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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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时青怔忡了一瞬。

    这些年他做的孽障事罄竹难书, 一桩桩一件件不知有多少。

    若真有冤魂索命之, 他恐怕早就死了成千上万回。

    陆晚晚要她写认罪书, 无异于又在他头上悬了一把隐形的剑。

    “宋世子放心, 我要你的认罪书只为自保罢了。成平王府权势通天, 陆家只是五品文官,你要杀我不比碾死一只蚂蚁麻烦, 我自知你心中定然忿忿不平,拿封认罪书,不过是为了防止哪一天宋世子突然发难罢了。”她不疾不徐地道。

    宋时青还在犹豫。

    陆晚晚从腰间摸出一枚瓷瓶, 轻轻地将盖子掀开,慢悠悠地将瓶口颠倒过来, 一副要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的架势。

    “解药只有这一瓶,宋世子要实在难以抉择,那我帮你做一个决定。”

    白色的粉末从瓶口飘出。

    宋时青吓得肝胆俱散:“不要!我写……拿纸笔来,我给你写,马上就写。”

    陆晚晚笑笑,这才将瓶口正过来, 唤道:“月绣, 笔墨伺候。”

    月绣端来笔墨纸砚。

    陆晚晚朝宋时青挑了挑眉:“宋世子,请吧。”

    宋时青别无他法, 只能硬着头皮,提笔。

    他天生不是拿笔的料,抓耳挠腮不知从何写起。

    陆晚晚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茶, 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不急,宋世子慢慢想,慢慢写,一定要想清楚,写仔细了,一件也不要落下。”

    宋时青抬腕看了眼指尖的黑线,快要到头了,他精神为之一振,奋笔疾书起来。

    很快,宋时青洋洋洒洒写了满满十几页的认罪书。

    他悻悻地将认罪书送到陆晚晚面前。

    陆晚晚取过来,一条一条看下来,额头青筋浮动,太阳穴怦怦直跳,他竟然犯下这么多令人触目惊心的罪行!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没有能力,能自保已是万幸,无力再为他人伸冤。但她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行有余力,一定会将宋时青绳之以法。

    她脸色铁青,冷冷地指着认罪书的结尾处,冷声道:“盖个你的私印,再印个手印。”

    宋时青抬头,看了她一眼。

    陆晚晚抿着唇,催他:“快点。”

    宋时青无法,只能取出印章,在那张纸上盖了他的私印,然后又按了个手印。

    她将认罪书收好,将药瓶扔到桌案上。

    “起初几日很痒,过几天就会好。”顿了顿,她又:“如果以后你再敢仗势欺人犯下累累罪行,我就把认罪书交给皇上,你好自为之。”

    完,她转身走了。

    宋时青抓起瓷瓶,颤抖着揭开瓶塞,慌张地将药粉倒进嘴里。

    晚些时候,陆晚晚带着认罪书去了谢家。

    她已经将谢夫人当成亲人看待,这件事她不想瞒着她。

    谢夫人听她将解药给了宋时青,微松了一口气:“我还怕你性子倔,不肯将解药给他,正算去找你。”

    “我现在无力和宋时青抗衡,他背后有成平王,成平王背后是皇上,若我真的毒死他,我一人担罪倒不要紧,可我怕会牵连陆家和国公府。”陆晚晚垂眸。

    谢夫人叹了口气:“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成平王当年辅佐他劳苦功高,这些年他嚣张跋扈了些,皇上也都忍了下来。如今边境又不安宁,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就算咱们对宋时青发难,成平王拼个鱼死网破也会护着他,皇上的。你受委屈了。”

    “我的委屈不会白白受的。”陆晚晚将认罪书的事告诉谢夫人。

    谢夫人眸子一亮:“有他亲笔所书的认罪书,咱们只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能让他彻底翻不过来身。

    “没错。”陆晚晚取出宋时青亲笔所写,又签字画押了的认罪书,推到谢夫人面前:“宋家权势通天,我自知无力护住这张认罪书,还请夫人代我保存。”

    谢夫人眉心微蹙:“你是怕他对你发难?”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像宋时青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多加防备总不会有错的。”陆晚晚道。

    谢夫人点头:“那好,那我就暂时帮你收着。”

    将东西放在谢夫人这里,陆晚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谢家的势力和宋家堪堪能搏上一搏,宋时青就算知道东西在谢夫人手中也取回无望;其二是国公爷夫妇为人正派,受人之托,就一定会将东西很好地保存;第三,则是防止宋时青突然发难,他没有找到认罪书,就不敢对自己下手。

    没两天,宋家那边传来消息。

    是宋时青浑身痒得难受,身上各处都被挠破了,患处生疮长脓,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成平王急得抓耳挠腮,到处张贴告示,寻医救治。

    陆晚晚在解药里添了些别的东西,沾到肌肤上,就会烂肉生疮。

    浑身上下的皮都得换三层才好。

    中了这种毒,宋时青会奇痒无比,就跟有千万只虫蚁噬咬一般,无比痛苦。

    最重要的是就算以后痊愈了,生过烂疮的地方还是会随着天气而发作。

    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了。

    陆晚晚心里总算痛快了些,宋时青肮脏的手碰过她,她觉得无比恶心,现在,不过是让他生疮烂肉罢了,便宜他了。

    此时的宋时青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有蚂蚁在爬,它们咬穿了他的肌肤,好像要往肉里钻似的。

    他拼命去挠,身体被挠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血痕,可他还是忍不住,蚂蚁似乎已经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啃他的肉,吸他的血。

    王府的人都吓坏了,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满心满眼全是对陆晚晚的恨意。

    他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将她千刀万剐,让她也尝尝被凌迟的滋味。

    王妃吓得只会哭,眼泪濡湿了好几张手帕。

    宋时青心里又烦又闷,朝她大发脾气:“我还没死,你哭什么,给我滚。”

    王妃顿时吓得不敢再哭,跑到走廊上默默淌泪。

    宋落青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她和宋时青经常争吵,但他们是嫡亲的兄妹,是骨肉至亲。

    眼见宋时青受罪,她自然忘了两人之间的龃龉,关切地问他:“哥,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我听他们,有些食物同食相克……”

    那一波痒意又涌了上来,宋时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那些汗水渍到他抠破的皮肤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冷汗直冒,双手拼命去挠发痒的地方,根本无暇回答宋落青的话。

    “哥,你再想想,最近吃了什么?”她急切地问道,忽然,她想起来了,他发病之前去过陆家,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这样了。

    她心想,陆晚晚诡计多端,不定真是她暗中下毒害了哥哥。

    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是陆晚晚,一定是陆晚晚,她害了你,她想害死我们家,我一定不会让她如愿的。”

    正要离开,她的手腕忽然被宋时青扯住。

    她被拉得朝后一跌,险些摔倒。

    “你要去哪里?”宋时青气若游丝。

    宋落青:“我去找陆晚晚,问是不是她。”

    “站住。”宋时青用力全身力气,呵斥道:“你不许去!”

    认罪书还在她手中,宋落青要是激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宋落青不知其中的纠葛,只当他还一心痴迷着陆晚晚,顿时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她?可她呢?有多看你一眼吗?宋时青,你死没关系,你是我们成平王府的世子,我可不想你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父王也要脸。”

    她用力抽出手腕,狠狠地将宋时青甩开。

    宋落青命人套马备车,她要马上就去陆府,找陆晚晚对峙。

    敢暗算成平王府的人,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宋落青来势汹汹,到了陆府,也不等人通报,便直闯进了府上。

    她带来三十名护卫开道,但凡有人来拦,便一通乱。

    最后,陆府的人再也不敢上前,只好任由她揪着一个厮带路,直奔陆晚晚的院里。

    陆锦云从外头回来,远远地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让香棋叫了个家丁来问。

    家丁伤了腰,痛苦地道:“回姐,是成平郡主,她来找大姐。”

    宋落青,那个刁蛮跋扈的成平郡主,前两天顺手将陆晚晚带回成平王府,却被谢怀琛连夜闯府救出来了。

    她喜欢谢怀琛,想来那天晚上她带走陆晚晚并非出于好心,否则谢怀琛也不至于动那么大的怒。

    可是为什么后来宋世子又亲自来找陆晚晚?

    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迫于镇国公府的压力,来道歉的?

    此时宋落青又来势汹汹,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抿了抿唇,笑道:“走,咱们去看看大姐姐。”

    丫鬟来通报的时候,宋落青已经快闯到勤南院,沈盼正在教陆晚晚和倩云绣花,听到这个消息,她吓得惊慌失措。

    宋家两兄妹在京城早就声名狼藉,饶是她身处深闺也听过她的大名。

    这做哥哥的前两日天天来找陆晚晚,妹妹今天又声势浩大地闯来,这都是些什么事?

    “三姨娘,你先带三妹妹进去吧。”陆晚晚声音平静得出奇。

    她越是冷静,沈盼心里就越有底,她能给她安稳的力量。

    沈盼转身对倩云:“倩儿,咱们先进去吧。”

    陆倩云不肯走,那天晚上大姐姐下落不明,她后悔自责了一夜,现在风雨来临,她怎么能留下大姐姐一个人独自面对风雨?

    陆晚晚安抚她的情绪:“我没事,你先跟三姨娘进去吧。”

    她目光坚定,摇了摇头。

    陆晚晚低叹了口气,:“那好吧,你留下,但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她一咧嘴,笑了。

    宋落青冲进院里的时候,姐妹俩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院内绣花。

    “陆晚晚!”宋落青大喊了一声。

    陆晚晚盈盈起身,朝她一福礼:“郡主吉祥。”

    宋时青转眼便冲到了她的面前,她怒气冲天,问道:“是不是你对我哥哥动了手脚?”

    陆晚晚秀眉微微一挑:“郡主这是什么话?我和宋世子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叫动了手脚?”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给他下的毒?”宋落青一口咬定。

    陆晚晚听她这么一,反倒是一愣,这宋时青这么快就算同她撕破脸皮,竟将这事大肆宣扬?

    转瞬,她镇定了下来,缓缓坐到凳子上,拿起绣绷,继续绣刚才的花:“是宋世子跟你的?”

    “陆晚晚,你别跟我废话,我就问是不是你?”宋落青气急败坏。

    陆晚晚微微挑了下唇,反问她:“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

    宋落青恼怒:“是你就赶紧把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不死。”

    “不是我的话,你就一步三叩从成平王府跪到陆府来给我道歉?”陆晚晚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你……”

    陆晚晚回眸,抬眼瞥了她一下:“怎么?不敢了?”

    宋落青咬牙道:“别跟我废话,赶紧将解药拿出来。”

    陆晚晚心想,照宋落青的性子,要真知道是她做的,定不会窝窝囊囊来拿解药,指不定闹到了哪里,威逼着她救宋时青。

    可是她却没有,这明她故意如此声势浩大来兴师问罪,其实是有意来诈她,要是换做被人,真被她唬到,不定就招了。可她碰到的是陆晚晚。

    她狡黠聪明,跟狐狸似的,淡淡地:“郡主若是怀疑我下毒毒害宋世子,大可去告我,京兆府尹,大理寺,尽可一试。”

    她巴不得宋落青把事情越闹越大,最好闹得不可收场才好。

    这水越混,从中摸鱼就越方便。

    宋落青见她从容不迫,面容丝毫没有慌乱。

    她不由怀疑自己,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冤枉了陆晚晚?

    陆晚晚又:“看郡主的样子挺着急的,我就不留你了,此时大理寺还未下值,郡主赶去还来得及。”

    宋落青银牙咬碎,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她:“陆晚晚,你的把柄千万不要落我手里了。”

    “我又没有恃宠而骄胡作非为,能有什么把柄?”陆晚晚盈盈一笑,扭头看向宋时青:“倒是你,郡主,少做亏心事,免得夜半怕鬼上门。”

    宋落青恨了她两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待她一行人声势浩大离去之后,陆晚晚才轻舒了一口气——方才好险,差点就着了宋落青的道。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毒害宋时青,当她是傻的吗?

    宋落青窝了一肚子的火,刚出勤南院的门,便被一人拦了路。

    她抬眼,冷哼:“什么狗,连本郡主的路都敢挡?”

    陆锦云冷不丁遭人羞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但方才宋落青对陆晚晚发难的样子她见了。

    宋落青很讨厌陆晚晚,如果能拉拢她,对付陆晚晚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她忍住心下的不满,弯腰福礼道:“臣女陆锦云见过郡主,我是陆晚晚的二妹妹。”

    宋落青在陆府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这会儿听到陆晚晚三个字就嫌恶心,在她眼里,陆府没一个好东西,和陆晚晚流着相同血液的人更没什么好东西。

    “你爹娘没教过你,好狗不挡道的道理吗?”宋落青怒极之下口不择言。

    陆锦云缓缓道:“锦云是狗,也愿做郡主的狗。”

    宋落青忍俊不禁:“凭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狗?”

    陆锦云抬起眼眸,和她对视了一眼:“就凭我是陆晚晚的二妹妹,这世上最讨厌她的人。”

    宋落青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她顿时明白,陆晚晚的这个妹妹和她不是一条心,她和自己一样,都很讨厌陆晚晚。

    有共同的敌人,那她们就是朋友。

    宋落青轻笑:“既然如此,明日你来成平王府,我得看看你这条狗到底忠心不忠心?”

    陆锦云点头答应了。

    ————

    最近陆家很安稳。

    陈柳霜偃旗息鼓,成日院门都少出,这倒在陆晚晚预料之外。

    她以为,陈奎下落不明,陈柳霜好歹会着急上火一段时间。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可安静只是表面上的。

    沈盼指使王嬷嬷,在后院煽风点火,私下悄悄议论陈柳霜和王彪的事情。这几天闹得有声有色,就连老夫人也有所耳闻,私下喊了人去寿安堂回话,却问不出源头来。她掌了传话人的嘴,以儆效尤,不许底下人再妄议。

    流言长了腿,一旦传开,便止不住了。

    杜若则和李长姝结了盟,照着李云舒的计划在行事。

    三月初了,正是一年春好时,百花绽放,新绿初开。

    在和煦温暖的春风里,陆家正在酝酿一场狂风骤雨。

    陆锦云连着几日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那一日她早上又早早地出门去了。

    晚夕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这日难得陆建章休沐,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

    厨房早早就开始忙活,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开席后陆锦云才姗姗来迟。

    杜若柔弱无骨,单手支着下巴,巧笑倩兮:“二姐最近可真忙,好久不见你了。”

    完,她媚眼如丝地忘了陆建章一眼:“陆郎,我听二姐前段时间请了个很好的绣娘,教她苏绣,可我看她最近这么忙,成日不在家,可否让那绣娘来给我上几堂课?”

    她的言下之意是陆锦云不仅花了钱,还花了钱不用在正道上,请来的绣娘也不闻不问。

    陆建章果然神情不悦,问她:“一个姑娘家,不学好,成天往外跑,你成何体统!”

    她这段时间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他还以为她突然懂事了,没想到人却跑出府去了。

    陆锦云轻咬了下唇,眼眶微微一红,委委屈屈地没有话。

    “老爷,你别生气。”陈柳霜盛了一碗汤递给陆建章。

    陆建章剜了她一眼:“还有你,让你好好看着她,你非得溺爱,放出去闯祸了怎么办?从明天起,你就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是,父亲。”陆锦云的下唇就快咬破了,泛着白:“只是,成平郡主约了女儿明日去王府做诗会,父亲不要女儿出门,那可否容女儿的丫鬟去王府传个话?”

    什么?陆建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你这几天都去了王府?”

    陆锦云:“没错,上次郡主来咱们府上,不知为何和大姐姐争吵了一番,女儿见她怒气冲冲,怕她对咱们家有什么误会,所以上前劝了她两句。她心情果然好了,还和女儿一见如故。”

    她故意宋落青和陆晚晚争吵的事情。陆建章趋炎附势,知道陆晚晚得罪权贵之女,肯定会心生不满。

    果然,他掉头问陆晚晚:“真有这事?”

    陆晚晚微微抬眸,解释道:“郡主的确和女儿有些误会,不过我已经同她解释清楚了。”

    “你……”陆建章颇有不喜,他在外头心翼翼维持和权贵的关系,他女儿在背后得罪权贵的女儿,这叫什么话!

    陆锦云眼中闪过一丝痛快,她安抚陆建章道:“父亲不必忧虑,女儿已经安慰好了郡主,她不会同大姐姐计较的,她还大姐姐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只要耐心教导就好,女儿见父亲最近为家事国事忧心不已,所以一直未提。”

    她将自己形容得贴心又有礼。

    陆建章信任陆晚晚,不就是因为她能攀上国公府,为陆家带来荣光吗?

    而自己,有宁家作为婆家,现在又和成平郡主交好,日后未必没有陆晚晚风光。

    她早晚能重获父亲的信任。

    陆建章神情微微一松,目光重新落在陆锦云脸上,她不争不闹的时候,分外乖巧。

    他声音柔软了下去,脸色也和缓了许多,道:“成平郡主是有分寸的大家闺秀,既然你和她在一起,那便无妨。明日去账房支钱,置办点新衣裳和首饰,莫要教人看不起。”

    陆锦云柔柔顺顺地答应:“是,父亲。”

    她坐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骄傲,眼角的余光扫向陆晚晚。

    陆晚晚就快完蛋了,成平郡主想了个绝佳的法子对付她。

    想起成平郡主的主意,陆锦云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