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走了，不会来的。

    老秦？如果老秦在她身边，他一定会救她的，但他此刻不在。

    赵欣然？她一定会骂骂咧咧和她一起跳下去，然后哭哭啼啼她这辈子都别想做短命鬼，但她也不在啊。

    那还有谁在呢？

    谁都没有。

    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呛水、水灌满鼻腔、进入肺里，像刀子一样在她胸腔里乱划，生疼的感觉想要炸裂一样。

    她想咳嗽却发现胸腔里早被灌满水，窒息到连咳嗽都无法做到。

    整个人悬空，没有依托，她的脚乱蹬着，也胡乱在空气里抓，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又什么东西都抓不住。

    印象中，她的头皮被人扯得生疼，硬生生按在一口大水缸里，整个头被浸在水里

    就在她绝望至极的时候，被谁泡过的耳膜突然窜进来一声闷闷的，晕晕乎乎的呼喊。

    “余音！”少年音好听又清脆。

    有人在呼喊，但她不确定是幻觉还是现实，是以前还是现在。

    ***

    “余音！”

    “余音！”

    甲板上，秦骕和向堃冲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余音倒头栽进海里的一幕。

    秦骕追到栏杆处往下看去，余音此刻还拼命拍打水面浮着。

    现在还能看见，一会儿沉进海里可真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来不及思索，正准备利落地翻过栏杆，旁边一到黑色身影已经先他一步猛地扎进水里。

    “梁先生！”

    肖淑雅吓到捂着嘴，梁东岩刚登上甲板，见余音掉下去他几乎没有思索就跟着跳下去了。

    “偶像？！”秦骕被惊到，愣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一旁有一道白色身影越过栏杆，扎进海里。

    “萧先生？！”不知谁惊呼，人群里突然蹿过来一个人让，但还是没拦住萧城。

    秦骕没多想，一咬牙跟着跳下去。

    一旁正控制周可渡的向堃刚给她拷了铐，把她锁在栏杆上，就看见秦骕竟然也跟着一起跳了。

    他着急忙慌跟上前，然而人已经扎进海里，但半天没见到他浮上来，向堃也没多想，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这位先生？！”那个后蹿上来的人想拦住向堃，但依旧无用。

    路历之和路行之拨开人群匆匆而来，他们一听余音被周可渡劫持了便匆匆敢来。

    然而此刻甲板上空空如也，除了瑟缩在一旁的周可渡。

    “人呢？”路历之气喘吁吁，拧眉扭头问周围的人。

    “余音掉下去了，梁先生、萧先生他们都下去了。”肖淑雅赶紧回复：“我已经让束找人去营救他们。”

    一旁蹿上来的人听到肖淑雅口中“余音”二字，像被一道惊雷劈过。

    他扭头面路哑然：“你掉下去的人叫什么？”

    肖淑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紧张地喃喃：“是余音。”

    那人二话不，冲几步上前飞速越过栏杆跳下去。

    路历之和路行之被惊到，但根本没心思管这个陌生人。

    这时候哪有梁东岩的性命重要？

    路历之和路行之趴在栏杆上，看着海绵上星星点点的几个人，若隐若现，一阵阵涌动的水波疯狂将人往水面下按。

    下面人很多，他在高处根本分不清梁东岩是哪个。

    路历之甩掉外套，二话不直接翻过栏杆跳下去。

    “历之！”路行之叫住他。

    但无奈他已经翻下去，路行之也随即脱掉外套，跟着跳下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救援就此开始。

    ***

    余音在水里扑腾没多久，身上的力气被海水的冰冷和无力无情地夺走，她开始一点点往下沉。

    突然腰间传来一股力量，将她圈住，牵引着她缓缓上升。

    她迷蒙着双眼，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或者她大脑早已短路，脸眼前的影子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她想攀住这个“救命稻草”，但奈何身体早已没了力气，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羽化登仙。

    闭上眼睛之前，她在耳边听到嘈杂地呼唤声，所有人都在喊她的名字。

    “余音！”

    “余音？”

    “余音”

    声音都很熟悉，好像有梁东岩，秦骕，萧城好多人，但最不同寻常的还属一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声音，闷闷的，又心翼翼的，带着急切和不确定。

    和她脑海里的少年音很像很像。

    然而余音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一定是快要死了，脑海里才会出现这一幅幻象。

    ***

    梁东岩将余音抱上船的时候，浑身淋拉着水滴，整个人透着生人勿近。

    水滴顺着他发梢滴落，滴在余音的脸上，滑落消失在她耳边湿透的乌发里。

    路历之随后上来，看到围上来的一圈人，瞬间恼火，冲到梁东岩面前，将这些人赶走：“都让开，让开！”

    那些人瞬间四散开，腾出一片空地。

    梁东岩单膝跪下，迅速将余音放平在地上，他拍拍她的脸，冰凉一片，“余音？余音？”

    伸出的微微一抖，去摸她脖颈的颈动脉。

    然而还未触及，身后的萧城和另一人也浮上来，浑身带水。

    他和旁边的人一起冲上来，旁边的人先他一步跪在余音身边，和梁东岩一句交流都没有，第一反应就是去拍余音的肩膀，呼唤道：“余音！余音！”

    梁东岩冷淡的目光带着疑虑，萧城上前匆匆介绍：“他是医生，让他处理。”

    只见，那人喊完余音后，余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又迅速检查了余音的呼吸和心跳，之后是一脸的凝重。

    “怎么样？”梁东岩问。

    “帮我给她翻身，让她趴着。”

    梁东岩和萧城迅速给她翻了身，让她趴下的时候，梁东岩一捞，让余音伏在自己怀里。

    “给我。”那人却突然开口。

    梁东岩眼神一暗，显然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

    那人开口：“我需要帮她拍背，把呛的水吐出来。”

    梁东岩没有犹豫，扶着余音将她放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人动作很温柔，一下一下拍打着余音的背，另一托着余音下垂的头，“余音，你能听见我话吗？是我，季康。坚持一下，别放弃好吗，你别怕，有我在，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