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到底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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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抱着玉凤公主的尸体刚下马车,消息就传到了吴国使臣的耳中,他们看到这一幕后,简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其中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臣,就等着这次回去之后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呢。

    谁知道这出使一趟,主使并且要和亲的公主被人给杀了,他当即就两眼一码黑,好些日子没犯的头风也犯了上来,幸好同行的人知道他有这老毛病的,当即掐人中的掐人中,拿药丸的拿药丸,这才让他缓过来一点,而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林知抱着姿态僵硬,冷气直冒的玉凤公主刚好从他面前经过,刮起阵阵阴风。

    那老臣:“”他他想再晕过去一次。

    他头一次这么后悔,为什么这些同僚要让他这么早就清醒过来。

    不过,迟早是要面对现实的。

    等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们就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被谁所害?”

    “公主何时出去的?”

    “林将军,您这您倒是句话啊!

    您这怎么急忙忙出去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就抱着公主的?

    公主是如何死的啊?”

    林知把这些声音全都自动屏蔽了,他抱着玉凤公主走过拐角后,在第一间房门停下,然后用脚踢开房门,就像是新婚迎亲时,新郎官要踢轿门,将新娘子迎下来,然后由喜娘牵着似的。

    没有使臣注意到他踢的是他自己在四方馆那间房间的门,或许注意到了,但在玉凤公主竟然突然死了,而且尸体还是由林将军从外面抱回来这个更让人为之震惊的事实面前,林知将玉凤公主抱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件事反而没办法分去他们的震惊了。

    他们一窝蜂地涌进了林知的房间,继续重复着之前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大有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气势。

    这死的不是旁人,这可是玉凤公主啊!

    林知把玉凤公主放到了床上,然后把床脚处叠得方正如豆腐块的被子盖到了玉凤公主的身上,不止盖到了脖颈下的位置,将又隐隐渗出血迹的胸前那道伤口遮住,还细心地将她的被角给掖了掖。

    明明这看起来是一个很正常的动作,但却让在场的使臣面面相觑一阵后,脸色古怪地一个接一个地消了音。

    “怎么?

    不接着了?”

    林知为玉凤公主掖了被角之后,就随意地拉了一个凳子坐下,他像是没看到这些人的面色古怪,犹自招呼道:“都别这样站着啊!

    自己随意找个地方坐吧。

    你们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吗?

    难道要一个一个地要这样站着问?”

    若是玉凤公主还活着,她看到这一幕时一定会十分惊讶。

    林知在外人面前对这些人一向是毕恭毕敬,论官职,这五个人中就有三个人的官职是高于他的,而剩下的两个,官职虽然没有他高,可资历比他高,是同他父母一辈的人。

    但是,眼下他对这些人的态度可不算是毕恭毕敬,甚至还有一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可在场的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人有异议,而是真的按照他的话坐下了。

    不过为他们安排的房间都是单间,一个房间里面只有四个凳子,就算把书桌后面的那个凳子拉过来也才五个,而除了玉凤公主外,他们这房间里还有六个人。

    林知略一挑眉,然后从凳子上站起来,坐到了床边。

    那些人的脸色顿时更加古怪了,可也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

    等他们五人也都落座后,林知看他们一个个都不话,自己就借着他们刚才的问话回答了起来:“众人都知道,公主对大端的靖王有意,欲嫁之,虽然靖王已有妻室,但是公主心善,不愿意拆散他们夫妻,还甘愿自降身份,和原靖王妃平起平坐。

    可是”他语气陡然转厉:“靖王妃却如此不知好歹,自明光殿那晚知晓公主心意后就对公主怀恨在心,甚至于今日将公主骗到宫中残忍杀害。”

    他到这里有些哽咽,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我今日虽然收到了公主独自进宫的消息,可却去晚了一步。

    等去到时,玉凤公主已经断了气,前胸一处匕首伤,口中舌头也被割了去,而靖王妃就站在一旁,还不及逃走。”

    “寻常的杀人又何必割去舌头,靖王妃此举,分明就是记恨上了公主之前向靖王示爱的那一番话。”

    “而最可气的是,正始帝对靖王妃半点追究的心思都没有,可见,谋害公主一事,必定是正始帝暗中默许的,否则靖王妃怎么会在皇宫杀人,而不在别的地方杀人?”

    他一番话完,就看向下面的人,看他们的反应,但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愿意跟他对视的,最终还是这五人中官职最高的,也是和林知接触最多的那位硬着头皮问道:“那将军的意思是——”

    “我吴国想将公主嫁到大端,以求能和大端共结秦晋之好,却不想大端杀害公主,蓄意挑衅我国,我等应请求陛下发兵大端,和大端势不两立,同时请陛下休书一封给陈国皇帝,和陈国形成夹击之势,打大端一个猝不及防,让大端付出血的代价才是。”

    那使臣蒙了,此行本是为与大端交好而来,怎么就要联合陈国,向大端开战了呢?

    他被林知这一番足以让天下大乱的言论给狠狠地震了一下,不止是他,就连其他的使臣也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以前吴国和大端开战,吴国和大端接壤的边境,也就是他们双方开战的千里主战场就已经是“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如果再加上一个陈国的话,他们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幅画面,想起了一句诗——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不过在这震惊之外,还有一种血液里掩盖不住的兴奋,好像浑身的每个血管都要炸开,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想要温热的血液溅到身上来。

    他们只是听着,就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没办法,他们吴国人本就好战。

    茹毛饮血,嗜骨吃肉,这是祖上带到他们血液里的东西,即使他们中有几个是连只鸡都未杀过的文官,但此刻,也好像是被激起了骨子里的血性。

    当时,景司怿一个年仅加冠的将军初出茅庐就改变了吴国和大端僵持不下的局面,让吴国将士一退再退,直退到吴国境内,最终偃旗息鼓。

    这对他们吴国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身为吴国人,不可能不记得。

    他们的公主屈尊降贵地要嫁给这个人,他们最开始得知时就有些不满,如今靖王妃还在大端皇帝的默许下害死了公主,这无疑是给他们的屈辱史上又加了一笔。

    让大端付出血的代价,让吴国一雪前耻。

    众人被这场预谋中的打着复仇念头的杀戮而激动的心尖发颤,这次还是那个刚才最先回答的中年男子回道:“可是,陈国和大端交好已有数年时光,陈国公主至今还对景司怿痴心不改,我们怎么能确定陈国皇帝收到陛下的书信后一定会同我们一起对付大端呢?”

    “不能确定。”

    “啊?”

    那个问话的人因为吃惊而不自觉地叫了一声,然后顿觉失态,不再言语了。

    “的确是不能确定,我们当时也是和陈国约定好,共谋大端,可是陈国皇帝前脚答应了我们,后脚就派使臣去了大端,欲和大端交好。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能确定。

    不过,陈国重商业,而商人重利,大端和陈国接壤的地方因为做起了互通有无的生意倒也富饶,如果我们和大端打起来,大端对于陈国的防备自然要减弱,陈国难免就会想要从大端这里捞点好处回去,那么到时候,我们和陈国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林知此言不虚,陈国和大端接壤的地方因为双方各占一半,所以每次陈国人想要踏过边境做生意时,就不得的不交关税,陈国皇帝对那块地不是不动心,几年前甚至还想出万两黄金和大端交换,但是大端是寸土不卖,寸土不让。

    如果他们和大端打了起来,陈国皇帝恐怕真的会忍不住出。

    夜间亥时。

    “王爷,截到了!”

    一个二十刚出头的男子满脸喜悦地抓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信鸽的右腿上用线绑着一个字条,原本坐在书桌后捏着鼻梁的景司怿听了这话几乎是弹了起来,立刻将那个字条打开,然后将那封信给展开来看。

    这二十出头的男子,是景司怿的侍卫,除了箭术高超外,目力和耳力都不错,此次拦截林知信件的任务,就是景司怿吩咐他带人去做的。

    侍卫看不见信的内容,只能看见景司怿在展开信的瞬间,脸上的惊喜消失不见,他虽然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啊?”

    景司怿将信递给他,示意让他自己去看,然后道:“我先回王府,你们轮留守着四方馆,同时抽出一部分人密切关注吴国那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