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当然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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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写的很简短,很诚恳。

    郝漫清没有看过景嘉定的字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景司怿却发现,景嘉定的字比起以前有了很大的长进。

    明明以前被正始帝训了许多年都没有什么长进的,就在丽妃死后,景泽玉离京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地长进了,如果正始帝看到的话,一定会大为惊奇。

    不过正始帝自丽妃死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了,罚景嘉定练的大字自那以后他也没有再继续写了,虽然正始帝知道,但却也没有因此而他。

    就像是景嘉定和景茉兰都下意识地不愿意再踏进未央宫这个地方一样,正始帝也在心翼翼地疏远着景嘉定和景茉兰。

    虽然,他们两个人在这件事里无辜的简直有些可怜。

    景司怿和郝漫清对于景嘉定的观感其实都是一样的,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虽然也会做一些坏事,但跟景泽玉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牺牲几条人命的坏相比,他坏的就像是一个皮孩子,如今这个皮孩子突然长大成熟了,反而让他们觉得有些适应不了,或者可以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在那个变故发生后,这算是自她和景司怿被皇后召进宫里那次和景嘉定偶遇后,她和景嘉定所有的第二次交集。

    其实,不仅是郝漫清无法拒绝景嘉定的这封信,就连景司怿此前一直希望郝漫清和景嘉定的交集能有多就有多的人也有些无法拒绝。

    毕竟他和景嘉定还是同父兄弟,他们是从一处长大的。

    所以收到信后,郝漫清和景司怿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进了宫。

    景茉兰年纪比景玉宛要大,比起仍旧是住在皇后栖凤宫里的景玉宛,景茉兰是有自己被分出来的宫殿的,叫做兰泽宫。

    景嘉定此前因为这个名字很是跟景泽玉和景茉兰生了一阵子气,因为宫名里面各包含了他们名字中的一个字进去,但却没有包含进去他的名字。

    等到了兰泽宫时,景嘉定先跟郝漫清了一下景茉兰的状况,然后又把先前医官所开的药方拿给她看。

    安神的药方很简单,又是宫里的医官最常开的药方之一,所以并没有开错,但景茉兰却还是经常做噩梦,那就只能归咎于丽妃的自杀给景茉兰的打击很大了。

    这毕竟是心病,还需要景茉兰自己打开心扉,郝漫清自己进去看景茉兰,把其他的宫人和景司怿,景嘉定两兄弟都关在了门外。

    景茉兰的长相是遗传丽妃偏多,同样生的娇,不过比起丽妃来,她生的看上去要更为病弱些,蛾眉轻蹙时,让人想起西子捧心来。

    而且比起生性更为活泼的景玉宛来,她要安静上许多,前世和今生加起来,郝漫清见过她的次数掰着指都能够数的清。

    她打开门进去的时候,景茉兰正睡着,看样子是刚睡下不久,所以就连景嘉定当时都有些吃惊,想要让宫人将景茉兰叫起来,但郝漫清却阻止了。

    在景茉兰睡下的时候,一个人打量着景茉兰房间的布置。

    房间整体布置的就和景茉兰这个人给别人的感觉是一样的,简单,素雅。

    墙上挂着几幅名家的花草图,书桌上放着的是最规矩不过的女戒女德和四书五经之类的书,唯一和整个房间不协调的就是一张轻弓了。

    这张轻弓的弓身是用柘木制成,弦则是用最结实不过的牛筋制成,缠在弓身腹部的用的是虽然粗糙色泽却十分光鲜的孔雀丝线,以郝漫清的眼光来看,这张轻弓比她和玉凤公主的弓都要好上许多。

    不过从这张轻弓的大来看,明显是女子所用的,她可想象不出来躺在床上的那位西子一般柔弱的景茉兰拿着这张弓的样子。

    等她打量完这张弓之后,就觉得有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然后一回过头,就对上了景茉兰的眼睛。

    郝漫清:“”

    她想到了在寿康宫她为太后施针后,和太后的无言对视。

    她们皇宫里的女子都这样镇定,喜欢盯人吗?

    她正想些什么话来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就听到景茉兰开了口。

    她:“你看到那张弓了吗?”

    郝漫清觉得她还有后话要,还未等反应过来,就听见景茉兰接着道:“那张弓是昨夜你和玉凤公主比试前,二哥让人快马加鞭从府里取来的,原本是想要送给你,让你用得,哦”她顿了一下:“不对,也不能是原本,因为,我猜等你为我诊治后,他会把它送给你的。”

    沉默持续的更为长久,郝漫清才望向这个在宫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端的大公主,问道:“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我想,我这个二哥,他好像喜欢你。”

    郝漫清自然也感觉到了景嘉定的异常,即使景司怿不喜欢她和景嘉定有什么交集,但景嘉定对她到底怀有什么心思,这都是他们各自在心里的一种感觉和猜测罢了,从来没有人挑开了来。

    郝漫清没有想到,第一次听景嘉定喜欢她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今生算是第二次见到的景茉兰口中听到的。

    “这是你猜的?”

    郝漫清迟疑着问道。

    “当然。”

    景茉兰承认的很坦荡。

    “你觉得他这样别扭的性子,可能会跟我吗?

    不过,他昨晚使唤宫人要把这把弓送到明光殿你里,然后又算了,这的确是我亲耳听到的。

    他昨晚回府的时候没有把这张弓给带回去,今日,又请了你来给我瞧病,我就猜,他可能是想要借这个会将弓送给你。”

    景茉兰道。

    这样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见,景嘉定对自己的情意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如果真如景茉兰所,景嘉定是想要借今日将这张弓送给自己,那她是隐隐知道,景嘉定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

    或许是因为那把被退还回去的清刚匕首。

    她和景司怿进宫那次遇见景嘉定和景茉兰,她从景嘉定口中听到那声“王嫂”的时候,她就以为景嘉定原先对自己的那一点心思便都断了。

    但景茉兰这话,是指景嘉定直至今日还有些喜欢她吗?

    那景茉兰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单是她在这个年纪就能够猜出来景嘉定喜欢她这一点,就让郝漫清有些吃惊了,景茉兰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她还真有些猜不出来。

    还好,这心思细腻的丫头最后自己了出来,她望着郝漫清,恳求道:“王嫂,我知道你和我二哥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你就连一丁点的希望都不要给他好吗?

    我二哥,他人心思太直,会容易误会。”

    景茉兰的这番话真是让郝漫清有些意外,她自从察觉到景嘉定对自己抱有的心思后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如今听了景茉兰的恳求之后,她答应的倒也爽快:“好,我会听你的建议。”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刚才景茉兰的一番话推翻了郝漫清先前对她的印象,现在,在郝漫清的眼里,景茉兰头脑聪明,想法通透,似乎留下心理阴影,做噩梦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有些不过去。

    不过,她这也太高估景茉兰了,哪怕她心思比其他同龄的女孩要细腻,但是到底,她也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孩罢了,留下阴影是真的,做噩梦也是真的。

    景茉兰很是有些无所谓地抖了抖肩,就在让郝漫清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坦荡地承认:“当然是假的。”

    的时候,她轻轻地开了口:“就像是二哥刚才跟你得那样。”

    心病最是难医,因为并不是单纯地用药物,针灸之类的外物治疗方法可以医好的,最重要的就是让病人将心病给解开,这种心病放到谁里都是比较新奇且棘的。

    对郝漫清这样理论知识比较完备,医治经验有些欠缺的人来更为明显。

    最终,郝漫清是将先前那医官给景茉兰开的药方改了一两味药性要更为温和的药。

    至于心病,景茉兰怕血,甚至是连红色都有点害怕,所以郝漫清打算循序渐进,先是让她习惯身边出现一些红色的事物,多在宫里摆一些颜色红艳的花,诸如红掌,扶桑和剪秋萝之类的花。

    等她习惯红色的事物后,再让她看见胡萝卜汁之类的红色液体,最后一步是看见血液。

    做噩梦的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郝漫清就让她在睡前找些比较枯燥乏味或是烧脑的书来看,看到无聊睡着。

    这个法子是她的自身经验之谈,她过去有一阵子失眠,就是拿一本九章算术放在床边,每晚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天知道她最为头痛的就是算术了,只要翻两页就能够起到催眠的奇效。

    她打算先让景茉兰用这个方法用一阵子后再看看成效如何,如果有成效,就接着用,如果一点成效都没有的话,到时候就再改用些其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