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安定下来之后，他开始寻找着可以替哥哥承担一点那种可怕的能力的方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那个人睡着的时候去那个年老的卡魂师的书库里翻找相关的卡魂方面的书籍，连那些无比黑暗邪恶的禁忌黑魔法的书都看了，那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惟一记得的就只有那些夜晚从透明的窗户中投在黑暗光滑的地板上的白色月光，他借着月光瞪着眼睛，总能记得哥哥萦绕耳边的关于月光的话语，无论是月光还是阳光，从天边投射下来的光芒，都是通向天堂的阶梯，等待着长着翅膀的天使去拯救，只属于天空的悲伤。

    每次想到哥哥那种快要随着阳光离去的表情的时候他的疲倦总能一扫而光，为了不让哥哥发现，他甚至学会了如何封闭自己的心，不让别人看到，就在那样挣扎的坚持中，他找到了那个方法，并且自己实施了那个仪式

    现在想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那天崩坏掉的。

    “我记得那一天的感觉，自己的血肉，皮肤，毛发，内脏都像被人同时撕裂了一样，我变成了无数个我，成千上万个我，然后一个接连一个地被撕开，我终于看到了哥哥一直注视的那个世界，不，比那更加沉重，因为仪式进行不正确的原因，加载在我身上的感知能力是哥哥的千万倍，那一刹那，世间万物的存在形式，过去以及不远的未来，世界的真正面目似滚烫的从地底流出的熔浆将我烧得面目全非。

    关于宇宙的一切东西，大到一颗星球从诞生到毁灭从无到有的记忆，到一个石子的前世今生，都涌进了脑海里，历史上的每一个人，未来会出现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爱恨情仇，他们的痛苦纠结，每一个动物所抱有的感情，包括叶子的每一个细胞所拥有的想法，这个世界是如何产生的，卡魂师是怎样可怜的存在，人类是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相互斗争相互掠夺又相互帮助而爬上了食物链的顶端的，全部变成声音画面涌进我的脑海，我变得不是我了，我好像是我感觉到的人的任何一个，我是万物的集合体，我是宇宙间所有的生命化作统一形式的东西”

    男孩淡淡地笑着，仿佛在着别人的事情的表情上波澜不惊，既没有憎恨也没有痛苦，他却理解了一开始触碰到他的目光之时所感受到的那份沉重，那是千年百年的过去，不，是从万古的从前变幻到现在的星球的兴衰，其中的沉浮和挣扎，如此沉重的岁月加载在他七岁的肩膀上，那样稚嫩的他，需要多大的努力才可以让自己保持着人格不在瞬间崩坏。

    那一瞬间他是什么感觉呢？只是凉而已，从脚底蔓延上来的凉，体表的肌肤所感受到的寒冷不同，不会因为那种凉意而瑟瑟发抖，却会因为那种东西感受到一片黑暗，那是如同蜘蛛一样可怕黏稠的触感，从脚底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血管里面都渗透进了致命的毒液，那个时刻，那全身发凉的震惊，应该是来自他心下的悲哀吧。

    “能读取宇宙的过去和未来么？”他的喉咙很沙哑，男孩的叙述中仿佛那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了他身上，他听到了自己神经和灵魂因为承载不住快要破碎的声音，而那个的身躯，拥有着悲凉眼神的男孩，是如何承受住了这一切的一切。

    “人们所能想到了解秘密的方式也就是过去和未来了吧，但不仅仅是那样哦。不光是宇宙的未来和过去，宇宙的起源，构成，到每一个分子原子的信息，大到一片沙漠甚至一片热带雨林的信息，他们的结构组成里面的蛇蜘蛛食人花仙人掌每一条纹路的产生或者沙漠上的仙人掌的根茎伸到了哪里，每天汲取多少水分不光是这个星球的记忆，像我刚才的那些都会在一瞬间入侵脑子。”

    “怎么会？”如此沉重庞大的信息，不仅仅是过去和未来这么模糊的概念，在那其中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人的经历以及他们身体的构成，患了什么病，他们的性格，精神，都会被他所知道。

    人家看到的是一棵长了几百年的树木，很茂盛，很雄伟，他却可以看到那棵树木是如何被人类摧残砍杀，在暴风雨中只剩下枯萎的树根，在电闪雷鸣中奄奄一息，最后在万物逢春之时重新生长，用生的希望来掩盖死的悲伤，然后再次被摧残，重新生长，往往复复。世界上从零碎到庞大的信息资料都不可抗拒地灌入脑海，他不仅知道一棵树，还知道存于世界上的所有生物的事情，从一块砖看到在上面踏过的千千万万个人，千千万万个人的故事和想法，他们所遇到的人的故事和感情，都以一种强蛮残忍的仿佛进入他的脑里

    一切的一切，是一个永远都不可抵抗的轮回，透过表面现象看到过去，也意味着看到那些东西背后的辛酸和痛苦，曾经的绝望和祈求，整个世界的过去，整个人类的历史都化作无数庞大的信息袭来，其中有多少血腥和丑陋，又有多少生和希望，正义与邪恶都已经难以区分的历史，是让人痛苦的存在。

    而接受着如此沉重的信息的人，却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对，所谓过去存在于现在之前，而未来其实是不定的，不可能有人真正可以看到未来，我接受着无比巨大细微的信息，并且将那些信息整理统合成资料，根据其推算演变出来的未来结果的，因为人们所选择的未来和这颗星球所选择的未来其实没有区别，鉴于那个人的精神人格和思想，鉴于他所抱有的感情和做出决定的方法，鉴于他过去的经历积淀而成的经验，也就是，所谓的选择，其实就是很多方面相互作用的结果，我能知道那个很多方面，所以必定能知道，做出的那个决定是什么，也可以知道做出决定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对于环境的影响，然后推算出以后的事情。”

    “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注定一的，但由于构成一个人的性格精神经历和感情总是有一个固定的形态的，一切又都好像是注定的。”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表情，却让他看到了深渊一样让人沉沦的东西，可怕的不是他所的一切，这个男孩用这样无感情的脸着这样的事情，才让他觉得恐慌而不安。

    “那样的话，和一台器有分别么？要如何作为一个人生活下去。”知晓了一切，要如何抱有感情。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就能知道他头脑运作的方法，产生好感的来源也许是因为环境天气还有体内多巴胺的共同作用，亲人之间的感情来自于血缘之中无意义的执着和羁绊，看一眼就能知道最根本的事情，这个人已经完全不算是活着了，他就是一个概念，一台接受了世界的信息的计算，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会变成数据，连那个人产生情感的方式都会变成数据，没有任何东西能对一堆数据产生感情的。

    所以眼前的这个人，也许已经死了，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死去了，知晓了一切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了。

    他知道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不存在未知，所以也不需要思考，一切在他脑海之中都是一个由庞大的信息演绎的过程，他看着这些演绎的过程，就像看着一条条代码，看着计算运算过程而蹦出来的字符，一切对于他来都是概念，他对于这个世界也变成了概念。眼前这个人他并没有在活着，因为知道了一切所以不需要自己的意志，在那个时刻，世界的一切都完全固定下来了，从过去到未来，都只是储存在他脑海之中的一个符号，并且之后，也不会又一丝一毫的改变

    漫长的，死一般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巨大的惊骇之后，左天只能感到无穷无尽的悲哀，可怜么？眼前的孩童，明明等同于知晓万物的神祗，尽管这样他却还是个孩子，的身姿，乱糟糟的脑海，在自己的世界崩坏掉的那一刻之前，还天真地想要为一直都保护着自己的哥哥分担一些东西，想要让他笑出来，仅此而已，就遭受到了如此之大的惩罚么？

    他不知道应该些什么，所有的话语都失去了重量，他的心情在话语之前就已经能被男孩知晓，本不应该想太多，让自己的一切如丑表演般展现在男孩面前，可他无法阻止自己，言语已死，唯有心，在深渊中不断下坠。

    似是经过了十分钟，也可能是几个时的沉默之后，左天开了口，“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孩凝视深渊的眼睛抹去了回忆昔日遥远的梦时才会出现的柔光，他终于等到了似的朝左天狡黠地一笑，“为了迎接一个仪式。”

    “仪式？”

    “左天哥哥，你作为卡魂师，以王室的血统，站在了这个国家力量金字塔的顶端，可是在你看来，魂灵卡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这东西能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可以召唤出违背世界法则的武器和守护者呢？”

    左天从他的笑容中移开视线，“魂灵卡力量的源泉，有很多法，最广泛认可的一种，创世神们为了创造世界，收集了混沌的力量，在天地分开的时候将那力量储存到卡片中压在了地底深处，但由于那份力量过于强大，无数动物经由力量熏陶变成了神兽，以力量摧毁着人类的生活和文明，所以创世神不得不继续创造魂灵卡，以自己的力量变成了封印，创造了守护者存在的另外一个世界，守护者居住其中必须签订魂灵卡契约，守护卡牌并且在受到召唤时提供力量。就这样，他们创造了无数张魂灵卡，也消耗了自己全部的灵力而死亡，在死亡之前，为了防止异变，他们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一群地球人，那些人就成为了第一批卡魂师。”

    看到左天不快地停下来，男孩带着恶作剧般地笑容看着他，“这些东西，你信么？”

    左天摇头，“力量最终会带来人心的变质而战争本身，引起那些负面效果的力量本源，又怎么会是为了保护世界，压制力量，借由这样伟大的理由而产生出来的东西呢？”

    男孩脑袋如鸡啄米般点了几下，重新扮回天真无邪的孩子，“左天哥哥你很有趣嘛，尽管不明白，却能根据直觉去相信。”

    “况且，我在教会塔尔塔书库中看到的真正在地底的东西，似乎也不是一张魂灵卡。”

    男孩噗嗤一笑，“世界上存在着那么多谎言掩盖的真相，可以从中看出一二也是辛苦你了呢。按照你们的法，十大神祗，时间与记忆之神，空间与感知之神，杀戮与死亡之神，生命与快乐之神，卡皇万物之神。事实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真正可以被称作神的只有五个，掌管着时间和记忆，空间和感知，杀戮和死亡，生命和快乐，还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这五个神祗，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

    “魂灵卡力量不是那些谎言所的从生命本源就已经存在的东西，反而是更加晚的，更加邪恶的一种力量。但是从结果上看，那五个神祗获得了力量，并且还创造了力量。但是本身却要承受力量的罪恶和诅咒，所以带来了自己的消亡。他们创造魂灵卡，其实也只是分担自身的那份力量和诅咒罢了。”

    “结果？”

    “五个神祗离开，留下了未完成的夙愿，和如同禁果一样的魂灵卡力量，为了某一天能够重回世界，他们将这份力量授予了一部分人，这些人经过繁衍，成为了如今纵横世界的卡魂师。”

    “为了回来？”

    “他们的**早就被怨恨和诅咒啃噬消亡，这个世界早已不存在可以承载他们的东西，而灵魂，他们在这个世界设立一种制，每到时成熟，就会进行一次的灵魂召唤的制，他们并没有死去，而是分散成了碎片遍布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等着那个自己布下的制体系某一天可以发挥作用。”

    左天极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那个制，就是你的那个仪式，和魂灵卡世界，对吧？”

    男孩眼中露出赞赏的光，“虽然每个创世神想要选择的躯壳各有不同，但都有同一个特点，必须是最强的，而这个借由给予力量来实现，力量意味着超越，有超越就意味着竞争，进而争夺，杀戮这一系列的结果，都只造就了更强，而这个更强，便能锻造出他们所想要的躯壳，越是残酷，越是血腥阴暗的世界，站在力量顶端的人，都是挣脱了那份残酷而走来的，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一个**和精神，都无比强大的强者，卡魂师。”

    “只是作为躯壳？”

    “只是躯壳。一个残酷黑暗的世界，本应该的守护变成了力量与力量之间的争夺，这个世界，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卡魂师，变成了地狱，可是人的本性是向往光明的，无论光明本身是否具有改变地狱的价值，似乎希冀着美好就能够给人带来力量。所以有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继续尔虞我诈，施加战争与暴政，屠戮世界的人，也有忍受着一切，并且承担一切，在反抗中走来的人呢。”

    “这些人他们有着坚定而不迷茫的信念，在黑暗中朝着光明步步前进，被黑暗打败，有人倒下，有人站起，而站起的人接下倒下的人希望和梦想，继续往前走，他们希望着一个和平的世界，不过这希望本身没有意义，因为力量本身就是残酷的。就结果上看，总能有那么一两个人，承担了命运的残酷，接受了宿命所带来的一切摧毁打击还能站立，还能直直地对黑暗进行严厉的斥责和拷问，这就是所谓创世神所希望的，美好信念所支撑的钢铁般的精神，和在无数跌倒爬起的过程中拥有的强大力量，以及”

    男孩盯着左天紧绷的脸色，冰冷地一笑，“无穷无尽的绝望。”

    一阵电击仿佛在他脊背降临，留下的是麻木和惊讶，就连面对男孩不怀好意的视线，左天也没有了反感的气力。

    “左天哥哥，你比谁都清楚，从命运的残酷中站起来的那些人，不管是坚持着英雄的信念还是恶魔的信念，内心都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绝望，他们借由反抗或者屠戮来弥补受到伤害的千疮百孔，可这样的抗争也只能导致绝望的加深，最后天秤失重，压过一切，这些人，被创世神所选择，在天秤倒下之前就撕裂他们的灵魂，只需求精神和**的坚韧。这个表情，是想到了吧，这一次被仪式所选择的，都是你认识的人哦，接受作为祭品死亡的命运变成恶魔却被拯救了的杀海，接受命运的一切摧毁却依旧可以站起的你，还有，接受抛弃自己的宿命如太阳般照亮黑夜总不断坠落的，冰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