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但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已经不是她可以解决的层面，唯有王之蕴。

    于是回到相府将两个孩子哄睡，陆凝就坐在廊下等王之蕴，琼落在她身边想了想问道：“夫人还在担忧江彤逃脱这件事？”

    陆渊和陆凝的谈话并没有第三人在场，琼落自然不知道她眼下的烦恼不止江彤一个。

    她微微摇头，“不是这件事，远比这件事更棘，危害更大。”

    琼落一听就知道今日入府后被老夫人拉走，夫人应该是和国公爷谈了什么，但这话想来不能告诉旁人，所以夫人什么都没。

    她是个很自觉的人，虽然

    所以琼落什么都没问，只站在陆凝旁边陪着她。

    约莫黄昏将过，王之蕴回了府，见陆凝在院中等他，快步上前略带无奈道：“你这身子大夫不是交代过要好好将养，你怎能在院中吹风等我。”

    陆凝乖乖让他牵着往厅中去，这个时辰也该到了用晚饭，陆凝一直在院中廊下转，肯定什么都没吃。

    陈嬷嬷今日做了不少好吃的，但都以滋补温养为主，那日大夫来给夫人请脉后，陈嬷嬷就拉住大夫仔细问了，自然知道夫人的身体该注意什么。

    “有重要的事，我今日回了夔国公府，阿爹同我了一些事。”

    此时整个饭厅没有旁人在，就只有他们二人在用饭。

    王之蕴一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他隐约猜到陆渊跟陆凝的是什么。

    能这么神秘不能声张的，怕也只有盐铁的去向了。

    “查到了什么？”他给陆凝乘了饭，又给自己也乘了一碗，原先在相府是食不言寝不语，可自打陆凝嫁进来之后，这个规矩就不知不觉没有了。

    陆凝拿起筷子，一边往碗中夹菜一边道：“只查到了盐的流动，先是去了江南，随后被江南许多富户买卖到大周各地，但最后银钱流入的却是萧家。”

    本来这些东西不好查，可没料到林勇那些年虽然没有大权在握，却交了不少生意场上的朋友，这些消息就是从那里打听来的。

    “想不到会是萧家。”

    王之蕴同样觉得奇怪，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萧家肯利用这些买卖圈钱，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但他不认为是萧家缺钱，这个理由不会是萧家肯下海的理由。

    这种累积了几代富贵的人家，他们在乎的是家族的荣誉，和能不能更上一层楼，绝对不是那几个铜臭。

    “我和阿爹也想不到，只是不知道萧家这么做的原因，阿爹让我将这些事告诉你，想来是觉得你能破解。”

    陆凝着还有点动作，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对被自家阿爹嫌弃的生气。

    王之蕴给她夹菜，安抚道：“这些事情危险，危险的事情就我们来做，江彤和青儿的事情你不一直还在盯着，咱们各司其职。”

    “我有什么职责，我只是丞相夫人而已。”

    陆凝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嚼吧嚼吧咽下去，吃的很香的样子。

    “好，夫人为我劳心劳力，在下感激涕零。”

    王之蕴放下筷子朝陆凝拱一礼，表情严肃，举止到位，惹得陆凝终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之后关于盐铁流向陆凝就没有再问过，她只一心专注于青儿之死和江彤的事情上。

    郭崇的下还是很有能力，没几日就查到了戚老头生前的一切。

    戚老头和几个狱卒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笔银钱收入，这些时间并不多有规律，但每一笔银钱的确实不是他们可以短时间内弄到的。

    “最多的一次就是最近的一次，每人三百两，之前都是一百两左右。”

    查出这些东西的时候郭崇心里很愤怒，这些人为了钱就敢做出掉脑袋的事，且只是几百两，难道不怕万一被查出来牵连家人吗？

    “三百两？江彤的命竟然这么值钱。”

    目前参与这些事情的至少有五六个人，每人三百两就是近两千两，这在大周可以让一户普通人家至少五年内衣食无忧。

    且这衣食无忧还得按照中等百姓标准来，不加克制。

    “让我难以想象的是这种偷梁换柱的事不止一次，他们每收一次钱就帮人调包一次，近一年来竟然多达五次。”

    郭崇长叹一声，抬揉了揉眉心，他一直以为自己管辖的大理寺是干净的，没想到这个干净背后隐藏了这么多的龌龊事。

    “有谁招供了？”

    陆凝觉得郭崇应该不止查到了这些，他不定已经知道了这些人如何合作，如何完成看似简单却很难完成的调包。

    “牢头，没想到还有他。”

    这件事来话长，郭崇这几天并不是完全忙着调查，他总觉得那几个狱卒串联起来也成不了气候，他们中间少了一条线，串珠的线。

    于是在查银钱出入的同时，郭崇布了一个局，本意是想试试如今的大牢里还有什么漏之鱼，没想到这一试倒是把自家牢头给钓了出来。

    “我记得那次去大牢有个人提起江彤见的人都是谁，一个提了宁平伯府，还有一个了后来送食来的人，哪个是牢头？”

    狱卒的服饰没什么大差别，陆凝记不住这些，只能问郭崇。

    “提宁平伯府的那个是牢头。”

    郭崇现在想想，当初他第一个提起只有宁平伯府应该是为了不让人对江彤被调包起疑，若以前调包只是为了钱，且都是一些不算太严重的重罪。

    起码跟江彤这个陛下御笔亲批定下秋后处决的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而江彤这件事则是真的离死亡只有半步的距离，他肯定得心谨慎，哪怕查出之前的，也不能跟江彤这件事沾上边儿。

    于是这次稍微一试，郭崇就把牢头这个唯一幸存的人钓出来了，还挖出了从前那几个被斩首的人是如何被调包。

    这也是他为什么今日一脸憔悴的原因，因为他自认这个大理寺卿当的还算称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且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