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冉卫昨日死了
武将故意嚷嚷了起来,根本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听了这话,面具男的身体都僵硬了,郝漫清不由蹙紧眉头,半晌没动。
为了鞭策皇帝治理江山,这群文吏使从两百年前就开始存在于大端了。
他们熟知大端的所有律法,以及作为皇帝该遵守的规矩,论理的时候毫不留情,就算是皇帝做错事,他们也照样敢在朝堂上质问。
这个面具男没有毁容,更没有必须戴面具的难言之隐,如今被文吏使注意到,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脱。
看来面具不摘也得摘了。
“这怎么能行!
所有大臣向皇上禀奏都要托乌纱帽,这是对天家和皇威的敬意,谁都不能例外!”
“按着大端律法,明知不敬也执意藐视皇威的人,当斩立决!”
“立刻摘下面具给皇上认罪!”
几个吏使不断嚷嚷着,的脸红脖子粗。
景司怿听得头痛,连忙安抚道:“众爱卿息怒,朕知道这是律法,只是每个人都有苦衷,且他治好了天花,是咱们大端的有功之臣,你们如此逼迫,传出去会让百姓们心中如何作想?”
“难道有功之人就能随意践踏律法吗?
昔日吴国出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回来时非要骑马进宫,吴国皇帝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斩杀,百姓们为何只他雷厉风行,不提这将军死的屈?”
这帮老顽固十分倔强,讲理时也毫不留情,“皇上,今日要么他摘下面具,要么就送进大牢!
绝不能惯着任何人!”
话落,百臣俱都定定的望着面具男,没有任何人觉着他被欺负了。
郝漫清突然觉得这个面具男有些可怜,但她的态度和吏使们一样,律法就是律法,容不得任何人无视和侵犯。
在一片静默中,景司怿终于下定决心,“神医,摘下面具吧,这样你就不会受到责罚了。”
面具男始终笔直的站在殿中,听到这话只是顿了片刻,骨节分明的便伸向了脸上面具。
众人屏住呼吸,好奇的望了过去,都想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片刻后,面具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看清他长相的众人却大吃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这不肯摘掉面具的人竟然是成王景然祯!
“怎么回事?
成王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了鬼了,怪不得不肯摘下面具,可我从未听过成王会医术啊”
“这该如何是好?
你们看,皇上的脸色都变了。”
众人窃窃私语,景司怿僵在龙椅上,与景然祯遥遥相望。
而帘子后的郝漫清,更是吃惊的瞪大了双眸。
怪不得她总觉着此人熟悉,原来他真的是与他们纠缠相识多年的景然祯!
失踪许久后却突然带着医术回来立功,他到底有何目的?
“成王,朕真没想到是你回来了,你在哪里学的医术?
为何要隐藏身份装成平民进宫?”
景司怿不动声色的询问,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哪怕他们曾经是对,但如今他已经登上皇位,这个天下就都是他的,曾经的威胁都不再是威胁,而是他挥挥就能解决的蝼蚁。
“皇上在什么?
谁是成王?”
景然祯茫然的环顾四周,着实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针对他的武将咽了咽口水,惊恐道:“你,你就是成王啊,为何要装作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以前很少打听朝堂之事,这个成王到底是谁,我从未听过。”
景然祯认真的出这句话,语气很是笃定。
明明已经被所有人识破,却仍然硬着头皮装傻,他的这副姿态让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景司怿神情凝重,这一瞬间,他根本猜不透景然祯到底想做什么,他试图从景然祯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古怪,可半晌后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出。
喧闹的朝堂逐渐静默了下来,众人都在打量着景然祯,各怀心思。
毕竟百臣之中,也有很多人当初不是拥护景司怿做皇帝的,如今成王回来了,必然是来争夺皇位的,他们这些从前拥护成王的,就要面对继续安稳做大臣和背叛皇帝的抉择。
郝漫清觉得景然祯似乎不是在装傻,又觉得这个男人城府深沉,什么都能装得出来。
“既然你不认识成王,那朕便来问问你,你姓甚名谁?”
景司怿回过神,竭力维持着平静。
景然祯拱道:“草民是从城外凉山上进京的,大抵一直住在凉山上,名叫凉夜。”
“凉山的人怎么会知道京城里有百姓得了天花?”
不只是景司怿,众人都不相信这话。
凉山虽然只在京城外,但下山很困难,山上的村民都是自给自足,已经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步。
一个凉山上从未来过京城的村民,竟然知道京城天花横行,没见识过天花还能找到药方,实在是过于古怪。
面对众人的质疑,景然祯依旧淡定如初,“是下山卖煤的邻居告诉草民,草民才决定来到京城试一试,之前从未到过城里,还请皇上明察。”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什么了。
因为景然祯的话根本就不合理。
普通平民不可能有药方,就算偶然得知了医治天花的法子,一个从来没有过富足生活的平民,在面对皇上的赏赐时,怎能连珍贵的夜明珠也不动心?
朝堂上,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分辨此人。
眼见着众人都愣在原地,郝漫清终于忍不住了,对身旁的宫女低声了几句话。
宫女辗转给太监,最终传到了景司怿的耳朵里。
他轻咳两声,淡淡道:“朕知道你是何人了,朕的大儿子还在缠绵病榻,你领赏出宫之前,还是先去替大皇子看看病吧。”
“是。”
景然祯老实答应,没有异议的跟着太监离开了大殿。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刚走出宫殿,就被两个宫女拦住了去路,“先去御花园坐坐吧,皇后娘娘特地吩咐了,稍时要跟你同去看望大皇子。”
景然祯愣了愣,继而听话的点头,像块木头似的坐在凉亭里,仿佛对他们的一切安排都没有意见。
朝堂上,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皇上,这分明就是成王。
臣看到了,他不仅长相和成王一模一样,腕还有同样的红色胎记。”
一大臣出来拱回话。
他们都知道,成王和皇上从前不对付,这刚解决了天花的事,就发现神医其实是成王,看来朝堂之上还有一阵子不能太平无事。
景司怿不想让他们太过恐慌,于是平静道:“你们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到底是不是成王,为何要隐瞒身份,这些朕都会想办法查清楚,不过”
他到此处,忍不住环顾四周,在每个大臣的脸上都停留了片刻。
“你们当中有不少为成王效力的人,如今成王出现,朕知道你们又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朕不会多什么,只是从此刻开始,朕会派大理寺的人全程看管,做事千万做的隐蔽些,若是被朕的人发现,你们就别想活命了!”
听完这番话,每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齐齐跪在地上高呼不敢。
看到景司怿这么霸气的模样,郝漫清不由得勾唇轻笑。
她喜欢看到景司怿意气风发的模样,面对任何危都不慌乱,这才是她心目中完美的男人,永远威武霸气的大端传。
众人因着此事都有些心不在焉,景司怿看出他们得回去缓缓,不过多时就挥散朝了。
待最后几位大臣从殿内离开,郝漫清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皇上,臣妾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什么禀报不禀报的,咱们之间都是商量着来,你直吧。”
景司怿起身活动筋骨,只觉得在龙椅上端坐的腰酸背痛。
郝漫清低声道:“冉卫昨日死了,服毒自尽。”
“你什么?
!”
景司怿震惊的瞪着眼,刚想要偷懒伸出去的双臂僵在空中。
他原以为景然祯回来,已经是今日最让他吃惊的事了,却没想到一下朝,就得知了这个让他难以缓神的消息。
郝漫清就知道他会有如此反应,于是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继续道:“昨夜臣妾在天月台发现冉卫服毒自尽,从他烧毁的信纸残片中,能看出是吴国皇帝得知州城一事不能成,直接让他服毒,然后制造出大端谋害他国使臣的假象,正好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挑起战乱。”
听到这番话,景司怿才慢慢缓过神来,双紧紧攥成拳头,“看来吴国皇帝一直都没有死心,想方设法的要吞并我们大端。”
这么大的野心,也不怕一口下去把自己给撑死!
大端如今还不是适合打仗的时候,两国和平相处才是百姓们最希望看到的。
有打仗就会征兵,上战场就会有人丧命,百姓们失去父亲和相公,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吴国一直蠢蠢欲动,做出这样的事也并不稀奇,臣妾知道,只要冉卫的死和大端扯不上干系,吴国就不能进犯,因此已经派两个太监前往京城,设法让众人以为冉卫是流连于莺莺燕燕,寻欢作乐后因着喝酒太多才突然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