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首辅的末日
林怀宇,严世蕃,陆炳三人在书房密谋了一个晚上,炮制出了一篇完美的状纸。
林怀宇拿起状纸递给陆炳:“陆大人,仇鸾目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此状理应由你呈上,不过为了避免嫌疑,最好送到司礼监,再由他们转呈给皇上为好。”
陆炳点头称是,收起状纸放入怀中。
向林怀宇严世蕃一抱拳:“阁老,世兄,陆某先告辞了。”
林怀宇也拱还礼:“世蕃!替我送陆大人。”严世蕃答应一声和陆炳一起离开。
林怀宇看二人出去,突然感到全身无力,头有些晕。软软的躺在了躺椅上。
好累啊!林怀宇内心发出了一声感叹,不单单是身体累,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累,近几年他越来越感到身体跟不上了,我已经六十多岁了,在我那个年代都已经是退休回家的年龄了,但在这里不行,只要你不想退,皇上也认为你还可以继续工作,那你可以干到死。唉!不想退倒未必,不敢退倒是真的!
正在胡思乱想呢,珠儿打外面进来了,轻轻的来到他身边。
林怀宇现在已经不用看,光凭味道就能猜到是珠儿了,伸拉过珠儿的,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好珠儿,你怎么不去睡觉跑这来干什么啊!”
珠儿娇笑:“还睡呢,天都快亮了,相公一夜没回去,珠儿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
“担心?担心什么?怕我突然死掉吗?”林怀宇故意逗她。
珠儿急忙用柔嫩的捂住他的嘴,娇嗔道:“相公你在胡些什么呀!不许死呀活呀的乱!我的好相公身子好着呢,能活一百岁!”
林怀宇哈哈大笑,感觉身上的劳累全都一扫而空。低头吻了吻珠儿的秀发,贪婪的闻着珠儿身上诱人的体香,柔声道:“珠儿!”
“嗯?”
“你真好!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在这里该怎么活下去。”
珠儿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林怀宇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这里怎么活啊?相公你在什么啊?”
林怀宇感觉有点失言,忙道:“没有,我是如今的朝廷,危四伏,荆棘密布,尔虞我诈,到处是关陷阱,一不留神就可能中了圈套,到那时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狠狠的撕咬你,把你弄的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抢走你所有心爱的东西!
林怀宇仿佛疯子一样越越激动。
珠儿被林怀宇吓到了,紧紧的抱着他:“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珠儿!”
林怀宇被她一叫,清醒了过来。慢慢的平息了一下心情,看到珠儿惊慌的眼神:“我没事珠儿,可能刚才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激动了,吓到你了吗?”
珠儿美丽的大眼睛噙着泪水,用力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相公,珠儿知道你每天都在为国家大事操心劳累,珠儿是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在你回家的时候用心服侍好你,希望能减轻一点你的疲惫。如果你跟珠儿这些能舒服一点的话,珠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怀宇听珠儿完,用力将珠儿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珠儿”
“嗯?”
“我是一个坏人吗?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呢?”
珠儿双搂住他的脖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相公,别人怎么我不管,在珠儿心里,相公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林怀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嚎啕大哭起来。哭吧!大声的哭出来吧!我们可怜的林怀宇啊!你所经历的一切,对还不到三十岁的你来,未免有点沉重了!你必须要学会释放压力,因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辰时,司礼监正堂,掌印太监吕方正眉头紧锁的看着一张状纸。
这是今天刚刚送来的,前镇边将军,世袭咸宁侯仇鸾状告陕甘总督曾铣的状纸。(明代的司礼监是一个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明初时期只是一个负责内廷杂务的地方。
到了宣宗时期,为了制约日渐强大的内阁,宣宗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在内廷设立太监学堂,教太监们读书写字。那么太监们学会了读书写字做什么用呢?
宣宗第二个决定作了解答:凡皇帝口述命令皆由秉笔太监用朱笔记录,再转交内阁撰拟昭谕下发六部,六部所上本章也由内阁转交司礼监,再由司礼监呈报皇帝。看明白了吗?就是皇帝与臣子之间没有直接的来往,中间夹着一个司礼监呢。到明代中后期,皇帝怠政,久不临朝,司礼监更是代行皇权,威压朝臣。)
吕方将这张状纸仔细的看了一遍,陷入了沉思中。
他感觉有些奇怪,仇鸾这个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要他能写出这样的状纸,谁都不会信的。但状纸上确有仇鸾的画押。就算是找人代笔吧,可这罪名:贪污军饷,讳败冒功,虚报敌情,拥兵自重等等一大堆。这是要整死他啊!
吕方知道仇鸾与曾铣之间的关系,对仇鸾状告曾铣毫不意外,不管曾铣有没有做过这些事,他这次都在劫难逃,因为皇帝也想让他死,只有杀掉曾铣,才能彻底平息收复河套一事在朝廷引起的风波。
曾铣才是始作俑者,这个锅应该由他来背是毋庸置疑的。而让吕方感到最棘的是在状纸中一条不起眼的罪名:结交近侍,以测帝心。
这个罪名可大可!虽然没有指出名姓,但是谁都知道极力举荐曾铣的人是谁!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吕方心中暗想:这张状纸表面上是告曾铣,实际上却是冲着夏言来的呢。
老实吕方并不喜欢夏言,觉得他有点太清高了,老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相信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只他一个。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一个国家就应该有几个像夏言这样的人才行。清廉正直,刚正不阿!
感觉有点矛盾而又复杂,他知道这张状纸递上去。曾铣固然难逃一死,恐怕夏言也是凶多吉少。若是不递上去,这可是陆炳送上来的啊!以他在皇上跟前的信任度来,不可能压得住的。
正想着呢,门外进来一个人,进门就躬身施礼:“老祖宗吉祥,给老祖宗请安了。”
吕方抬头一看,原来是首席秉笔太监黄锦。忙道:“是锦儿啊!下差了?谁接你的班?”
黄锦躬身答道:“回老祖宗,今天当值的是陈洪”。
吕方点了点头,拉着黄锦来到一边:“锦儿啊,皇上今天的心情如何啊?”
黄锦有点得意:“回老祖宗,皇上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丑时成了一炉丹,皇上进了一颗,感觉大有进益,现正在打坐修炼呢。”
“哦!”吕方连连点头,这就好。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挑个好时候送上去,保不齐皇上一高兴。就有可能留曾铣一条命,曾铣死不了,夏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想到这笑着:“锦儿,我知道你累了,可我现在有事要去见皇上,你帮我在这先顶一顶。”
黄锦忙答应:“老祖宗自去便是,这里有我。”
吕方点点头,交待了几句,拿着状纸进了万寿宫。
嘉靖皇帝正在宫内打坐运气,排名次席的秉笔太监陈洪在边上伺候着,看吕方进来忙迎过去见礼:“老祖宗,皇上正运气呢,您稍等一会儿。”
吕方看了看里面的皇上,对陈洪道:“你回去吧!今儿我来伺候。”
陈洪一听,老大不乐意:“老祖宗,这。。。”
“嗯!”
陈洪不敢再,向吕方施了一礼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吕方脚步放轻,来到嘉靖皇帝旁边。一时间嘉靖功行圆满,吐气开声,仰天长啸。吕方偷眼望去,皇上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心中暗想:“别啊,皇上修炼这个东西还是有点用的。”
嘉靖帝站起身,走到窗前,深深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感觉好极了。头也没回:“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吕方忙走近前:“回主子,没什么大事,咸宁侯仇鸾写了一张状纸,状告陕甘总督曾铣。今天早上由锦衣卫都督同知陆炳代呈上来。”
完从怀里把状纸拿出来,递给了嘉靖帝。嘉靖帝一听是告曾铣,心头一震,收复河套一事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朝野上下闹的沸沸扬扬,首辅夏言也因此受黜,唯独这个始作俑者毫发无伤。还在那边要钱要粮,喊打喊杀。
嘉靖冷哼一声接过状纸看了起来,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个曾铣,居然干过这么多坏事!虚报敌情,拥兵自重,该死的。嘉靖帝越看越生气。
突然间他也发觉了这个不起眼的罪状:结交近侍,以测帝心。嘉靖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近侍?谁?这个一向以明朝二百年来最聪明皇帝自居的嘉靖帝内心翻涌沸腾着,区区边将竟敢想内外联操控朕!真真是岂有此理。结交什么近侍?夏言吗?
嘉靖帝越想越生气,正在考虑怎么处置这个曾铣。
宫外进来一个太监,走到嘉靖帝面前跪倒:“启禀皇上,严阁老求见。”
嘉靖帝一皱眉:“叫他进来吧!”
太监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林怀宇走了进来,走到近前跪倒磕头:“臣严嵩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帝一摆:“罢了,严阁老平身,赐座!”
林怀宇忙道:“谢陛下!”
嘉靖问道:“严阁老这么急着见朕有何事啊?”
林怀宇忙站起身:“回陛下,边关送来一封报急的文书,臣不敢怠慢,赶快给皇上送来,请皇上拿个主意。”完在袖口中拿出一份奏本,双呈给嘉靖。
嘉靖一听是大为头痛。真是烦什么来什么。打开一看,是宣大总督王时古的报急文书:六月十二日,蒙古瓦刺部首领俺答率兵三万进犯我宣大防区,直逼北京,望皇上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嘉靖帝气得把奏本用力扔到地上,厉声到:“俺答不是在河套与曾铣对峙吗!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时间无人搭话。
林怀宇心砰砰乱跳,咬咬牙壮着胆子,跪倒在地道:“陛下,臣以为。。。”
嘉靖看他吞吞吐吐有些不高兴,怒道:“!”
林怀宇咽了一口唾沫,接着道:“臣以为,这或许是俺答的一次报复行动。”
哦?嘉靖帝疑惑的看着林怀宇:“下去!”
林怀宇接着道:“陛下请想,曾铣请收河套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俺答可能早就知道了,此次突然进犯宣大,可能只是想表明态度,如果我们坚持收复河套的话,他就会来攻打北京。让我们疲于奔命,不得安宁。”
嘉靖帝听完频频点头:“没错!有道理!这个曾铣着实可恶!所有这些事端全是因他而起!他还跟朕在这要兵要粮!”
转身对吕方道:“传旨:曾铣结交近侍,擅测帝心,虚报敌情,拥兵自重,旨到即行军前正法。不得延误!”
吕方心里长叹一声:这也许就是天意吧!这俺答来犯未必是什么报复,就是来的时太巧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正好要了曾铣的命。无奈的答应着,下去派人传旨。
林怀宇心想:第一步很顺利,关键是接下来的。“陛下,臣以为曾铣之所以敢如此,其中必有内情!”
嘉靖帝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没有话。
林怀宇接着道:“臣听闻夏言与曾铣素来交厚,也曾极力举荐曾铣为主将收复河套,恐此二人有内外联之心!极力促成河套之战,其意不明,请皇上深思!另外臣听闻,夏言离京之时,曾放言之:收复河套皆皇上首尾,今出尔反尔,不知是何意也!此人出言如此狂悖,不以严加惩治,恐难服众心!
林怀宇这些话好像在早已熊熊燃烧的烈火倒入热油一般。嘉靖双握紧拳头,猛然转身,怒道:“夏言现走到哪里?立刻派锦衣卫去,快马追他回来!”
圣旨一下,锦衣卫缇骑,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京城,捉拿夏言。
夏言对京城发生的一切都茫然不知,带着家人刚刚走到山东,准备坐船渡过黄河去江陵。
这日正在客栈歇息,家人们去联系船只,人口众多,一条船肯定是不够的。毕竟是以尚书衔致仕,所以还得是大船才行。正在等船休息之时,突然大批锦衣卫涌入客栈。直接来到夏言的房间。
夏言正在床上躺着想心事。想着自己这一生也算是波澜壮阔了,勇抗张璁,独对朝臣,再受到皇帝赏识,入主内阁,执天下权柄十余年。如此壮烈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最后还能落的个致仕回乡,颐养天年。唉!可以了夏言,你真的可以了。
正想着呢,锦衣卫推门进入:“可是夏言夏大人吗?”
夏言一见是锦衣卫,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苦笑:看来是我想多了,他们到底还是没有放过我。
站起身,抱拳拱:“正是夏某,不知几位是。。”
锦衣卫没话,向两边一分,从中间走出一人。正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黄锦。
只见黄锦面无表情,打开一个盒子,取出圣旨:“夏言接旨!”
夏言忙跪倒在地。黄锦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言身为辅臣,不思报效朝廷,强君胁众,横行不法,以首辅之职,勾结边将,其心叵测,深负朕恩。着即由锦衣卫押送回京,交大理寺审议定罪。钦此!”
夏言双接过,高声唱道:“臣夏言!领旨谢恩!”
你看,圣旨这玩意最厉害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旨意你都要领旨谢恩。你要是不领旨谢恩,那就是抗旨不遵,当场就可以把你咔嚓了!
黄锦看夏言接了圣旨,满脸堆笑:“夏大人请起,咱家也是奉旨行事,还望夏大人不要怪罪。”
夏言苦笑道:“黄公公哪里话,夏某已落到如此地步。哪里还敢怪罪任何人。”
夏言站起身,向窗外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转过头:“黄公公,我们走吧!”
黄锦点点头:“夏大人。对不起了。”吩咐一声,上刑!早有人过来,用大枷将夏言枷上,打入囚车。
转眼间夏言就从一个尚书衔致仕的告老官员变成了一个待罪的犯官。天堂与地狱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人生自古就是如此。
一路无话,这一日回到了直隶地界,离京城已经尽在咫尺。
天色渐晚,黄锦吩咐一声:“就在此地驿站歇息一晚明早赶路。”
完来到夏言的囚车旁:“夏大人,此处离京城已经不远了,今晚先在此歇息,后天晚上就可到京城了。夏大人您也不要想太多,到了京城,您的门生顾旧那么多,怎么也有个照应,保不齐皇上一开恩把您无罪释放了呢。”
夏言苦笑:“多呈黄公公美意,夏某心领了。夏某有一事相求,不知黄公公能否帮我个忙?”
黄锦忙道:“夏大人言重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大人但讲无妨。”
夏言点点头:“多谢黄公公,能否将夏某的枷拷打开,给我一张纸,一支笔。我有些话想写给皇上。拜托了!”
黄锦听完有点迟疑。夏言看出来了:“黄公公无须多虑,夏某此行必定是凶多吉少,就当是我的临终遗言吧!还请黄公公念在你我同为皇上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行个方便吧!”语气已近于哀求。
黄锦看着夏言苍老的面容,绝望的眼神。一咬牙:“大人!咱家就豁出去了帮你一次,来人!给夏大人去枷,准备纸笔。大人,您安心的写,写完了我用快马送到老祖宗里。保证让皇上看到!”
夏言老泪纵横。颤抖着道:“多谢,多谢!”来人给去掉了枷拷,送上纸笔。
夏言就在囚车里,铺开了纸,蘸好了笔墨,借着房间透出来的一点点光亮写道:“罪臣夏言,万死启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资质平庸,才学驽钝,穷十年之功,方得龙门之望。然官场蹉跎,几经沉浮,终觉进身无望矣!岂料想圣上英明睿智,不拘节。于微末之间,简拔臣于帝心之侧。如此隆恩,有如山之重,如海之广。臣每思及此,俱痛哭于地,竟不知以何报之。唯有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已报圣恩。河套之地,就如一颗毒瘤,生长在我大明朝雄壮伟岸的身躯之上。时日越久,其害越大,终有一日会成心腹大患。陕甘总督曾铣所用方略深得兵法三昧,切实可行,望陛下细思之。如能用此方略收复河套,一雪我大明百年之辱。则臣就算死于九泉之下也能瞑目矣!罪臣夏言,泣血上奏!”
写完将信交给黄锦:“有劳公公了。夏言感激不尽!”
黄锦接过信,直接交给身旁心腹:“拿回京城,交给老祖宗,就我的。让他老人家帮着递上去。”心腹答应一声,骑马连夜回京送信。
黄锦道:“夏大人,您再在车里委屈一晚,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夏言真的很感动,他素来孤傲,对这些宦官向无好感,即使司礼监位高权重,他从来没有放再过眼里,总觉得太监里没有什么好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自己以前的想法确实肤浅了些。
(明朝的太监确实是个另类,其实明朝十六帝,二百八十年的历史中,比较坏的太监并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多。好的太监也绝不在少数。只不过千百年来人们对太监的歧视,好太监人们不会去宣传,而那些坏太监却被无限放大,当成了典型。所谓那些权倾天下的大太监如刘瑾,魏忠贤之流。被后世的神乎其神。结果呢?不也是被武宗,思宗。分分钟就给灭了吗?也没看到他们有多难对付。)
一夜无话,北京,西苑万寿宫。清晨。嘉靖皇帝,吕方,林怀宇三个人都在,桌子上放着吕方刚拿进来的夏言写的上书。显然刚刚都看过了。
吕方正在道:“皇上,夏言看样子对朝廷这几天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所以才会这么的,似乎也并无什么不妥,奴才以为皇上您如果觉得不好,照例驳回去也就是了。不必放在心上!”
嘉靖没有话,转头看向林怀宇。
林怀宇沉默了一会有:“陛下,臣以为吕公公如此想恰恰中了夏言的李代桃僵之计。”
嘉靖面无表情,吕方却吃了一惊:“严阁老,此话怎讲啊!”
林怀宇微微一笑:“吕公公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夏言的这封上书,虽然提到了曾铣,却并不是想提曾铣才提起的,公公请想,收复河套一事已成死路,夏言获罪的罪名虽然与此事无关,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是因收复河套一事受贬。曾铣军前正法的旨意早已发出,夏言任首辅多年,在朝廷上的同党甚多。可能早就得到了消息。既然曾铣已因此事被判极刑,夏言居然还在提及此事?他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这恰恰正是夏言的狡猾之处,他故意此时提及曾铣就是要让皇上认为他不知实情,让皇上以为他当初举荐曾铣收复河套出自一片公心,并无私意。夏言此举虽然高明,可惜却难逃圣上法眼。”
林怀宇话音刚落,吕方就知道完了。他非常了解,作为一向以最聪明皇帝自居的嘉靖帝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被别人玩弄的。只能是他玩弄别人还差不多。
果不其然,嘉靖帝听林怀宇完。脸色铁青,眼露凶光:“吕方!”
吕方忙答应一声:“奴才在!”“传旨!将夏言就地正法!不必再押送京城。”
吕方心里叹了一口气,答应着出去传旨,林怀宇也从大殿告退。
出了万寿宫,阳光照射在林怀宇的脸上,他感觉有些刺眼,他停了下来,正巧看到司礼监次席陈洪带着几个锦衣卫骑着马,风驰电掣般的在他身旁掠过。
“永别了!首辅大人!”林怀宇心里默念到。
嘉靖二十七年,十月,以尚书衔致仕的前内阁首辅,太子太保,上柱国,夏言夏公瑾被斩首弃市,其子孙皆削职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