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为老将军报仇

    姜维到了狄道，果然李简是真心投降，献了城池。蜀军还得到了大批物资。

    稍作整顿后，正在计议进军襄武，赵广带着残部到了，只见他战袍破损，满身污秽，走路也有些踉跄不稳。未言已然泪如雨下。

    “卫将军，伯歧老将军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喘着粗气，将经过简略的叙述一遍：

    “我在来的路上又和一支魏军打了场遭遇战，正是先前被张将军击败逃向狄道的那部分。我问了俘虏，是奉命增强狄道防御的，得知已被我军占领，又返回了襄武，正好被我截住，歼灭了大部”

    “你你年轻力壮，却让一个病人为你断后，羞不羞！”廖化有些生气的：

    “杀了些败兵又有什么用？”

    “我有罪，辜负了卫将军和诸位的期望”赵广嗫嚅着，不敢抬头望大家。

    柳隐分解道：

    “这事也不能全怪赵将军。张将军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他根本没想着活着回来，换别人同去，估计也是这个结果。”

    “是呀，伯歧是以他自己的方式殉国，虽死犹荣”

    姜维沉默片刻，命令道：

    “事不宜迟，全军立即出发！或许伯歧侥幸不死，还可接应他。”

    蜀军由赵广带路，急速向襄武进发。

    半路上经过张嶷最后决战的地方，远远的传来阵阵恶臭。走近一看，大家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只见几里长的道路上，满是血肉模糊的人和马的尸体。一群群的野狗和狐狸、狼獾之类的野兽，以及搧着翅膀的巨大兀鹰，正“化敌为友”，互不干扰的，津津有味的啃咬死尸，碎肉肚肠散了一地。见到大群人马，鸟与兽拖着血红的舌头，不甘心的逃开，在远处窥视。

    无数闻腥而来的苍蝇飞虫也在分享着美餐，见到人走近，轰的一声飞起，黑压压的一片。此时已是月初，在酷热的炙烤下，腐烂的尸体生了蛆，皮肉膨胀，一个个脑袋肿胀得斗大。

    大伙儿头皮发麻，汗毛直竖。

    姜维叹道：

    “将士们远离故土，为国捐躯，也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啊！”

    随命部下收拾残骸，集中扔到山丘旁的沟壑里，再用石头土块掩埋。

    粗粗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张嶷的尸体，众人心中有了一点点侥幸，赵广更是迫不及待要求先行，继续追寻。

    夏侯霸道：

    “这个守将徐质我也曾见过，凶猛得很。司马懿曾评论他可与前朝徐晃、张郃、曹洪等将相捋。在后期，与王双两人可称魏军勇将中的翘楚。王双被魏延设伏杀死后，徐质就算得上是司马家第一勇夫了。”

    姜维摇摇头：

    “匹夫之勇不足挂齿。我只怕他坚守不出，僵持于城下，于我军不利。倘他能出战，那再好不过，我当亲斩他于阵前。”

    柳隐道：

    “我有一计，或可调虎离山。凶悍之将，大都性急，可派一军作饵引之，徐质自恃勇猛，必出城来战，可诈败引他来追。卫将军亲自设伏，当可一战破敌。”

    柳隐随即要求道：

    “就让末将和赵广做这诱饵秀吧。”

    姜维略一思索，以为此计可行，一方面也想看看柳隐的本领，便同意了。

    “你两人务必心，切勿逞能死战。”

    柳隐与赵广领5000军先行。进到襄武城下，忽见城门上方城匾下，挂着一具尸体，定睛一看，正是张嶷！两人无比震惊，悲愤交加，恨不得抢上城去夺回。

    赵广打马上前，咬牙切齿大骂：

    “姓徐的畜牲，快快滚出来受死！爷爷取你狗命，为张将军报仇！”

    徐质在城头上望着蜀军走近，桀桀大笑：

    “你这个贼逃得好快，为何又回来送死？哦，我知道了，是来了援军，想要我出战，以众击寡？”

    柳隐戟指冷笑道：

    “对付你这种莽汉匹夫，还用得着以众击寡吗？听你有些蛮力，老子最喜欢找有武艺的人单打独斗，你要有种，就下来与我大战300回合，没种的话就躲在城里做缩头乌龟好了！”

    徐质怒不可遏：“贼将欺我太甚！”

    腾腾大步奔下城楼，张虎忙劝道：

    “将军不可中了敌人激将法，此乃调虎离山之计呀”

    “你留下心守城，勿与敌可乘之，我斩了敌将便回！”

    徐质拂开张虎拉扯的，气冲冲的率六七千人马冲出城去。

    忽见蜀军回头退了。心下倒有些疑惑：

    “莫非真是诱我？”

    蜀军退了里许，却在一个开阔地摆下阵势等待厮杀。

    徐质见了，便大吼一声率军冲杀过去。

    柳隐将枪一举，蜀兵发箭齐射，迫得魏军在十数丈外止住脚步。

    柳隐高喊道：

    “好你我单挑，怎地又要群殴，莫非你怕了我不成？”

    徐质气冲斗牛，命诸将压阵，单骑而出。

    “匹夫休要耍嘴，吃我一斧！”

    柳隐一拎马缰，出阵迎战。赵广在后急呼：“将军心！”

    柳隐微微点头，挺枪跃马，不待徐质举斧，“嗖嗖嗖”一连三枪搠将过去。

    徐质哇哇乱叫，挥斧急挡。兵器相交，撞击在实处，当当作响。

    “贼将果然厉害！”柳隐暗暗想着，一鼓作气，只管进攻。

    徐质一时失了先，恼得火起，奋力用双斧往外一磕，柳隐虎口震痛，长枪险些脱。急驭马蹿出，躲过徐质下一招。

    徐质张开破锣似的嗓音喝道：

    “老家伙报上名来，免得死了成无名之鬼！”

    柳隐冷冷一笑：

    “匹夫将死，知我姓名又何何用？”

    打马而回，又战在一处。徐质恨不得双斧将敌将砍成三段，战斧呼呼的直上直下猛劈，柳隐将枪使得飞快，见招拆招，遮挡之际，冷不防刺上一枪，又将劣势扳回。

    两军将士都看呆了。曹将暗暗称奇，哪里来的无名老将，竟能和徐将军斗得旗鼓相当？

    又斗了十多合，柳隐感觉有些吃力，毕竟已经60出头的人了，比不过徐质年富力强。

    “我只是诱敌，却战上瘾了偌大年纪，好胜之心还如此之甚！”

    柳隐心里责怪着自已，伺驭马脱出战圈，口中叫声：

    “莽夫莽夫，果然厉害！爷爷战你不过，少陪了”头也不回的奔回本军。

    徐质哪里肯舍，吼声如雷追来。曹军副将恐主将有失，率全军一起压上。赵广指挥部下，又是一阵乱箭阻住敌人，然后不慌不忙回军而走。

    徐质更加气怒，麾军又追。蜀军队尾的柳隐在马上扭身叫道：

    “快滚回去吧，前面我有埋伏”

    “有埋伏老子也不怕！”徐质听了反而不相信，以为是恫吓，紧紧盯着不放。

    追了一阵，蜀军逃入一个山谷。

    徐质又有些犹豫，停下脚步。柳隐独自回马，奔近数丈，口中叫道：

    “老子和你拼了！”抬却是张着弓，一箭射去，徐质头一偏，却射中身后一个掌旗，人倒旗翻。

    柳隐哈哈大笑，回身又走。

    徐质气得怒火冲冠，拨马又追。

    猛然一阵鼓响，谷后转出千余蜀军，当头一将须眉皆白，持铍刀，正是廖化。徐质始而一惊，继而狂笑：

    “原来又是个下败将！哈哈哈蜀军只有你们这帮老家伙吗？似这等埋伏，便有十万八千老子也不怕！”

    柳隐回马，与廖化联双战徐质，战不几合，曹军围了上来。

    谷中逼仄，两军大部队施展不开，只有魏军前部与易军后部在交锋。不多时，柳隐廖化双双退下，交替掩护着逃走。

    徐质追得更加起劲，一追一逃，不知不觉深入一个形如葫芦腰间的山谷，忽然后军大乱，报谷旁岗上敌军扔下火把截路。

    徐质大惊：

    “坏了坏了！真的中敌诡计了！”忙命后队变前队杀回去。

    蓦地一声大喝：

    “姜维在此，你走不了啦！”

    山谷凹间出现一队人马，姜维将魏军拦腰截断，前面柳隐、赵广、廖化等人回军杀回，将魏军冲乱了。

    姜维枪起处，魏军骑士纷纷落马。

    徐质红了眼喝道：

    “原来你就是姜维，今日我杀了你一个，死亦无憾，你敢与我单打独斗吗？”

    姜维哈哈大笑，骂道：

    “蠢货，你以为打仗就是比武吗？也罢，让你见识见识姜家枪法，让你死了也瞑目！”

    两人俱往中间凑去，片时战在一处。

    徐质知道已到了生死关头，拼出全身的蛮力死战，然在姜维的枪下，讨不了一点便宜。

    姜维的枪法与柳隐又是不同，枪沉力猛，疾如风，凶似蟒，格崩挡架，稳如泰山；刺搠挑扫，骤如狂暴。这是姜维揉合家传枪法和赵云传授的梨花枪法，琢磨出的一套枪法。重在实战，攻多防少，煞是凶猛。

    民间有传，日后宋朝的武术大师周侗，就是姜维的后人。教出了卢俊义、林冲、岳飞等著名的徒弟。

    徐质战了半日，已经相当疲累，在姜维这生力军面前，他的凶悍已经失去平时的威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之力。忽然身畔一声惨叫，惊得徐质心里一颤，原来是副将被柳隐一枪刺中心窝，送了命。

    徐质慌张间见姜维枪尖奔自己面门而来，举双斧斜架欲崩开，不料大枪倏的下滑，一枪刺在徐质战马脖颈上。

    马儿痛嘶着轰然翻倒，将徐质掀在地上，不容他挣扎起身，姜维与柳隐双枪齐下，一刺胸膛，一刺咽喉，徐质牛吼一声，顿时气绝。

    一场混战，万多蜀军对000余魏军，取得大胜。魏军死伤大半，残部数千人仗着路返，渐次逃回了襄武。

    赵广拔出腰刀要砍徐质的首级，柳隐忙劝住：

    “不要！留着他尸首有用。”

    赵广恨声道：

    “如此恶贼，侮辱了张将军之躯，干嘛不将他一刀两断？”

    姜维问明白张嶷尸体被挂城门一事，勃然大怒，喝声：

    “砍！”

    赵广掀开徐质头盔，嗖的一刀割下脑袋，抓住发髻高高拎了起来。

    柳隐叹道：

    “我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可以将他尸首去交换张将军呀。”

    赵广一愣，本来作势要扔的垂了下来。姜维道：

    “不防，就这一颗首级也可以换得。将他的斧子带上做个凭证。”

    蜀军到了城下，姜维派赵广城下喊话，交换尸体。

    天热，张嶷尸首已经臭味难闻，张虎与部下早就熬不住了，哪有不答应之理。却又不敢下城，便割断绳索，尸体坠落在地，让蜀军去取。并要求将徐质首级系在绳上拉上城去。

    众人见张嶷背上被砍开一个半尺长的口子，一副惨状，又伤心又气愤，大骂不休。

    姜维令部下乘胜攻城。魏军早有准备，一时攻打不下。待到日暮，蜀军退去。第2日再攻又被击退。一连十余日，魏军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做困守之斗，竟坚守住了。

    姜维便令廖化、赵广继续围困襄武，自率柳隐等转攻临近的县城，一连攻下了河关（甘肃临夏西北）、临洮两地。

    进入了秋天，听闻陈泰领军赶来，魏廷也在调动大军，姜维见好就收，命全军撤退。

    所占县城也不要了，因为派兵把守的话，分散了兵力，还要出兵救援，疲于奔命，反为不美，于是将狄道和河关、临洮三县的老百姓全部迁走，物质全部带走，留下了三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