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时辰的罚跪很快就结束了，只是离开忏堂的时候，善闻再去询问那个宗戒祖师什么叫“只有你不是这时的你”，宗戒祖师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印象。

    无奈，善闻当时便拜别了宗戒。

    长夜漫漫，原本按照一向以来的性格，善闻在这时应与师长禀报自己受罚结束，并立即去静室自习。

    可他却不想这样。

    尘俗之中，万家灯火，而今已然是新年伊始。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盖在寺院道路两旁，那些石佛、石菩萨的头上。

    他们的心也是石头做的么？

    这样的想法倒是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学了二十多年的佛，竟会对佛菩萨生出这般不敬之心，按照佛经中所，这可是要入地狱的！

    “弟子罪过、罪过，还请佛祖宽恕。”

    善闻连忙双合十，走一路拜一路，生怕遗漏了哪一尊，再遭到什么报复。

    “别拜了！”

    走出忏堂，善闻的双仍没有放下，或许是因为这样他能获得一份难得的清净，只是就在路过万佛林时，一个声音将他从那种清净之中拉扯了出来。

    那是个令他感到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

    “谁？”

    他战战兢兢地背靠着一尊佛塔，神识笼罩了自己的周身附近。

    一个人也没有！

    也就是，要么这声音就是他自己胡思乱想，要么就是个躲在暗处的高人。

    “既然是在寺院之中，那当然是佛门中人了，师父，你法名为何啊？”

    “僧法名善闻还请问前辈高姓大名，如果前辈不介意，我可以领您去面见住持师叔。”

    那人略略顿了一下，片刻之后发出了笑声：“哈哈哈哈我可是记得，你原先并不是这样的，怎么，历经了一场梦幻，就连品性也都变了么？”

    “你到底是谁！”

    善闻听到他“梦幻”心中有千百个问题想要问，于是立刻跑到了面前的空地上，将神识尽数开启，如此，胆子倒也壮大了不少。

    只是他没等来那个声音，神识当中却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嘿，果然是个修到走火入魔的魔障，我怎么会出那么奇怪的话来。”

    头前，四个僧人从各自藏身的佛塔后面站了出来，尽管是晚上，但善闻仍能看清楚他们每个人的眼睛。

    为什么是眼睛？当然因为他们都用阻碍神识的面罩将自己的真面目给遮住了。

    来者不善。

    他心中警惕，尤其在看到了领头之人的眼神之时，那是种危险的眼神，如同一条潜藏在阴暗角落之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的袭击。

    “阿弥陀佛，几位师兄不去自习，却是来这万佛林做什么？”

    善闻的眼神变了，这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变得怎么样呢？如果不是极为熟悉他的人，或许还分辨不出，在那和善之后，依稀透着股厉色。

    “我们还没问你，你倒是先开口了，这么不懂规矩的，不教训教训怎么行呢！”

    话的功夫，十数道拳风便至。

    呼呼呼

    寺院之中，僧众一向不隐瞒自己的修为，因此若是认得善闻的，自然也就知道他的修为层次是个怎样的水平。

    但眼下的四人却是不同，尽管同样是光头僧衣，可却刻意隐瞒了自己的修为，再加上蒙面行凶，显然是不想让善闻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出时会有所克制，相反地，那十数道拳风之中，每一道都是凌厉至极，且将灵力操控得滴水不漏。

    善闻左右闪躲，可那些拳风并没有落在佛塔只上或是地面，若是力有不逮之处，便就地散去，绝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看来这一拨人是训练有素，而且做这种事也并非一次两次了。

    善闻心中了然，他早就听闻在寺院之中，有着这样一股势力，但凡是过分表现的弟子，不论有没有得罪过人，都会受到打击。

    这样的打击，可能在清晨起床去打坐的路上，可能是午后休息的时候，也可能是夜晚自习以后。

    只是他本就不善与人交，心中多了几分杂念，脚步便凌乱了，如此被身后几道拳风跟上，嗵、嗵、嗵地几声，全都砸在了背部。

    噗！

    鲜血猩红，洒在他面前的佛塔之上，很快又结成了冰，这几拳下来，竟是震伤了心脉。

    “呵呵，想不到本源寺中，竟还有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善良师兄，你是吗！”

    善闻话的声音可是不，当即把对面为首的那人吓住，眼神快速闪烁了几下。

    不过最终还是镇定了下来，他也不摘下自己的面罩，而是对着身后三人点了点头，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身份被识破，不能留活口。

    于是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落下，比起先前只是抱着教训他的心态不同，这接下来的招式当中，皆透着浓重的杀意。

    砰、砰、砰、砰

    一面要防止他们损坏佛塔，一面又要抵挡四个人的招式，善闻眼看便要支持不住，口鼻里的鲜血滴下来，染红了他的前襟。

    “师父，想还吗？我可以帮你。”

    意识模糊之际，那个令他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啊。”

    善闻完，却是自嘲一笑，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不但跟自己对话，还在这生死一线之时，期待能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力量来帮助自己。

    善良飞身而来，面罩下的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昨天你可真的吓到我了，不过从今以后就不会了。”

    紧接着，掌势如电，立时便要拍击在善闻的额顶，这一下是要击碎他的头颅并消灭元神之举。

    “那可不定。”

    善闻的眼中流露出善良从未见过的一种情绪，似悲天悯人般，却又仿佛嘲笑。

    “你是谁！”

    善良做事一向心警惕，若非如此，也无法在这寺中为恶至今，当他看见善闻眼中异于往常的神色，当立断，拼着受些内伤也要撤回掌力。

    当他再次落地的时候，甚至来不及抬头，便只听得“啊、啊、啊”地三声，随后便是与自己一同前来的三人应声而倒。

    善良双合十，来到他的面前：“想死，还是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