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冤枉了自己的儿媳
虽然柳国公的脑袋直往下垂,但他依旧感觉自己的背部好像被针给扎了两下似的,怀疑有人正在惦记着他。
“柳国公府和郝国公府先祖也都是开国的功臣,曾追随大端始皇帝东征西战,战功彪炳。
柳国公和郝国公又都是和陈国的士兵交过的。
只可惜,郝国公如今双腿落下了病根,恐怕不便再上战场。
那么,如今适合守着陈国,防止陈国掺和进来的武将也只有”
柳国公顿时明白过了刚才那种针扎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合着是这位祖宗在惦记着自己。
郝国公不便再上战场,那不就明摆着让再他上战场吗?
他写满了不敢置信的双眼对上了景司怿虽然带着戏谑却依然冰冷的眼睛,忽然就有点腿软,脑门上渗出了汗,显得油亮亮的。
还没等景司怿提到他的名字,他就率先跳了出来,道:“陛下,老臣老臣虽有报国之心,但奈何年事已高,如今让老臣到边关,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柳国公不该如此看轻自己啊!
郝国公如今是耳顺之年,柳国公似乎比之还要上几岁吧。”
柳国公之前听到景司怿到那个“饭”字的时候,不自觉地往里收了收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听到之后有些羞赧,郝国公虽然年龄比他大,但是因为勤于锻炼,看上去比他要年轻许多,他年轻时的确是去过军营,但他去军营纯粹是整日躲在营帐里,并没有到战场上浴血奋战过。
如今虽然有些羞赧,但还是命更重要些。
甭管平日里有多爱听人夸他年轻,反正现在是拼了命的要把自己成一个又病又弱的糟老头子。
正始帝不知道景司怿来这一出是要做什么,让柳国公去带病打仗,这不是胡闹嘛,就算柳国公肯,他也不肯将自己的国土交给柳国公,让他丢着玩儿啊!
等到柳国公声泪俱下地陈述完后,景司怿才不紧不慢地叙道:“也只有柳将军了。
柳将军是四品的车骑将军,在军营中也待了几年,虽然没有和陈国将士交过,不过有柳国公的提点,想必应该可以独当一面。”
柳国公:?
?
不是他?
闹了半天,居然不是他,他擦了擦自己的汗,心想着这汗可真是白出了,不是他,是柳将军,等会儿?
柳将军,那不就是自己儿子吗?
这个景司怿,刚把他女儿给惦记进大悲寺里还没出来呢,转头就又惦记起了自己儿子。
原本景然祯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看着柳国公的怂样,但是等听到景司怿举荐的是柳润西,不是柳国公的时候,登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柳国公府如今在背后已经倒向了他,而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柳国公府让他最为看重的一股势力,就是如今由柳润西带着的柳家军,如果让柳润西带兵到了边关,能不能立功暂且不谈,他要是在边关一待三五年,那老皇帝估计都已经把皇位传给景司怿了,那他还要这股势力有什么用。
不行,柳润西不能去边关。
景然祯笑了一声,站了出来,望着景司怿道:“我看,这陈国的事情不用一刀一剑,也不用一兵一卒,只要从陈国迎过来一位贵人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
景司怿侧着身子望景然祯冷嘲道:“既然四弟这样,那四弟自己去迎。”
景然祯有些遗憾地道:“若若云公主中意的是我,那我亲自去迎自然是无妨,只是若云公主心心念念的是大哥你啊!
传闻若云公主至今未婚便是为了大哥,而且如今还收集着和大哥你有关的东西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还请二弟慎言。”
景然祯也是见好就收,点到为止,话音一落,便立刻站了回去,不过先前关于派谁防备着陈国这件事是没有再提了。
整个早朝不过就围绕着加强防备,增兵边塞,先往边塞那边的几个粮仓再增运一些粮草的事情又谈了谈。
或许是因为觉得时势紧张了一些,这些人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十句里只有一句有用的,剩下九句都在兜圈子了,所以早朝散的也就比以往还早了一些。
不过,散朝后,他就被正始帝派人给叫住了,而且或许是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派来的人是一个脸生的黄门,而不是刘公公。
乾坤殿里,正始帝和景司怿面对面站着,一如他十五岁那年的雨夜,他站在这里许下誓言,只要不逼他娶若云公主,他便披甲执锐,亲上战场与吴国周旋。
并以八年为期,八年之内,他必将吴国士兵赶出大端,还边关百姓,还大端将士一个安定。
若是八年期满,他未达成此愿,此后如何便皆听正始帝吩咐,和亲也好,怎样都好。
正始帝答应了,不过在这八年之期之前又定下了一个半年之约,若是半年之内,他能凭自己的能力打出一场胜仗给他看,那正始帝就将军队完全交给他来带。
景司怿用了六年时间就将吴国赶回了大端,正始帝也的确是遵守了诺言,没有逼他再娶若云公主,而是在给陈国的回礼上又添上了几件珍贵的东西。
帝王千金一诺,应是不会轻易出尔反尔的,可是景司怿在走进乾坤殿的时候就预料到这次的谈话仍旧和若云公主有关。
他想,或许这个诺言今日就会被正始帝亲打破了,而这次,他不知道还能拿出什么来和正始帝谈条件,也不确信正始帝会拿什么来逼自己妥协。
正始帝看见他进来,把刘公公等人挥退下去,只剩他们两个人间隔一步之距站着,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景司怿一直以为他这几年来已经足够强大,可是再一次站在这里和正始帝对峙的时候,他却觉得他和十五岁那时没什么差别,他的命运似乎仍旧是掌握在正始帝里的。
正始帝从几案上拿过一张纸给他看:“这是若云公主于前年写的一首闺怨诗,最近在陈国皇宫里传开了,又有人让它传到了朕的耳朵里。”
前年写的闺怨诗,现在才传开,而且还传到了正始帝的耳朵里。
这明了什么?
这明,有人故意想要让正始帝知道若云公主对他还有情,然后由正始帝促成他和若云公主的联姻。
这笔,可能是爱女心切的陈国皇帝做的,等着正始帝主动和他谈和亲事宜,然后他好谈条件,兴许还有景然祯在里面推波助澜的作用。
正始帝用一首诗,就把想要的话给出来了。
“父皇,您曾经在这里答应过儿臣,不会再逼儿臣娶若云公主。”
景司怿咬牙道。
“所以这次,朕不逼你,朕会让你自己做抉择。”
景司怿虽然不是这四个皇子中和正始帝相处最久的一个,但却是最了解正始帝的一个。
他有些不相信正始帝会这样好话。
“刑部派去长乐宫里查探的人昨日就已经回来了,在散朝之后将查到的结果交到了朕这里。”
杀人现场就是长乐宫无疑了,在凶离开前就应该被简单处理了一次,而且之后郝漫清给玉凤公主医治,他们一行人又带着宫女侍卫赶到,这就相当于是二次破坏了,玉凤公主的尸体被林知带走,又不能交给刑部的人检验。
在这样的情况下,刑部的人能查出什么来?
“现场打斗痕迹不大,玉凤公主身上又只有一道匕首造成的致命伤,可见凶应该是一个善使匕首,下很稳的人,绝不是第一次杀人。
而且玉凤公主肯独自来到长乐宫,这就明凶,也就是约她前来的人是她认识的人。
伤口在心脏上方一寸,而不是更为致命的喉咙或是心脏,明凶有很大可能是肩膀与玉凤公主心脏上方一寸平齐,要略矮于玉凤公主,这样才方便使匕首。”
刑部的人并没有看到玉凤公主的遗体,是寻了多少在场的人才知道了玉凤公主的状况,景司怿没有再分神去想,只是正始帝特意提到凶善使匕首,是玉凤公主认识的人,并且略矮于玉凤公主这三点,再加上郝漫清当时是唯一一个在现场的人。
景司怿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明白过来正始帝这些话的用意了。
“单凭这些就可不用过堂,直接将郝漫清下狱了,更遑论因为她造成了大端和吴国现在这样紧张的局面。
朕当时没有将她召至廷尉,就是因为朕不愿意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就冤枉了自己的儿媳,可如今”正始帝没有接着下去,但他的失望都表露在那最后省略的话里了。
同时他也在暗暗威胁,既然如今已经查出来了,如果他仍旧没有什么行动的话,那郝漫清就该被召至廷尉了。
这还真的是交由他来选择,并不是逼他,但却是拿郝漫清这个他唯一的软肋来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