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色相
梁东岩走出枫叶楼,一辆黑色城市越野停在他面前。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
路历之看见他眼底的疲色,笑:“前段时间总往医院跑,积了不少事吧?”
还真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不能总让他们加班不是?
梁东岩靠坐着,闭目养神:“嗯。”
路历之正得意着,扭头看着梁东岩半解的扣子,他一向是个着装严瑾的人,怎么会允许不注意着装这种事发生?
想到什么,路历之突然明白起来,他促狭的笑了笑:“我你怎么‘衣衫不整’的,原来是适当的牺牲色相啊!高实在是高!”
梁东岩蹙眉,疑惑地看他。
路历之指了指自己的领口。
梁东岩一个冷眼,随把领带扔在他身上,“无聊。”
他只是觉得屋里人多,透不过气而已。不过他好像看见余音吞口水了,她好像每次都有这个习惯
“那咱们点有聊的。”路历之可是知道梁东岩百忙之中加塞处理余音的这件事。
原本他只要不受理丁冬的案子,一切也万事大吉,简单利落,但他还是让向堃攒了这样一个局,给余音明明白白解释清楚。
这其中的用意
“今天怎么样?解释清楚了吧,没再惹余姐生气。”路历之这是肯定句,要是不如意,梁东岩早怼他了。
梁东岩依旧闭目养。
路历之轻笑:“你终于知道‘英雄救美’的戏码要当着余音的面儿演了。哎呀,可惜了我们堃堃,以为可以借你的除掉那些异己,结果被你摆了一道,也没从你这儿捞到半点儿好处。”
“讲情面走不远。”梁东岩冷声。
“你是从来不讲情面,不给别人接近你的会。那些所谓的‘聪明人’也最怕你这样的,油盐不进,冷酷无情。”路历之庆幸自己打就认识他,更庆幸自己不是他的对。
梁东岩没再多言。
路历之加速:“吧去哪儿?”
“回家。”梁东岩淡淡开口。
路历之颦眉,“你回家的次数有点多啊,她有事?”
“嗯。”梁东岩烦躁的捏了捏鼻梁。
“那周末海城的案子”路历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去。”梁东岩不容置喙。
路历之心里叫苦,不是他不用出差了么?
三人组从枫叶楼出来,就看见一辆黑色城市越野启动离开。
秦骕指了指走远的车:“呀哈,那车不错,我当时也看上了,但没钱啊!”
一提到钱,向堃莫名看向余音:“余医生,那两张支票怎么回事?”
余音早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她偷偷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招呼好奇的两人凑过来:“梁先生给的。”
好奇宝宝二人组面面相觑。
“别乱想,是我给周可渡当责任医生,梁先生给的红包。”自己的大脑一定是八核的,不然怎么转这么快。
秦骕嘴角抽了抽:“送红包都上千万的送,呵呵,果然是偶像,出就是大笔。”
思及此,秦骕突然一排脑门:“呀!忘了问梁先生,我去lt的事。”
余音:“”
向堃脸色苍白,微笑着打趣余音:“不是医生都不收红包么,你一收竟然敢收出一个‘三十而立’的会员名额”
突然,上腹传来一阵疼痛,他皱眉咧嘴,倒吸一口冷气。弯着腰,身子渐渐矮下去,最后双腿跪地,倒在地上。
这一幕,吓坏了秦骕和余音,不会真胃出血了吧?
“快,送医院!”余音让秦骕架着向堃,自己赶紧招拦出租。
她着急忙慌的拦车,无意间抬头,看到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背影钻进了一辆凯迪拉克的副驾驶。
她没看清正面,只看到一个背影。恍惚中,那个背影和脑海中某些记忆重合,又看到那辆凯迪拉克,她甩甩头。
不可能的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姐,走不走啊?”停在她面前的一位司师傅问。
“走走走,马上走,秦骕快。”她转身去帮秦骕,把向堃放进车里,一路直达医院。
因为向堃,余音加了个班。
向堃果真是胃出血,需要入院治疗,因为疼痛他几乎快要昏厥过去,额头一直冒着冷汗,不过他极力保持头脑清醒。
余音:“家人的联系方式能一下嘛?你病的这么重需要家人过来照顾。”
向堃咬着牙,摇摇头:“没有。”
“其他其亲朋好友呢?”
“我是孤儿。”
余音和秦骕互相看一眼对方,他们曾经猜测向堃的家世,怀疑他是“富二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孤儿。
余音问:“朋友你别就我和秦骕。”
向堃没话,点点头。
“呵呵,你这样急功近利的的确容易没朋友。”朋友被他当做利用的工具,谁还愿意和他一起愉快的玩耍?
要不是秦骕死心眼,对他一见钟情,估计向堃现在当场去世都没人管。
秦骕推开余音:“没朋友他还有同事呢,好多同事,上次咱们也见过。”
呦呦呦,这就维护起来了,余音还没开始泛滥同情,秦骕却先把向堃的面子维护起来。
她但笑不语,转身离开。
给足了二人空间。
秦骕在病房守了一夜,余音则去了值班室。
她拿出那个自制娃娃,本想动缝上一针,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找个时间回的海城看看确证一下,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眼花了。
犹豫很久之后,余音还是买了去邻省海城的大巴车票。
上车之前,她从超市采购了很多零食玩具,然后去了趟快递站,把所有东西都寄了出去。
这趟通往邻省省会的大巴车,单行一趟一个半时,比火车慢多了,但余音爱坐。
这是改变她命运的一班车,当年她考上江市医大就坐的是这班车。车票是母亲掏空所有口袋,还少抽了一盒烟才凑齐的。余音记得,接的时候纸币硬币散落一地
母亲面无表情的和她:“走吧,离开这儿,走了最好再不要回来。”
那种毫无生气的面容至今还印在余音脑子里,那是被生活摧残后的惨绝人寰。
当她站在m省省会海城的一家私立医院的icu门前时,她有点儿迫不及待,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她的母亲浑身插满管子,已经是植物人了。
换上防护服,狭窄的护目镜遮挡她的视野,窒息的空间让她喘气费力。她还是想站在母亲的床边,看着当初她恨过的这个女人,学别人家的女儿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