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卿的不正常反应落在齐王眼中，他带着几分怀疑和几分试探，“你知道什么?”

    凤南卿黑沉沉的眼珠看着他，神色木然，“我知道你快死了。”

    “人固有一死罢了。没能在死前将你们也拖着一起，很是遗憾。”齐王抱着，叹气。

    “下地狱吧，去给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陪葬!”

    齐王笑得瘆人，“没事，我们终会在地狱重逢。”

    凤南卿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大理寺出来的，她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王府，路上遇到很多人，都视若无物。

    她将自己关在房中，开始回想她所知道的一切。

    大晟末年大司马造反，逼宫使皇帝禅位，将凤氏皇族子弟全部下狱，折磨致死，大司马登基为帝。天佑帝登基之后开始大清洗，杀了数位反对派人员，文臣武将无一逃脱。而这场杀戮的背后，操纵的人则是长孙景澜。

    当年只有八岁的长孙景澜，以无双智计，谋得一国。在自己兄弟的不断排挤之下，慢慢淡出朝野，表面风花雪月流连烟花之地，暗地里不断的积蓄力量韬光养晦，只等一朝除掉敌人。

    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她却爱上了他。

    带着血海深仇，带着云泥之别，爱上了他。

    凤南卿觉得有点冷，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一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她在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他只是在纵容她，直到她出之时给她来个措不及?

    如果是这样，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自己爱着的人，也这样防备和计算。

    事已至此，她已经走上了他的对立面，便不能再心软了，否则为此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极其沉重的，她付不起。

    “长孙景澜。”她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道。带着前所未有的恨意和血腥气。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浮起几分歉疚，“孩子，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但望你不要怪我。我别无选择。”

    长孙景澜在午时之前回了王府，凤南卿在花厅睡着，旁边是一颗樱花树，正是长孙景澜在多年前从霁月殿移植过来的。多年没有开花，恍若枯木，而今年春天，却慢慢抽条，绽出新叶，在嫩绿的枝叶中间，打起了花苞。

    春日正盛，正是花开正好之时。

    凤南卿安静的在贵妃椅上卧着，恍若陷入了甜美的梦境。风轻云淡，些许花瓣飘落下来，落满凤南卿一身。

    他上一次见到如此赏心悦目的樱花，还是幼时，误入霁月殿之时。那纷纷扬扬的花瓣，和树下的美人，恍若隔着时光重叠。

    欢欢趴在凤南卿身边，睡得四仰八叉。他走过去，将花瓣从她头发上摘下。动作轻柔，神色温软。

    凤南卿睫毛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

    长孙景澜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凤南卿慢慢睁开眼，迷茫了一会儿，然后眼珠子转了转，正好看到身边的长孙景澜。

    她下意识想要往后挪，却被自己生生制止，“回来啦。”

    长孙景澜扶着她起来，“还是困?”

    “春困秋乏，正常的。今天怎么这么晚?”凤南卿打了个哈欠。

    “商量处置齐王的事宜，终于定下来了。”长孙景澜抱着她，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

    凤南卿嗯了一声，“结果怎么样?”

    “月后处斩，其家眷全部流放边关，终身不得回京。”

    “齐王妃，也是苦命的人。”凤南卿不知什么好，只得叹息一声。这比她原本设想的要好很多，齐王妃不用上刑场，能够保得一命，这也算是她没有负了对齐王的许诺。

    “众生皆苦，谁能逃过呢?”长孙景澜轻声道。

    凤南卿沉默着，视线慢慢移到盛放的樱花树上。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时光易逝不可追，徒留伤悲。

    西凉。

    二王子府邸。

    凤月吟站在迟迟未开花的梅树下，伸想要摘一朵花苞。

    一只伸出来，替她折下一段花枝，递给她，“这树本就不易活，你还三天两头的折腾它。”

    凤月吟接过花枝，“可你不还是摘下来了?”

    “你可比树重要多了。”萧以臣微笑着。

    “春天了，万物复苏，可西凉却只有万里草场，繁花凋敝。”凤月吟拿着花枝，慢慢转着。

    萧以臣笑容不变，“我知你在西凉待得太久了，想回家。可现在的那里，不是你的家。”

    凤月吟摘掉花苞，拿在中揉着，闻言一用力，将花苞给捏碎了。“我知道，我没有家了。你不用经常提醒我。”

    “这里才是你的家，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萧以臣拉住她。

    凤月吟看着他，前所未有的平静，“以臣，你爱我吗?”

    “当然，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萧以臣握着她的，认认真真道。

    凤月吟微微笑了起来，抽出一只，轻轻的抚摸他的脸，“可我不爱你。”

    “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萧以臣不为所动。

    凤月吟慢慢抽出自己的，“我过很多次了，我只是个亡国的无家可归之人，嫁给你只是权宜之计，我终究会离开这里。”

    “可你已经在西凉住了十几年了，真的就没有一点眷恋吗?”萧以臣看着她，眼中溢满痛苦。

    “没有。”凤月吟转身离开，“我的心在国破的时候，已经死了。”

    萧以臣站在原地，失望的看着凤月吟慢慢离开。

    他用了十几年的爱意，十几年的付出，依旧得不到回应。

    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事到如今，还能复国不成?天意森凉，他寻不到答案。

    凤月吟离开，转过一面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低声道:“回主子，之前的刺杀失败了。”

    凤月吟冷冷的看着他，“我过我不想再听到失败的消息。”

    男衣人一颤，把头低的更狠，“永世公主真的太邪门了，明明我们的人混在天佑的人中间，将她与晋王一同逼下悬崖，可过了几天，他们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甚至看不出来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恭喜齐王殿下，喜提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