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记(5-2/8)
重臣们封锁了若狭太守的病房,专断藩政,若狭太守的病实际上已痊愈,重臣们以假病为由不让他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样的流言,也开始进入了金之助的耳中。——于是,有一天,当他从殿内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发现有一名仆人模样的男人在等他,男人将一封信递给了他。——有事相告,随送信人即刻前来,注意不要引起旁人的怀疑。
如此内容的信,没有写送信人的姓名。金之助马上想到了村松平马。必定是他。金之助如此心想,他准备了一下,随那名送信的男人一起出了江户上公馆。——后来才知道是去了葺屋町,那时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一间戏院的茶餐馆里。过道上,衣冠楚楚的男人,女人们高声呼喊着,热闹地在聊天,不停穿梭往来,通过这过道上了二楼,来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送信的男人在拉门边跪下,“我是平次。”他道。
于是,从房间里面拉门被打开,里面坐着一位少年。他才十五六岁,还留有前额的头发,眉目清秀,是一个很不错的美男子。但是,他似乎能将人射穿的视线盯着这边,等确认了金之助的名字之后,他只让金之助进入房间,关上拉门站起身来。
——这不是平马。
金之助直觉如此,他望向了那边。在这个能铺上三十张榻榻米的房间里,从中央到上首隔着一对六面屏风,少年过去低声通报后,回来“留下您的长刀”,他向金之助提着长刀的右伸出了。要留下自己的长刀,那必然是身居高位的人物,——究竟是谁呢?金之助走到围着的屏风边,刚要坐下来,从里面传来了喊声。
“不必多礼,进来。”
金之助脚擦着地悄悄走了进去。里面铺着绯红色的毛毯,民部康继坐在摆着酒肴的食案前。金之助不由地啊地喊出声,他急忙在那里跪伏下来。食案边另有一人,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康继递出正好拿在上的酒杯:“近前来。”
“不,不必顾虑,直接拿去。”
金之助膝行向前,接过酒杯。伺候在一边的少年给他倒上了酒,——康继拿起另一个酒杯,令少年退下,只剩下了他和金之助两人。
“前几天隔了许久才相见,却没能上话,今天很想和你尽情喝一杯,聊聊当年的往事,但有些缘由也没这个时间,——所以让我这就马上谈要事吧。”
康继这么着,他直起靠在凭几上的身子。那张刚毅的脸因兴奋而变得通红,刚劲有力的清澈双眸更是目光闪闪。
“前段时间,藩国政治紊乱,老臣们之间可能有贪污的嫌疑,你知道吗?”
“十分抱歉,我不太清楚。”
“领地那边没有这样的传闻吗?”
“不在其位者,干涉领地政治是被禁止的,我自己也并未曾听过有这样的传闻。”
康继放下酒杯。
“你不知道是有理由的,直白地,因为你父亲,泽渡助左卫门也是主谋之一。”
“——”金之助唰地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鲜血都冻结了似的。
“以助左卫门为核心的老臣们,利用藩国财政,在京都、大阪、江户三处办了商铺,用领地内产出的和纸、绢丝绢绸、海产品、还有稻米在做买卖,他们让商人来经营商铺,长年累月一直在中饱私囊。”
“但是,”金之助实在忍不住道:“——我根本没法理解您的话,我对父亲很清楚,虽然父亲可能没有多大的才能,但是,他绝不会是做出这种坏事的人。”
“我明白,所以我才把你喊来了。”康继对金之助的反论早有预料似的点了点头,“——助左是个怎样的人物,父亲大人和我自然都很清楚,而且,经营商铺之事,其原本的根源,也有无奈的理由,但是,在很久之前,这事已经完全变了性质,他们利用这事业,将此当作满足个人私利私欲的工具,领地内的物产被他们独霸垄断,以藩国的名义低价收购,不用物产会在他们自己经营的商铺贩卖,而且藩国所需要的物资,杂货也都通过这个渠道采购,这些买卖的利润,都由他们自己瓜分,一旦发生亏损,便转嫁到藩国的财政上,就这样,他们将助左卫门推为核心,不仅因为御用人的职位,作为藩主信任最深的人,到了万一的时候,则将全部责任推到助左身上,他们好像早就打好了算盘。”
康继眼中射出锐利的目光,他的语气也带上了强烈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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