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心狠手毒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认识他?”庞楸梓问道。
“哦不!我是听东边的许氏瓷器店有这么个人。”禇瑛撒起谎来脸从来都不红。
“他刚开始和我他叫许怀玉,后来他突然失踪了,我找到他之前在顺昌县住的地方,问了和他做生意的人,才知道他是跟他爹一起来的,他真名其实是叫许临风。”
禇瑛立刻抽泣了一声,眼泪一下子从眼睛里流到了下巴上。
“瑛子姑娘,你怎么了?”庞楸梓问道。
“噢,没事!我是觉得姐姐你太可怜了。”禇瑛迅速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并且把眼睛里还想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想不到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居然会为我流泪,而我的家人却只觉得我太下贱。”庞楸梓看着禇瑛道,“不过也是,都怪我不知贞洁,才让自己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楸梓姐,你不要太自责了,这怎么能怪你呢?这分明是那分明是那个人太无耻了!他怎么能”禇瑛似乎不下去了。
“谢谢瑛子,有人能安慰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楸梓姐,我看你应该是没有钱用了吧,我自己存了不少钱,你先拿去用吧。”禇瑛着取下了自己的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了许多钱递给庞楸梓。
“这怎么使得呢?这绝对不行。”庞楸梓赶忙推脱道。
“楸梓姐,你就别和我客气了,你有孕在身,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呀!”
庞楸梓看禇瑛是真心实意要帮助自己,这才终于接受了。
“那好吧,瑛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庞楸梓终于破涕为笑。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禇瑛向庞楸梓告辞。庞楸梓看着禇瑛离去的背影,心想能遇到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幸运,心里充满了感激。
快要放衙的时候,宋慈让连丝怡去告诉季迎梅陈恒要去南剑州出差的消息,她回来后天色已经渐暗,此时通判廓舍的差役们大都已经离去,宋慈也准备回后院的官舍了。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于是他赶紧扫视了一下通判廓舍的前院,却找不到可以使唤的差役了,他明白这个时候只有值班门吏还在。他顾不上去叫门吏,便自己跑出了大门,然后向着许家的方向跑去。
“真是的!不是专门交待过她吗?”宋慈一边跑一边想着。
不过他并没有跑多久。当他跑到离通判廓舍不远的一个街角,刚刚转过弯时,正好碰见了回来的禇瑛,差点撞了个满怀。
“哎哟!大人,您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呀?”禇瑛看到宋慈,强撑着笑容道。
“去哪儿?哪儿也不去,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宋慈一脸不悦地道。
“大人,您有事情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啊?”
“哦,没什么事情,你回来了就好。”
“大人,我这段时间我这段时间尽想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事情已经查明,明天应该就能结案了。”
“那就太好了。”
此时,陈恒带着宋慈交给他的文书和其他一些必备的东西,正骑马向南边的城门口赶去,准备赶往南剑州。当他路过一个妓院旁边时,似乎看到了一个他认识的人,正在和其他两个人一同向里面走去。
他立即跳下马来,并且迅速将马拴在一根柱子的旁边,然后径直向妓院里走去。妓院里很快便有一些风尘女子过来拉扯他,却都被他喝退了。
许临风此时已经坐下,正在和他的两个朋友一起喝酒,却突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许临风!”
“啊?”许临风吓了一跳,赶快起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才明白是陈恒在叫他。
许临风赶忙走过去拱行礼,道:“陈大哥,您也来喝酒?”
“喝什么酒?我有话要对你!”
陈恒着便转身大步走出了妓院的大门,这回那些风尘女子都不敢来拉扯他了。许临风只好也跟着他走了出去,他显然已经看出陈恒是在生气。
“陈大哥,今天是我的几个朋友要喝花酒,这是之前便答应过他们的,所以”在妓院大门的旁边,许临风解释道,不过他还没把话完,陈恒便抢了他的话。
“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但你既然想要娶我妹子,那就必须注意自己的行为!一些不该再干的事情,以后最好是别干!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以后最好也离他们远一些!”陈恒。
“是,陈大哥的是。”许临风拱道,同时额头上渗出着汗珠。
陈恒看他态度还算谦恭,于是便不再什么,转身解下拴马的绳子,准备继续前行。
“陈大哥,您这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儿啊?”许临风问。
“去南剑州!”陈恒随口答道。
“南剑州?”许临风似乎有些吃惊,“去那里有什么事吗?”
“这你就不要管了!”陈恒完便骑上马,向着南剑州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禇瑛夜里久久不能入睡,回想着那个叫庞楸梓的女人所的话,她思来想去,还是不相信许临风是那样的人。
第二天,禇瑛早早地到通判廓舍点卯,她本来准备问问宋慈有没有要她做的事情,但毕竟自己心里还搁着事,于是还是走了出去,赶往了那个为许家提供日常用品的店铺。
宋慈将通判廓舍里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之后,便准备亲自去查问平时与刘长硕和钱千里做生意的商人们,最后再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测。
“去让瑛子准备一下,等会儿让她一起过去。”宋慈对身旁的两个差役道。
“大人,瑛子姑娘一大早就过来了,不过听她今天告假了。”差役。
“因为什么事情?”
“不知道。”
宋慈似乎有些不悦,道:“算了,那你们准备一下,等会儿跟我一起去。”
“是!”
宋慈自己准备好之后,便带着一名书吏和刚才的两个差役出发了。
禇瑛到的时候,那女店主已经打开了门,她看到禇瑛后,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立刻变得笑容满面。
“哎哟,客官,您来得可是真早呀!您看,我还没收拾齐整呢,让您笑话了!哎?您看着面生呀!以前没来过我这店里吧,我这店虽然不大,可您想要的东西那是应有尽有呀!不对,我看您的脸色,您恐怕不是来买东西的吧?”女店主收起了笑容,脸上重又变得没有了任何表情。
“大姐,我是想跟您打听一个人。”禇瑛。
“噢?打听人?我可是要做生意的,你可不要耽误我的事呀!”店主着看了禇瑛一眼。
禇瑛拿出了一些钱,放在了那女店主的里,女店主立刻又变得笑逐颜开。
“好嘞!您吧,要打听什么人?”女店主问。
“许临风!”禇瑛。
“许公子呀!他家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不是问他家住哪里,我是想问问你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许公子人当然很好了!热心肠,每个月都会从我这里买不少的东西。”
“我想让您真心话!”禇瑛又拿出了一些钱,放在了女店主的里。
女店主看了看里的钱,然后抬头看了看禇瑛,似乎明白了她想问的是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可别和他是我的。”女店主。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禇瑛。
“首先嘛,他这个人挺有些本事的,”女店主笑着看了看禇瑛,“其次嘛,他这个人不太好把握,他属于那种不管咸淡酸甜都要尝一尝的人。如果姑娘想要作长远打算,还是再考虑考虑为好。”
女店主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禇瑛,看她皱着眉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女店主明白禇瑛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她又笑了笑。
“姑娘,我这做生意的女人的话,你不相信也不奇怪。”女店主着伸指向了远处一个地方,“前面往右拐有一个姓甄的姐妹俩开的洗衣作坊,你去问问她们便知道我的是不是真的了。”
于是禇瑛便向她所指的方向走去,沿路打听,找到了那个姓甄的姐妹俩开的洗衣作坊。
“姑娘,你是要洗衣服吗?”姐姐甄洁放下正在洗的衣服起身问道,她看禇瑛并没有带着要洗的衣服,因而感到有些奇怪。
“不,我是想问一些事情。”禇瑛把一些铜钱交到了她的里。
“你是要问路吗?那尽管问便是,不必如此。”甄洁把钱又放回到了禇瑛的里。
“你们认识许临风吗?”禇瑛问。
甄洁一听到禇瑛起这个名字,脸上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你问他做什么?”甄洁问道。
“我想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禇瑛。
甄洁慢慢地低下头,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少顷,她又坐了下来,扭头对屋里面喊道:“柔儿,你出来告诉她吧。”
一个看起来比甄洁要一些的女子从旁边走到了门口,她之前一直在里面洗衣服,刚才她听到了姐姐和禇瑛的对话。
“你要问许临风?”甄柔打量了一下禇瑛,“姑娘,你是不是也被他给骗了?”
“被他给骗了?”禇瑛问。
“我们姐妹俩都被他给骗过。”甄柔着便流出了眼泪,“他可会演戏了,居然分别在我们姐妹面前表演同样的戏,让我们以为他是个关心孩子、尊敬长者的好人,直到最后我们才知道和我们姐妹俩交往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禇瑛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她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姐姐还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肯承认,最后没办法,只得做掉了。我们姐妹俩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我们不想让家里蒙羞,于是才出来自谋生路。”
听妹妹到孩子,甄洁捂着脸痛哭了起来。甄柔也转过身,抹起了眼泪。
禇瑛有些站立不住了,她扶着墙,闭上眼睛稳了一下心神,然后把钱袋子拿了出来,趁姐妹俩都没有注意,放在了店门口的凳子上,然后就扶着墙往远处走去。
宋慈调查完后,在返回的路上便对那两个差役道:“你们立即赶去衙门,告诉知军大人王凤山一案已经查清,请他到钱记瓷器店一起来捉拿要犯!”
“是。”两个差役异口同声地。
苏清章来到钱记瓷器店的时候,宋慈已经带着通判廓舍的人把钱千里控制起来了。
“苏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呀?宋通判为何要将捆起来啊?”钱千里慌张地道。
苏清章没有理会钱千里,而是走到了宋慈的身边。
“宋通判,莫非这钱千里就是凶?”苏清章问。
“不错,这钱千里正是杀害王凤山的凶。”宋慈。
“冤枉啊!钱某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么就成了杀人凶了?”钱千里慌忙辩解道。
“宋通判,这钱家可是邵武军的大户,你可有证据吗?”苏清章问。
“若无证据,宋某怎会做此判断?”宋慈着看向了钱千里,“钱掌柜,你平日那种冷静稳重的样子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钱千里有些吃惊,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想回复之前所保持的样子,但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苏大人,”宋慈转向苏清章道,“前段日子,王家的伙计王三郎在刘长硕的唆使下企图偷盗那件仿汝窑的青瓷,被王凤山发现。王凤山觉得家中似乎不安全,于是在去泰宁县送货的时候,便把孩子和那件仿汝窑的青瓷带在了身边。却不想,除了刘长硕,还有另外的人对他怀恨在心,此人便是钱千里!”
宋慈看了看钱千里又道:“昨日我去了三家瓷器店,于突然之间叫了‘唐牛’的名字,那刘长硕听到后有些惊慌,而这其实是正常的表现。知道自己受到怀疑,本来心里就会有些忐忑,再突然受到惊吓,肯定会有这样的表现。而你当时却表现得十分冷静,甚至于表情毫无波动,这显然是你刻意装出来的。其实你早已与王氏瓷器店的伙计唐牛勾结,企图将那件青瓷据为己有!”
宋慈转向苏清章继续道:“这钱千里装着和王凤山并不怎么熟悉,并且表示对王凤山那件仿汝窑的青瓷毫不在意,但我从与钱千里有生意往来的商人那里得到了线索,他曾经多次与王凤山见过面,也想要买下那件青瓷,被拒绝后便开始不断地仿制,想要做出同样品质的来,但始终不能如愿,然后他又想要通过其他途经从别处买来,但品质却有明显的差距。而那刘长硕虽然也想要王凤山的那件青瓷,但采取的段就低级得多了,而且他私下里做的主要是以次充好的勾当。”
宋慈转向钱千里继续道:“王凤山要带着那件青瓷去泰宁县送货的事情,被唐牛事先告知了你。于是你便与他约定,到那一天你们两个联将王凤山和伙计李觉制服,他帮你拿到那件青瓷,而你应该承诺会给他一笔钱。可那愚蠢的唐牛一定不会想到,你决定对王凤山下毒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要将他也灭口了。不过苍天有眼,王凤山在自己遭难之前让儿子骑上牛逃走,你去阻拦,并且想杀死王凤山的儿子,却只打到了牛的屁股,更巧的是,你被那牛的后腿踢在了左腿上,所以才留下了那个印迹。”
宋慈着便让两名差役按住钱千里,然后把他的外衣和里面的裤腿提起来。
“苏大人请看!”宋慈指着钱千里的左腿内侧那处伤痕道,“钱千里腿上的伤痕和刘长硕腿上的不同(之前在大堂上苏清章看过刘长硕腿上的伤),他也是不心摔倒所致,敢问摔倒如何才能摔到腿内侧的那个地方?被牛马踩踏或者踢伤,若是踏在了要害部分,可能会致使骨头折断,肠脏流出,从而立即致命。如果没有踏到要害部位,便会形成红黑色的破皮伤痕,即使有的没有破皮,那也会形成内伤,血荫久久不能退去。”
苏清章看了之后点了点头。
于是宋慈继续道:“想必你与那唐牛事先约定,你会等在你们行凶的那个地方,他们行到那里时,唐牛要休息一下,正好孩也想要玩耍,于是他们便来到了路边的树荫和草丛中,这时你便突然窜了出来。你们先攻击了李觉,将他乱棍打死,王凤山看到后,赶快让孩子骑上牛快跑。你看到后立刻用棍子向孩子打去,却只打到了牛的屁股,反而被牛踢了一脚。你这一棍太重,不但打在牛的屁股上,而且还打在了后面的车驾上,损坏了连接处,牛蹦了几下之后便挣脱出来跑掉了。之后王凤山抱着那件青瓷逃走,你们追到路边将其活活打死,由于极为愤怒,所以便顾不得那件青瓷了。你们本想将王凤山的尸体拉走,但看到旁边正好有沙堆,于是便将其推倒,埋住了王凤山的尸体。你骗唐牛回去掩埋李觉的尸体,之后再给他钱,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打在了他的后脑上,让他当场毙命!”
听了宋慈的现场还原,钱千里愣在了当场,都不知道有口水从自己嘴角流出来,有一瞬间他怀疑宋慈当时就躲在草丛里看着他们。
苏清章看了钱千里的样子,又等了一会儿,见钱千里不言语,便对旁边的衙役喊道:“将人犯带回去,稍后开堂审问!”
钱千里被押到衙门之后,似乎完全崩溃了,再也没有了之前冷静沉稳的模样,像一摊烂泥一样跪在大堂上,很快便交待了自己和唐牛杀害李觉和王凤山的罪行。
此时禇瑛又来到了庞楸梓所住的那家客店,犹豫了一阵儿之后她还是走了进去,来到了庞楸梓的房间门外敲了敲门。
“是谁?”庞楸梓问。
“是我,禇瑛。”
“噢,”庞楸梓赶快打开门,把禇瑛让进来,“瑛子姑娘,谢谢你来看我。”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禇瑛问。
“我我不知道。”庞楸梓低着头道。
“你真的想见许临风?”禇瑛神色黯淡地问道。
“是、是啊,”庞楸梓似乎有些害怕禇瑛的眼神,“我想最后再问他一次。”
“那好,我这就带你去见他。”禇瑛面无表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