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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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慈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他起身向周围看去,却发现周围是雾蒙蒙的一片,连近在咫尺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突然,有一个地方闪出了一束光,将他面前的路径照亮,宋慈于是连忙起身,沿着那路径向光源处走去,发现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宋巩站在那里。

    “父亲!原来您在这里,孩儿一直挂念着你呀!”宋慈激动地。

    “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不需要你的挂念,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宋巩道。

    “重要的事情?父亲的是这案子吗?孩儿现在正面临着难题,请父亲指点于我!”

    “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吧,去走你自己的路!”宋巩着将一个东西抛向了空中,然后便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父亲!父亲!”宋慈呼喊着,却没有了回应,这时那被宋巩抛在空中的东西飞跃而下,原来是一只鸽子,它直冲宋慈的面部而来。

    宋慈赶紧用去挡,然后便惊醒了过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宋慈向窗户外面看去,天已经微微亮了,由于昨天实在太累,他夜里睡得十分地香,现在起来便觉精神抖擞。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于是没有洗漱便立刻出门,跑到了风仪客栈。他原以为店主可能还没有开门,却没想到大门已经敞开了。

    店掌柜打着呵欠,似乎准备关门再去睡个回笼觉,却看到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哎呀!宋大人,你也过来了,我这茶还没烧热呢,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店掌柜。

    “楼上那个叫吕慧的女人在不在?”宋慈问道。

    “她刚走。”

    “刚走?这个人怎么如此地早出晚归?”

    “谁不是呢?这姑娘昨天晚上大半夜才回来,早上王记酒铺又一大早就来送酒,这真是不想让人睡觉了,他们可从来没这么早送过酒。”

    店掌柜的话让宋慈猛然一震,立刻向门外远去看去。

    “这姑娘呀,经常晚上不回来,我总觉得她不是什么正经女子,是什么来寻亲的,哪有大晚上在外面寻亲的?我猜呀,她寻的肯定不是亲!”店掌柜着笑了笑。

    “是不是今天早上那女子拿到酒后便出门去了?”宋慈焦急地问道。

    “是啊!王记酒铺那掌柜的交待这酒是她昨天定,要赶快给她送过去。昨天累了一天,我本来就不想起来,这倒好,还得上去给她送酒。”

    “我现在可以进她的房间看一看吗?”宋慈问。

    “这这好像不太好吧?”店掌柜笑着道。

    “那好,这女子要是再回来,你要赶快派伙计来通知我,或者直接通知官府也行。”

    “没错,官府是该好好管管她这类的人了!”

    宋慈从风仪客栈出来后,本想到通判廓舍去,但现在时间还太早,于是他便先来到了北城门之外,看着远处的那处军营。

    此时邓忠已经带着士兵们在训练了,似乎是在为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事做着准备。宋慈昨天晚上发现城中的许多部队都在调动,有许多都出城去了,也不知道是派到了哪里。

    “婷萱姐,你看我带着这个帽子好看吗?”禇瑛跑进卧室里道。

    杜婷萱的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了,此时她正准备用买来的棉布做一套衣服,那衣服应该是给她未出生的孩子穿的。她抬头一看,只见禇瑛头上戴着个深檐带幔的帽子,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帽子似乎和禇瑛一点都不相配,杜婷萱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不好看吗?”禇瑛问。

    “你就不会自己照照镜子吗?”杜婷萱还是笑个不停。

    “那我就不戴了吧!”禇瑛有些失望地。

    “你要是喜欢就戴着吧,别人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

    禇瑛摇了摇头,把帽子递给了杜婷萱。杜婷萱看了看那帽子,随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瑛子,我想去寺庙祈福,你和我一起去吧。”杜婷萱。

    “去什么寺庙呀,还不如去外面风景好的地方走走呢。”禇瑛。

    “你呀,一闲下来就只知道玩儿了,让你去拜拜佛,对你也有好处。”

    “我才不相信什么神呀,佛呀的,凡事都要靠自己。”

    “你倒是还挺有志气的,不过为了将来要出生的孩子,咱们可一定要虔诚呀!”杜婷萱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肚子。

    “嗯,婷萱姐,我明白了,咱们走吧。”禇瑛着便走过去扶起了杜婷萱。

    宋慈在早市上吃过饭之后,便带了点吃的东西往莫问客栈走,想给何荣带些早饭。当他走到客店门口时候,有一名差役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差点撞到了他。

    “敢问你可是宋公子?”那差役。

    “正是在下。”宋慈。

    “连通判请你去一趟。”

    “好,我马上就去。”

    宋慈进到连净贤的书房里面时,连净贤正在眉开眼笑地踱着步,他看到宋慈进来后,赶紧迎了上去。

    “惠父啊,我把你我两人的想法上书给皇上之后,皇上今天早上就给予了回复。”连净贤着便把皇帝的回复文书递给了宋慈,宋慈简单地看了看。

    “金国很可能正在边境屯积粮草,皇上已经下令诸军做好应战的准备了。”连净贤又道。

    “嗯,这样咱们就可以放心了。”宋慈着点了点头,“兄长,我请你调查的那两件事情。”

    “我昨天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那个女真人名叫温迪罕纳坦,好像确实是个商人,这些年他每年都会来临安做生意,基本上都是从北边运一些货物过来贩卖,然后又在这里进更多的货物,用船运到北边去卖。据这个人除了做生意,还总喜欢观赏亭台楼阁之类的东西,不过没听他和这里的什么人有过多的交往。”

    宋慈点了点头,急忙又问道:“那些粮食”

    “你的粮食的事情我也派人过去问过了,不过他们没有调查清楚,只知道离临安最近的那个驿站的人见过有一批粮食运过去了,继续向着北边走了,可是再往北的那个驿站却没有见到有运粮食的经过,你这怎么可能呢?想必一定是龙啼山北边的那个驿站的人擅离职守,所以才没有注意到”

    “不!”宋慈突然打断了连净贤的话,双眼圆睁,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

    连净贤觉得宋慈的表情十分奇怪,颇为疑惑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是阴谋!好一个险恶的谋划!”宋慈瞪着眼道。

    连净贤觉得宋慈的表情更加奇怪了,又问道:“阴谋?什么阴谋?”

    “是金国人的阴谋!金人一定在那龙啼山中埋伏了不少的人,企图等两国交战之时,趁偷袭临安!”

    连净贤听了宋慈的话后愣了半天,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而且还有人已经埋伏在了这临安城中!就是那王记酒铺的掌柜和住在风仪客栈的一个化名吕慧的女子,那女子是个训练信鸽的高,她用信鸽和王记酒铺的掌柜王汉联系,而王汉则一定是把信件藏在了他送的酒之中。我想是由于事关重大,他们怕信鸽被截获,所以才不敢长距离地联络,随身带着信鸽又容易被发现,那女子一定是看到风仪客栈养着鸽子,所以才选择住在那里。”宋慈没有在意连净贤的反应,继续着。

    连净贤没有话,也没有打断宋慈,而是拿着自己的茶杯站了起来,背对着宋慈轻声地笑了起来。

    “还有更严重的!那虎翼虎贲营的副指挥使邓忠早已投靠了金国,他就是这几起凶案的杀人凶,只怕他是想要在两国交战之时里应外合,一定要赶快”

    “好了!”连净贤终于忍不住了,他害怕宋慈再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弄得到时候不好收场,所以打断了他。

    “唉!”连净贤又忍不住笑了一会儿,“宋慈啊,看来我真不应该让你帮我查案,弄得你现在都有些心神错乱了,你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那可怜的妹妹以后就要和一个颠狂症人一起过日子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去吧,案子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

    “兄长,难道你不相信?”宋慈吃惊地问。

    “相信?你的这些你自己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了。”

    连净贤叹息了一声道:“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宋慈明白自己没有证据,是服不了连净贤的,于是他离开通判廓舍。不过他明白应该去哪里找证据,于是他又来到了风仪客栈。

    “那女人没有回来过吗?”宋慈一进客店的大门便立刻问道。

    “没有,没回来过。”店掌柜有气无力地。

    宋慈听罢立即跑上了楼去。

    “哎宋大人,你干什么呀?”店掌柜着也跟着跑了上去。

    宋慈跑到那自称“吕慧”的女人的房间门口,看到门外面还上了把锁。

    “这怎么还在外面上了把锁?”宋慈问。

    “那女人每次出门,都要在自己房间的门上面上一把锁。我也过她,不过她给了我一些钱,我也就不好什么了。”店掌柜笑着道。

    “那女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我怀疑这屋子里面藏有尸体!”宋慈严肃地。

    “什么?宋大人,您不会弄错吧?她会是凶?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您是我这房子里面有、有尸体?”店掌柜紧张地问。

    “不错!”

    “哎呀!完了,完了,我的房子要变成凶宅了!”店掌柜突然意识到不能让其他房客听到,于是又赶紧捂住了嘴,然后看向楼上的其他几个房间。这在这个工夫,宋慈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

    “哎呀!宋大人,你这哎呀!我这可是楠木门哪!”店掌柜哭丧着脸,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碎掉的门。

    宋慈扫视着房间。房间里面没剩什么东西了,一看就知道是被整理过了,不过肯定是仓促之间进行的整理。于是宋慈仔细地查看了起来,似乎没有任何个人的物件了,不过这时他注意到有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酒瓶,他走过去查看,发现那瓶酒是满的,酒瓶上的封纸和封带放在了一边。宋慈仔细地看了看那张封纸,发现有一个地方鼓起来了一块。

    宋慈点了点头,又在房间里搜寻了起来。他看到床下有一个火盆,便把它拉了出来,里面似乎是一些纸烧掉之后的灰烬。宋慈把那些灰扒拉出来,在里面翻找着,终于在火盆底部发现了一块没有烧干净的纸。

    这张纸只剩下了一部分,而且有的地方也已经被烧出了孔,上面隐约能看出几个字来。宋慈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字,发现这竟然女真文字。宋慈在太学时曾经自己学过一些女真文字,恰好这张纸上面剩余的几个字他都认得。

    “忠于上与大无不心虎大下力配颜玥”

    宋慈看完之后,抬起了眼睑,只见他目光炯炯,神色刚毅,似乎已经看懂了其中的意思。他透过门口看向楼道外面的廊,他深邃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过了那道廊,甚至穿过了街道另一边的那片树林,定在了树林的另一边,那坊巷之中的王记酒铺门外的幌子上。

    “她肯定还会回来!”宋慈又看了一眼那张烧剩下的纸道。

    “宋大人,你看我这哎呀!这真是”掌柜哭丧着脸。

    宋慈没空理会他,迅速走出了风仪客栈,然后回去骑上了马,又来到了通判廓舍。

    “这是什么?”连净贤看着宋慈递给自己的烧焦的纸片问道。

    “这个就是在那金国派来住在风仪客栈里的女人的房间中搜到的,这女子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这一定是他们联络时所写的一封信件。”

    连净贤瞟了宋慈一眼,放下了那张纸条,然后笑着道:“好了!惠父啊,曾经也有人过那龙啼山中有强盗,因而官府和军队还兴师动众地去清剿过,可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发现。想必你也是听过了这种传闻,所以心神才会产生这样的错乱吧。”

    宋慈看连净贤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因而更加地苦恼了起来,不过他还是不肯放弃。

    “兄长,你可还记得金主完颜永济被杀之后,他有一个儿子失踪了!”宋慈。

    连净贤想了一会儿道:“好像确实是这么传的,是叫叫完颜什么来着,完颜”

    “完颜玥!”宋慈盯着连净贤坚定地道,“就是那王记酒铺的掌柜王汉!”

    连净贤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宋慈,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宋慈啊,你一会儿金国在那龙啼山中藏了许多士兵,一会儿又我们军中有人早已变节,准备与金人里应外合,现在你是不是又想那金国前任皇帝的儿子,已经埋伏在这临安城中了?”

    “正是!”

    听到宋慈的回答,连净贤站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把背在身后踱起了步。

    宋慈明白连净贤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于是皱起眉头,叹息了一声,道:“也罢,毕竟临安城有重兵把守,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也谈不上重兵把守了。”连净贤,“前方已经来报,金国这次在边境屯积了大军,所以临安城内外的军队也大多已经调拨到前线去了。有些部队昨天晚间就已经出动了,你应该也有所查觉吧。”

    “什么?”宋慈大惊,急忙问道,“那总有部队会留在临安吧?”

    “只有经常留守在临安的广武军和虎翼军还在临安城,其他各军都已经开拔了。”

    宋慈的眼前似乎又一次闪过了一道霹雳,脑袋开始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是自己太看对了,对远比自己考虑得更加长远和周全。

    宋慈没有向连净贤告辞便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连净贤在后面叫他,他也没有听到。

    连净贤看着宋慈的背影,心中开始疑惑了起来。他突然想到宋慈之前的判断都是对的,那难道这次也

    想到这里,他害怕了起来,冷汗不停地从头上渗出。他不再迟疑,迅速走到了书桌旁,坐到了椅子上,然后从笔架上拿起了毛笔。

    宋慈从通判廓舍出来之后,立即骑上马,又赶往了礼部,找到了老师真德秀。

    “宋慈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的事情以后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你怎么又跑过来了?”真德秀责怪道。

    “恩师,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求官之事。”宋慈躬身道。

    “我不是过了吗?有什么事情都等到殿试之后再。明天我就要进宫为皇上海选题目了,我自己还要准备一下,”

    “恩师,事情实在紧急!否则学生也不会如此鲁莽。”

    “那你快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宋慈于是把告诉连净贤的事情又向真德秀述了一遍。

    真德秀似乎有些生气,道:“宋慈啊,朝堂上可开不得玩笑!皇上如今正在为殿试的事情发愁,我要是这个时候在他面前信口开河,皇上肯定要发怒了!”

    “恩师不必为难,我只是听恩师与广武军的都指挥使陈韡将军相交甚笃,所以想请恩师提醒陈将军和广武军,一定要时刻注意虎翼军的动向!”

    宋慈不想打扰老师,于是完就告辞出去了。而真德秀却还在思考着宋慈所的话。

    “时刻注意虎翼军去向?”当真德秀意识到宋慈所的话意味着什么时,他震惊不已,赶快追了出去,可外面已经没有了宋慈的身影。

    注:

    都指挥使:官名,五代始用作统兵将领之称。唐末有行在都指挥处置使,为临时差使。五代称诸将统帅为都指挥使。宋殿前司、侍卫亲军步军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与各军皆以都指挥使为长官。

    2陈韡:宋宁宗开禧元年(205年)进士。嘉定十四年(22年),应邀任淮东制置使贾涉的幕僚,抵御金军,并献策处置山东忠义军事。绍定三年(230年)至端平元年(234年)间,转战于福建、江西、广东三路,平定陈三枪、张魔王起事,安定南方。此后历任知隆兴府、沿江制置大使、湖南安抚大使、福建安抚大使等职,在江淮一带屡抗蒙古入侵。淳祐五年(245年)入朝为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主管财政事务。晚年以守观文殿学士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