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卿揉了揉欢欢的脑袋，欢欢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扬起头，看上去很满意。凤南卿笑着点了点头，“它很能吃，所以长得也快。”

    慕予怀起身也摸了一把，欢欢却把脑袋偏开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慕予怀一言难尽的看着它，“这东西，忘事也真快，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哈哈，它还，不要怪它。可能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你，如果相处一会儿就会好一些。”凤南卿将猫塞进他怀里，“动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总要有联系才会有感情。但更可怕的是，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感情，有朝一日突然破裂。”

    慕予怀抱着猫，欢欢一开始还在挣扎，之后便伏着不动了，似乎觉得熟悉。他无奈的一笑，“是这样，多么简单，又多么残酷。”

    凤南卿偏头看着他，“但望你他日，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不会的。”慕予怀揉着猫，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我将我的前途压在你身上，是我做了无数抉择，谋划了无数局面得出的结果。即使会失败，我也不会后悔。”

    他抬头，看着她，“我从未后悔认识你，更不会后悔与你站在一条线上。”

    凤南卿可以是慌乱的调开了自己的目光。

    慕予怀垂眸，早知如此的笑了笑，然后将欢欢还给她，“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有事情，直接联系我。”

    凤南卿嗯了一声，没有动。

    慕予怀走后，她一个人站在风口，迟迟不愿挪步。

    她抱着猫，看着它，又似乎看着肚子，“又亏欠了一个人，你，我之后怎么偿还呢?”

    “万物有定法，万事自有因果，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必然发生的。”道鉴之前便来了，见她一直站着，也没有上前。

    “所以我是注定走上这条路?”凤南卿转过头去，看着他。道鉴很少有的穿着着正规的僧侣道袍，看上去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我过了，万事自有因果。”道鉴道，“你不能将一切都强加给命运。你要知道，你走到现在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都是人为，并非天意。”

    “是吗。”她似乎不需要答案，人为也好，命运也好，她退无可退，只能向前。“你打算去哪里吗?”

    “过两天需要去做一场法事，需要提前换装，以示诚心。”

    凤南卿奇怪，“你不是不参加法事吗?”

    “这一家的，必须去。”

    她微微皱眉，“哪一家?”

    道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平淡却深藏着她看不懂的意思，“齐王府。”

    凤南卿不轻不重的揉着怀里的猫，“我知道了。希望这场法事，能有齐王的一席之地。”

    道鉴没有答话，只是行了个合十礼，然后离开了。凤南卿目送他离开，走回房间，将猫塞给瑶华，“给三叔那边发消息，齐王可能金蝉脱壳，派人去守住大理寺各个出口，若是发现齐王，将其引到无人的地方处理掉，我要他身亡的消息。”

    瑶华点头，“明白!”

    瑶华抱着猫匆匆离开，凤南卿留在房间，继续谋划之后的事情。

    驿站。

    西凉方面前来的人，住得很集中，萧君阳一个命令下来之后，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们没时间了。

    经过晋王和太子党双方不断争论之后，关于齐王的刑期处置提前了十天，也就是，在西凉尚未离开的时候，齐王就将身首异处，成为天佑第一位公开处刑牵连族人的皇子。

    曾经饱饮大晟皇族的行刑台，迎来了他们的敌人的血。

    七天倏忽而过，明日就是齐王行刑的日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似乎一切都有序的前进着。

    是夜。

    灯火通明的大理寺侍卫守备充足，毫无间隔的换人换班，不给留下一丝疏漏，苍蝇插翅难飞。就连巡逻的人一句话都不，只是一点声音便会被长官瞪住。

    整个大理寺，变成了铁桶一块。

    这样的情况不出萧君阳所料，晋王想要弄死齐王的心昭昭，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纰漏。

    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了吗，可笑。

    他站在距离大理寺不远不近的一座高楼上，看着下方的巡逻布防，观察下来，确实无懈可击，上面的人确实花了心思。

    只是不知道，那个老皇帝要是看见了这一幕会怎么想，自己的儿子，一门心思想要置另一个于死地。

    他估计是默许的。

    皇位之争，从来都是腥风血雨。

    只有最有段，最狠的人，才能踏着血和白骨登上那个众生俯首的位置，成为一个新的盘踞宝库的巨龙，看着下一代继续厮杀，无限轮回。

    今晚无法成事，他只能等待明天。

    该要感谢天佑的犯人处置时间都是午时，不然还真不好处理。

    夜凉如水，整个帝京静谧安然，有的人陷入的沉睡，有的人却彻夜不眠。

    皇宫。

    宫禁深处，皇帝坐在书房，拿着一本折子，却没有仔细去看，只是坐着发呆。

    齐王，明天便要上刑场了。

    德妃连着好几天求见他，想要为齐王求情，留得他一命。可晋王交上来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无可辩驳，他陷害足在前，勾连外族在后，若是他伤害兄弟的事情可以宽容，那么通敌叛国是绝不可饶恕的。

    他容得下一个野心家，容不下一个叛国者。

    他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呢?皇帝知道部分原因，知道自己的放纵，知道太子的作为，但他当时视而不见，随之发展，最终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粉雕玉琢到玉树芝兰。

    时光无情，人也无情。

    书房的烛火彻夜不息，熏炉的香气也慢慢弥漫着。

    皇帝不知何时，终于睡着了。

    他再次梦到了那一夜，他的一生挚友，对着他了最恶毒的一句话。

    他冷笑，成王败寇，终究是我赢了。

    那位明明已经断气的孱弱帝王，却睁开了眼，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带着近乎平淡的笑意。

    天佑帝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宫中晨钟已经响起，回声萦绕不绝，他猛地睁眼，剧烈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