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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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黑色锦袍的少年坐在梨树下中捧着一本书卷,脚边的炉子上温着刚刚沏好的银针,空荡荡的院子里满盛着茶香与花香,吸一口气甚是舒爽,顾璟宸修长如玉的端起圆桌上一个翠绿色的茶盏,杏黄色的茶汤清澈晶亮,隐隐可见杯面上的锦鲤戏珠。

    房檐上一道人影掠过,桂齐轻巧的落地立在顾璟宸面前,中是一张细的纸签,顾璟宸接过,打开看后面上是一抹轻笑,“看来过不了几日西藩的使团就要进京了,你去一趟尚书府将这个交给林熠看看。”桂齐收好纸条,跃上房梁瞬间消失在长信殿上头,话为何他能在宫里如此飞梁走壁没被侍卫当作刺客抓起来至今也是一个谜题。

    揽月轩中苏柒柒被憋得都要发霉了,她躺在床上怒嚎,吓得院子里的丫头们都不敢靠近那扇房门,“林娆那个死丫头,定是她差人来告我的状害我被禁足,下次见着你本姐不定要教你好好做人。”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外面的阳光透进来刺到苏柒柒眼睛都睁不开,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双抱着那床金丝软被,整张脸都埋进了里面,“出去啊,我不吃东西,告诉阿爹不让我出去就饿死我算了。”她清脆的声音透着被子传出来闷闷的。

    “姐,是我。”

    床上的人儿一下爬了起来,冲到丫头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绿萍,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苏擎禁足她就算了,还把绿萍都调出去了,她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都没人帮她给顾璟宸捎信了,也不知到那个闷葫芦还有没有在生气。

    绿萍像哄孩儿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姐,你昨天没吃东西,老爷担心你就叫我回来了,”她将苏柒柒按到椅子上坐下,将食盒里的吃食都拿出来,“你快些先吃点东西吧,不吃饭怎么行啊。”

    桌上的鸡丝粥冒着热气,白白的面上撒着绿色的葱花,雪花糕糯糯软软,加上一碟清拌脆藕丝,苏柒柒的肚子应景的发出怪叫,嘴里的口水也是不争气的一直往外分泌。

    绿萍那双眼睛看穿了一切,笑着盛了粥放在她面前,“姐先吃吧,有什么事都要先填饱肚子啊。”

    也对,不能亏待了我自己,“算了,等我吃饱了再想想。”苏柒柒接过绿萍里的筷子,立马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半点样子。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桌上的东西就全都进了苏柒柒的肚子,她坐在红木椅子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站了起来,“看来绝食也不是个好办法,饿了我一天也没见着阿爹松口,”她在屋中缓慢的来回踱步,瞄见正在收拾桌子的绿萍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她这身形跟我也差不多啊,“绿萍”

    “啪!”屋内传来一阵碗碟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门外的厮吓得一激灵,纷纷凑到那扇梨木雕花门上想听到里面的动静,“滚出去,我不吃,你快点给我滚出去!”吼声将门外的人又是一惊,慌忙离开,站定在门两侧,大气都不敢出动也不敢动,姐何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门打开,穿着翠色襦裙的姑娘带着哭腔捂着脸跑开,两个厮相互递了眼神,“绿萍都被姐打了,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了。”

    穿过揽月轩的长廊,那个被打的姑娘抬起头,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想关住本姐,你们还嫩了点,这么多天可是憋死我了。”她伸了个懒腰,外面的空气真是太好了。

    管家领着几个端着果盘的婢女走了过来,苏柒柒暗道不好,随即闪到一边低垂着头。

    “你们几个动作麻利些,前厅的客人还在等着呢。”好在管家一心扑在那几个丫鬟身上,根本没瞧见她。

    客人?什么客人如此重要,还要管家亲自来张罗?苏柒柒着实是有些好奇,走了几步的脚调转了方向又悄悄的跟上了前面的婢女,我倒是要去瞧瞧是谁这么大的阵仗。

    厅内,苏擎坐在主位,端起茶杯用茶盏轻轻扫开上面的叶子,眼神却是看着下面那位气定神闲的少年公子,这身后还跟着两位带刀的府兵,分明是来挑衅,苏擎的眼睛眯起,透着一股危险的寒光。顾璟祺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上好的龙井,甘醇爽口,“丞相大人不必紧张,皇后是本王嫡母,照理,本王还要称您一声舅舅呢。”

    苏柒柒蹲在墙角听着里面的对话,这个顾璟祺还真是不要脸,一上来就乱攀亲戚。苏柒柒偷偷探头向里面瞄了一眼,这顾璟祺这么大阵仗不会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吧,想到那晚自己对他的话,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的胆子真真是大得不得了啊。

    “大皇子客气,老臣实在是担不起,”苏擎面上还是颇为淡定,毕竟是见过不少大阵仗的元老,当年他跟着顾驰打天下的时候这些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不知大皇子今日来是所谓何事?”放下那盏茶,苏擎拂袖,一靠在楠木桌上看着顾璟祺,一股气势从上压了下来。

    “丞相大人可知父皇着林熠接待西藩使团之事?”

    苏擎眉毛微挑,“这件事陛下已经在朝堂上同群臣商议过了,大皇子有什么问题应该去找陛下啊。”

    顾璟祺心中冷哼,什么商议,这根本就是早就内定好了,他面上还是带着笑,可让人看着实在是很不舒服,“本王这不是怕舅舅心里不忿,以往这样的事可都是交给舅舅去处理的。”他不动神色的观察着苏擎的变化。

    “陛下这么做自有陛下的考量,我们做臣子的自然是听从陛下的指令,”苏擎上还对着皇宫的方向行礼,“我也是个老家伙了,也该多多给年轻人会了。”

    “难怪父皇常舅舅是最宽宏大量爱惜人才晚辈的,今日倒是本王多虑了。”

    这个大皇子嘴上的好听分明就是来试探我的立场,真是跟他老爹一样,苏擎心里想着。

    “听舅舅与上官将军好像私交颇深啊。”门外的苏柒柒与苏擎听见皆是一愣。

    上官玦?顾璟祺不是与上官玦是一路的吗?干嘛还来问她阿爹?

    苏擎很快回过神来,“将军少年英才,是国之栋梁,”提起上官玦他心里有些发紧,“老夫与他确实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本王与将军也是情同足相见恨晚,”顾璟祺笑笑,“好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他起身,末了像想起什么,“父皇前几日还亲戚间鲜少走动感情都淡漠了,本王以后一定会常常来给舅舅请安的。”

    苏柒柒看着顾璟祺离去,又探了头,苏擎还是坐在那里,只是他卸下周身的防备,右揉着太阳穴。真是头痛,今日顾璟祺突然到来绝不可能如此简单,他是想让我帮他?可为何又要在此时提起上官玦?这朝堂上的事他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看来是该考虑考虑他提的事情了。

    “阿爹,”苏柒柒见着苏擎有些不舒服从那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皱着眉头,跑到苏擎跟前拉着他的,“你没事吧?”这瞬间她突然觉得苏擎好像苍老了,他在朝堂上为国为民大半生,回家还要为自己的事操心烦神,她不该如此不让人省心的。

    苏擎见着苏柒柒有一下的意外,立马摇摇头叹息,他这个女儿他应是最了解的,天生爱闹的性子,真不知道到底是像了谁,苏擎脑中突然闪过那个在树下起舞的女子,“阿爹没事,倒是你,又偷溜出来是想去哪儿啊?”

    “关在房里实在太闷了,我只是想去外面走一走。”她靠着苏擎撒娇道。

    “柒柒,你已经长大了,以后莫要再孩子脾气了,你看你上回将林家姐的脸弄成什么样子,好歹人家也是个姑娘啊。”

    “我知道了。”

    “阿爹老了,不能一直护着你,”想到顾璟祺,苏擎的心中有些担忧,“柒柒,你对上官玦当真如此讨厌吗?”

    “阿爹为何又提他?”她抬头有些不满的看着苏擎,可细细想来他也确实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她心里总是对他有些畏惧。“我也不知道,只是见着他我心里就有点怪怪的,所以我不想见到他。”

    “算了,以后再和你慢慢讲吧。”上官玦的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可眼下最棘的还是尽快开始着准备那件事了。“禁闭的事也罢了,你出去可不要再闯祸了。”

    苏柒柒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阿爹对我最好了。”

    出了丞相府,顾璟祺回头看见那块高悬的牌匾,上面的烫金大字苍劲有力,这可是先帝亲笔题字啊。

    苏擎这个老狐狸话滴水不漏,他既然不是顾璟宸的助力,倒是还有会,来日方长,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在这场斗争中明哲保身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