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醋味
肖珝走后,涂山林林在床上一夜辗转难眠,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入梦,却不足半刻,就被阮至养的那群鸡给鸣醒。
她怒急上头,黑着脸直接冲到厨房,手起刀落,硬生生地劈了两只公鸡,拔毛放血洗净后,就唤了姝岚与她一道架起了烤架,在阮至闻讯而来的哀嚎声中烤起了鸡。
不对,这不叫烤鸡,这叫给那些给太子妃添堵的罪魁祸首施以火刑。
真可怜了这些鸡……
姝岚一边看涂山林林甚是熟练地烤鸡,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还能与阮至斗嘴,直到将阮至到哑口无言灰溜溜地离开,她才神秘兮兮地凑到涂山林林跟前,压低声音:“太子妃,你猜皇上大半夜叫殿下去,究竟是为何事啊?”
“不知。”涂山林林专注于眼前呲油的玩意儿。
真香。
渡劫之后,她对吃鸡的兴致大大下降,但待会儿等肖珝回来,倒是可以给他尝尝,毕竟这手艺还是不能浪费的。
姝岚继续嗑着瓜子,瓜子壳乱飞:“我听闻前些日子有大臣提议要给殿下添一二侧妃,皇上一把年纪了,膝下皇子竟然一无所出,那些老头子就认为殿下应当做足表率……”
涂山林林手上一抖,一个鸡翅掉入火坑中。
她连忙伸手去捡,被姝岚一把抓住:“不要命了啊?”
她曾与肖珝过,三妻四妾用情不专,非是她族类,还过什么“我才不会跟三心二意的太子在一起”的话。可她当时并不知晓肖珝是太子,如今在这皇城内待久了,也明白哪一个皇帝皇子身边只有一个女子呢?
皇帝妻妾不多,三五人的后宫嫔妃,已让天下人以为是十分不喜女色的了。
今后肖珝即位的话,不三五人,二三四个总不会少。
她觉得心有点闷疼。
不不不,一定不能多想,待到他即位时,她应该已经好包袱滚回山林去继续她那未尽的修仙事业了,管他身边有几个女子,就算是二三四十个,也与她没有关系。
可越不愿多想,越是多想,涂山林林神思乱飞,直到姝岚扯着嗓子大叫起来:“糊了糊了糊了!鸡烤糊了啊——”
果真,死不瞑目的鸡变得黑黢黢一片,再烤下去就是被火化了。
“可惜了可惜了,我还以为赶上了好时辰呢!”
一个声音老远地传了过来,就见肖瑧一个箭步地冲了上来,抱住那只黑炭一般的鸡,哀叹道:“白瞎了一只膘肥体键的好鸡,居然死成了这般不可入口的模样!”
“可不是嘛……”姝岚也叹气,附和道。
肖珝随后走了过来,抿嘴笑笑,伸手替涂山林林擦掉脸上一抹黑。
涂山林林将那只黑鸡递给他,语气无波无澜:“吃掉!”
“啊?”
“吃掉。”她重复一句。
这个人就是让这鸡被烤糊的罪魁祸首嘛,自然应该善后!
肖珝脸上抽抽,在肖瑧和姝岚看戏一样的目光中接过了那只鸡,眼角跟着抽动起来:“真……真的要吃?”
涂山林林哼了一声。
肖珝捧着一堆黑炭,脑子里百转千回,完全想不起究竟是如何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鸡到嘴边,才猛然一刹醒悟。
——必然是昨夜正要干柴烈火有所作为时,他被皇帝召去了,于是她咬着被子一角哭哭啼啼了一整夜,才想出这种吃黑炭的昏招来惩罚他。
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话心病还须心药医,话一人做事一人担,肖珝觉得就算把这黑炭吃光光了,大约也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题,还是需要从昨夜的事情入手才能以绝后患!
于是他鸡肉一甩,一把将呆若木鸡的涂山林林横抱起来,在同样呆若木鸡的肖瑧和姝岚的注视下,直奔卧房。
涂山林林:“喂喂喂,你干嘛啊!快放我下来!去吃鸡啊你!”
姝岚拍手鼓掌致意:“太子殿下果真龙马精神啊……”
肖瑧:“……”
肖珝将涂山林林放在床榻上,猴急猴急地脱掉皂靴就爬上床来,开始解腰带。
涂山林林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眼看着肖珝光了膀子,又动手动脚地去替她解腰带,吓得她急急后缩了几下,一把捂住身上衣衫:“你想做什么!”
“林林,你别怕,”肖珝解释,声音暧昧至极,“我保证会很轻很温柔的。”
温柔……温柔你个神经病啊!
肖珝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不由地往前靠去了他怀里。
才觉有些温存,没想肖珝另一只手又去拉她的腰带。
不幸地,腰带顺利地被他扯开,他顺势又将她外衫剥了下来。
他还准备继续时,活了五十多年的老狐狸突然老脸一红,一把拽住他的那只手,狠狠一摔,一下子将他给压去了身下。
四目相对,这回轮到肖珝红了脸。
“林林,你喜欢这样啊……”
跟个娇羞媳妇似的。
“不喜欢。”涂山林林冷言,迅速从肖珝身上爬了下来,四下找鞋。
“别别别,我错了,你别走啊,”肖珝连忙叫,“林林,我这可不是补偿你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哪里生气了?”涂山林林眯了他一眼。
“可不就是昨夜的事情吗?”肖珝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加倍补偿,如何?”
肖珝又去拉涂山林林。
涂山林林避了一下,伸出手指头。
肖珝正不明所意,只见那指尖上燃起了一朵火花。
随后她朝那火花轻一吹气,火花“呼啦”一声化作一只蜿蜒的火柱,朝着肖珝就击了过去。
肖珝缩往后面,避开火柱。
涂山林林已趁机披上外衫,几步飘然出了屋。
肖珝心悸未平,半晌后才惊魂回归肉身,抚着胸口:“我,我这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她呀?我这不是要道歉吗?”
趁着涂山林林午休时,肖珝将童山姝岚彦行张旦一干人等都召进了书房,仔细了清时的这般状况,只不过将床上的细节给略去了,然后痛心疾首道:“太子妃如此,我也没心公务,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她究竟是怎么了?”
童山先:“今早我听见阮至和姝岚吵架,太子妃恐怕是因为不能好好吃鸡而不开心吧?”
肖珝点头:“好,那罚阮至今日给她做二十只鸡,换着花样来,让她一次吃个够。”
彦行:“大概是白衣不见了,她难过。”
“那就由你去寻白衣吧。”
“……”
“你不和白衣关系亲密吗?”
彦行白了肖珝一眼,又道:“我一直都在寻啊,毫无线索头绪。再了,我又不是你东宫的人,凭什么我要做事来讨好那狐……那太子妃?”
“白衣是东宫的狗,既然你和它关系好,那交情在,责任就在。”肖珝一锤定音。
坚毅无情胡子拉碴的男子张旦红着脸,声音低得如蚊虫:“我觉得一定是昨夜殿下你走开了,所以……”
肖珝一拍桌子:“是吧,我也觉得就是因为此。可方才我本来想继续昨晚未尽的事宜,没料到她更生气了。”
“大概是……技巧不对?”
“什么技巧?”肖珝瞥了张旦一眼,一脸不屑。
你个未娶妻成家的人懂什么!
张旦在怀里摸了半天,磨磨蹭蹭地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书,狠下决心似的搁在肖珝眼前。
肖珝不解,随手放开。
啊!不堪入目!简直不堪入目!
但周围几人好奇心重,都伸长了脖子去一探究竟,也瞬间均是一脸赧色。
肖珝连忙将书合上,往手袖里一塞,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好吧,我会仔细研究一下的。”
彦行继续朝天翻白眼。
肖珝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下,不至于让自己光辉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坍塌,便:“母后不是希望我和太子妃能早日有后吗?这可是关系江山命脉的大事,你们懂什么?!”
一阵不屑声。
哪有什么形象,就算有的话,早已坍塌成废墟了吧。
而肖珝此话却一下子点醒了姝岚,姝岚连忙朝他走了一步,先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再低声道:“奴婢猜测,一定是太子妃不心听了有大臣在朝上提议给您添侧妃的事……”
肖珝恍然醒悟。
的确发生过此事,当时他也在朝上,但压根儿没往心里去,更没料到此事能传到涂山林林的耳中,是时脸上也有些青白,咬紧了唇角。
他进入房间,床上的人正是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翻来覆去地着滚儿。
他在她身边坐下,见她惊醒,睁了一眼下,又迅速翻过身去装睡。
他笑了起来,脱去靴子,在她身边躺下,从她背后搂住她。
“今早父皇召我去,北疆战局不稳,而将领不幸身亡,需要另派人前往……”
涂山林林停止扭曲滚动,睁开双眼。
“肖瑧他要去,父皇已经准允了,”肖珝道,“可肖瑧从来都没离开过京城,更没有行军战的经验,北方严寒,此行只怕是危险重重,我十分担忧。”
涂山林林无意识地咬了咬唇。
“他是我最亲的弟弟,若他有一点半点的不测,我……”肖珝哽咽了一下,片刻后,才下定决心一般道,“林林,我想替他去。”
“喂,这……”涂山林林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
两人贴得极近,喘息也纠缠在一起。
“你要去的话,我陪你去!”涂山林林道。
“只怕是这段日子皇城会有变动,而北方太寒,刀剑无眼,我不想你置于危险之中,”肖珝轻摇了一下头,想起皇帝的病,不愿道破,“林林,我需要你留在东宫,一则此处安全一些,二则必要时,你能替我保护我的弟弟。”
“不,皇城中那么多护卫,根本不需要多我一人去保护谁的安全,”涂山林林低头不看他,“但我随你去的话,能保护你的安全。”
肖珝笑了起来,去拽她的双手:“我不会有事的,再,我又不去冲锋陷阵,只不过是身份在此,能鼓舞士气罢了。”
“不……”
“放心,”他又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我若是不心阵亡了,就更不会娶什么侧妃了。”
涂山林林被肖珝一下子戳破了心思,一时手脚无措地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但一手被肖珝拽着,脸还被他死死地捧着,连躲都没地儿躲,只能尴尬地与他相对,见他双眼亮亮,嘴角勾起,然后喘息一窒,唇齿间都是他亲吻的味道。
然后她听着他含糊道:“林林,我只有你,不会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