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喝花酒楚王陪查案
楚王赵子器,乃是有名的闲散王爷,不理朝政,酷爱谈诗论道,结交京城学子,晚上醉卧青楼,都是常有之事,风流之名远播千里。皇上和楚王关系极佳,有时候请楚王传递圣旨,给他找些事情做,免得闲极无聊。徐羡之在诗词一道有所研究,偶尔也去楚王府上做客。
“见过王爷。徐某失礼了。”徐羡之行了一礼。
“你我都是老熟人了,无需客气。碰到烦心事了么?”楚王笑道。
“倒是有一点烦心琐碎。楚王如有时间,不如到寒舍喝杯茶,容我细细陈述。”
“巧儿他妈哭巧儿,巧死了。我正巧要去府上。”楚王乃天子贵胄,言谈却如同市井民一般,爱用俚语俗语。
两人俱是一笑,相伴回徐家。
徐家只有一个院,守门的门丁都没有,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一个书童。老管家年迈,一生伺候徐家,半只脚踏入棺材,膝下无子,无亲无故,倒是徐羡之和书童一起照顾他。
书童出去给老管家买药去了,徐羡之便自己烧茶。
楚王见一身青衫的徐羡之劈柴烧火,翻了个白眼,道:“你又不穷,如此简朴干什么?等会儿我给你安排几个美貌的丫鬟过来服侍。”
水开后,徐羡之给楚王倒上一杯,笑道:“我喜欢安静。便宜茶叶,尝尝看。”
楚王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皱眉道:“一点味道都没有,怎么喝啊?”
徐羡之不理会楚王的嫌弃,将把曹岩的案子细细交代了一番。
楚王叹道:“此案倒是离奇。可惜夏侯勇死得太早。对了,徐贤弟,今天是我来传递朝廷的旨意的。前些时日,发生了金国使臣被杀一案,朝廷让你全权负责此案。皇上找我给你送任命书。任命书我就懒得念了,你自己看。”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委任状。
徐羡之慌忙朝楚王跪下,双接过委任状,口称:“微臣定不辱于使命!”
楚王代皇上受了一礼,然后将徐羡之扶起来,:“这案子有些复杂,牵扯到许多大人物,而且被害者是金国使臣,死法蹊跷。你可曾听过?”
徐羡之道:“听过一二,是金国使臣在花船上喝花酒,突然失踪了,后来被城外的村民在汴河之中发现尸体,有人是被冤魂索命,有人是遭遇了刺客,众纷纭。”
楚王道:“金国使臣出使大宋,本是密之事,瞒着辽国,但是举朝上下都很重视,动作太大,又人多口杂,因此很多百姓都知道了金国派了使臣过来。使臣代表金国朝廷,却惨死在我大宋境内。此案稍有不慎,就可能影响到宋辽金三国关系,甚至引起三国兵戈纷争。许多官员害怕担责,不敢查案。有的官员,嘿嘿,倒是有胆子查案,但是更有胆子借查案为自己谋利,到时候肯定随便抓个替罪羔羊定罪。腌臜泼才!他娘的可恨!”
到气愤处,楚王用力拍了案桌,把茶杯都拍得弹了起来。
徐羡之笑道:“王爷消消气,我这桌子可不经拍。”
“气鬼,拍坏了,本王赔你一个新的。”
楚王朝掌哈了哈气,道:“娘的,好痛。丞相和枢密使二人狼狈为奸,把持朝政,想让他们的人出来查案。还是太子太傅,你的老恩师站出来跟丞相唱反调,大力推荐你,你有能力有胆识,关键是不怕得罪人,因此皇上对你委以重任。”
徐羡之笑道:“多谢恩师他老人家!徐某在大理寺任职,当以查案为唯一要务,其他事宜都不放在心上。”
“你给我放心大胆地查,我给你撑腰。虽然我没什么本事,却给你帮你跟皇上两句好话。”
“王爷关心朝政,为何又不理朝政?如果您出山帮皇上分忧,朝廷风气肯定为之焕然一新。”
“唉,算了吧。我只是个附庸风雅的粗人,喝花酒是强项,和丞相那群人拼脑子,那是拼不过的,还得天天受气。现在多么逍遥自在。反正有你的老恩师在撑着,天塌不下来,哈哈哈。”
徐羡之和许多学子都曾劝过楚王,建议他挺身辅政,但是每次都被楚王拒绝。时间一长,众人也都心灰意冷。
瞧着楚王被酒水浸得发红发肿的眼睛,徐羡之心中叹气,嘴上道:“那使臣尸体在哪?我想去验尸。”
楚王道:“两国来使礼节之事归鸿胪寺管辖,但是命案归刑部管,使臣死在京城之内,京兆府需要负责。三个衙门都不想惹一身骚现在此案划给了大理寺,尸体便放到了大理寺。现在天色已晚,明天再去验尸吧,不必急在一时。”
徐羡之道:“时间不等人。尸体多耽搁一天,验起来就难上一分。我现在就去验尸。王爷还是回去休息吧。”
楚王笑道:“我闲来无事,便跟你一起去看看热闹。”
二人一同前往大理寺,去停尸房查验尸体。
使臣的尸体在水中泡了一日,有些肿胀,肤色惨白,看起来尤为可怖。
徐羡之掏出钦天正所赠的放大镜,仔仔细细查看尸体的每一分每一寸。
楚王受不了尸臭,躲到屋外散步。
良久,楚王见徐羡之还未出来,担心他被熏坏了,进去一瞧,瞧见徐羡之在盯着尸体发呆,便问:“徐贤弟,查出什么来了?”
徐羡之道:“死者是喉头中剑而死,但是胸口上有多处针扎的痕迹,却是蹊跷。此外,尸体有中毒的迹象,后背还有被火药灼伤的伤痕,真是奇怪也哉!偏偏死者的尸体又是泡在水中被发现。”
楚王问:“这意味着什么?凶在故意折磨死者么?”
徐羡之道:“暂时不可知。还得去现场看一看。”
楚王道:“现场有两个。死者是在花船上失踪的,花船是失踪现场。身体是在城外汴河边发现的,汴河可能是杀人现场。要去哪个?”
徐羡之笑道:“王爷素有风流之名,号称花船杀,威震天下。现在已经天黑,花船已经开业,我们都没吃饭,自然要去花船喝一杯花酒。”
楚王哈哈大笑:“知我者,羡之也。”
走到大街上,楚王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尸臭太重,亏你这么一个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够扛得住。”
徐羡之笑道:“久入鲍鱼之肆而不知其臭。我幼时家贫,举家以酿晒咸鱼为生,那味道”
楚王道:“那更是要闻闻姑娘们身上的体香了!不过,我得回府换身衣服,这身上的味道,恐怕要熏得姑娘们逃之夭夭。”
汴京繁华,天下无双。汴河上花船之盛,冠绝天下。入夜之后,更显热闹非凡。
梨花似雪草如烟,香漫汴河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楚王轻车熟路,来到使臣生前光顾过的那艘花船。
花船的老板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见楚王大驾光临,顿时喜上眉梢,热情招待。
楚王朝老板娘屁股拍了一记,道:“听新来了两个姑娘,一个精通琵琶,一个精通唱曲儿,本王要见识见识。另外,我这个兄弟是大理寺的,前来查案,你们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老板娘朝王爷身上轻轻撞了一下,媚笑道:“王爷您带来的贵客,自然要当自家的亲爷爷一样伺候呐。”
楚王道:“徐贤弟,你慢慢查,愚兄就不奉陪了。”
徐羡之笑道:“王爷好生享用,不用管我。”
老板娘安排人送楚王去雅间,又对徐羡之道:“不知道公子您查什么案子?我们这是花天酒地的地方,很少有人寻仇斗殴,偶尔有人争风吃醋打架,不过都一笑了之。”
徐羡之道:“三日前,金国使臣曾经光顾你家生意,还有印象么?”
老板娘脸色古怪,道:“有,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