把窗帘儿,阻隔了那一点阳光。
她头上的汗越出越多,她瑟缩着身子,双臂紧紧抱着腿。
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充满了无知的恐惧,可怜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抱抱她。
脑海中的影像清晰的闪过,每一个场景都异常的深刻。
那年大雨,她被暗算,差点儿死在了巷子里,最后是他救了她……
她从此就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努力护他周全。
他受伤,她守着他,她有难,他去救她……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轮回。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呢?钟岭也不知道,可能好久好久吧。
他,万事有我,你别怕。
她极尽各种‘手段阴谋’,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最好能一下子到他心里去。
耳鬓厮磨,翻云覆雨。
故事的结局,却是个悲剧。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稀奇,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感情故事。
可最后怎么会是那样惨烈的收场呢?
一点一点的往事涌上心头,他订婚了,他跟别人有了孩子,他瞒着她做了一切一切。
那一天的一幕一幕的惨烈渐渐重现,火光冲天,爆炸声在耳边蔓延,但都没有掩盖住那一句‘我怀了他的孩子’……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如钝刀子一般扎入了钟岭的心脏。
他骗我,他骗了我……
心底里蓄势涌出来的酸涩几乎要撑爆她的胸腔,她的喉咙,但无论再怎么努力,她都哭不出来了。
这一次,是真的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如果能发泄,就是天崩地裂。
可她不能,所以就是自损自身。
手指颤抖着摸过了窗台上的玻璃碎片,轻车熟路,似乎放在那里就是为了等待今时。
玻璃片不算锋利,划下去应该会很疼吧?
不过没关系,越疼才越让她能够清醒。
于是,一下,两下,三下……
在她布满了疤痕的胳膊上,又添了几道新口子,鲜血顿时涌出,钟岭感觉到湿热的液体流过,滴答滴答的掉在了地上……
她慢慢就笑了,就好像她哭出来了一样。
路战在从隔着玻璃的一点空隙,看到她的状况,早就吓疯了。
他跑到门前,直接一脚踹开了那道破门,随即迅速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过去缠起她的伤口来,他怒不可遏,几乎要杀人。
但偏偏又不能发出一声,生怕再刺激到她。
钟岭此刻完全是自我封闭的状态,她任哑巴往她胳膊上缠着衣服,本来就无神的眸子里一片空洞,她的双唇微微动了动,“怎么那么疼啊……”
爱一个人而已,怎么会那么疼?
路战紧紧的包住了她的胳膊,心里面沉痛不已,都他妈割成这样了能不疼?!
谁能告诉他,这他妈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疼啊,不疼……我带你去医院!”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心疼的五脏六腑都纠到了一起,却连安慰都不知道应该些什么……
钟岭却根本没有那个意识去辨认他是谁,只是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她空洞的眼睛望着他。
讷讷开口的声调充满了难以言的悲伤,混合了她喑哑的嗓音,不出的沧桑凄凉。
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发出那样微弱一点点动静,她。
“谁认识路战吗……”
路战:“……”
令狐冲浪 :
爱一个人而已,不用要命吧……
弱无辜又可怜的我……可以求一波钻吗?
明人不装暗b,我想爬爬钻石榜单,拿个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