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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严士君带着皇城禁军大步向内走去,淮王府管家迎上来,被撞翻在地。

    “什么事”淮王站在院中,负手而立。

    “奉命捉拿晋王妃卫氏”严士君身侧的一人站出来冲淮王。

    “天子不祸及妻儿”淮王看着严士君,冷笑着“卫氏所犯何罪,要置于死地”

    “晋王谋逆,本该连坐”

    “宗室皇亲,纵有罪也要陛下下旨,温候何人,擅言宗亲之罪”

    淮王寸步不让,严士君看着他,冷笑一下,抬手示意身后的禁军“搜查王府,找出卫氏”

    “是”

    锵!淮王拔出佩剑,抵着严士君的胸口“本王一生不喜争斗,但也不能坐视尔等人践踏秦氏尊严”

    “淮王只有一柄剑,敌得过千军万马?”严士君瞥了一眼剑刃。

    “皇城禁军不过万余人”淮王看着他,不屑的“淮军才是千军万马,温候有胆,尽可踏过本王尸体”

    严士君脸色微变,阴沉的看着淮王,许久后退一步“叨扰淮王殿下了”

    “不送”淮王也后撤一步,看也没看他,直接返回屋内。

    后院

    “多谢淮王救命之恩”卫夏跪在地上。

    “你快起来”淮王搀起卫夏“你身怀有孕,不要如此”

    卫夏坐到旁边,张张嘴,犹豫的看了淮王一会儿,低下头“淮王殿下”

    “何事?”

    “我与晋王其实··”卫夏顿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接着“有孕之事,是王爷编来骗人的,我与晋王并无关系”

    骗人··淮王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叹息着摇头苦笑,六弟啊···

    “淮王殿下”卫夏听见他的叹息,心中愧疚,抬头看着他“若您为难,便将我交出去吧,我不想连累您”

    “无论如何,你也是晋王之妃,在皇族族谱之上,严士君人,本王不能坐视你惨遭毒手”淮王安慰了她一句,起身离开。

    水榭之上,淮王负手而立,这王府还是他幼年在京时居住的,秦宇还没有搬出皇宫时,曾很羡慕他的府邸。

    六弟,我本该你咎由自取,但五哥总觉得,你本有另一条路,有谁在背后推了你一下,你再也没回过头。

    二月天气开始转暖,只是早春时节仍旧寒冷,秦宇伤势未愈总是一阵阵的犯冷,从新年开始便待在屋子里,正月十五的时候,他出去溜达了一会儿,穿了很多,夜里还是着了风寒。

    临晚风深夜跑到西镇请大夫,连带着埋怨了秦宇三日,他不自量力。

    “唉···”

    白六爷靠在窗前,趴在窗台向外张望,临晚风进门看见这么一幕,翻了个白眼。

    “有吃有喝,还得老子伺候你,哪来的那么多抱怨”

    “的轻巧”秦宇回身看着他“你成日待在屋子里试试”

    “我待在屋子里,你喝西北风啊!”临晚风坐到旁边,将屋里的火盆换了个新的。

    又来了,秦宇翻了个白眼,经年不见,崽子还是那么别扭加抠门,这点算是继承马五了。

    “真不明白,你折腾个什么劲”秦宇摇摇头。

    “姓白的”临晚风没有理会他,倚靠在一旁对他“你又吃又住,看病吃药,可欠老子不少银子了”

    “崽子,你怎么学的这么不孝顺呢”秦宇摇头晃脑“我可是你爹啊,你怎么连养育之恩也不知道··哎呀!”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临晚风捏着他腿的肉,使劲一拧。

    “临晚风,老子非得··啊!”

    白六爷应对的招数被制服,叫的更为凄惨,还好附近没有人家,否则必然召来官府查看。

    “崽子,你恩将仇报”秦宇龇牙咧嘴的瞪着他“欺负老子不如从前”

    “你从前就是个老混蛋,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临晚风眯着眼睛骂了一句,手上倒是放开了。

    哼哼···秦宇不服气的斜了一眼,又英雄气短的住了嘴。临晚风也懒得搭理他,看着时辰,到外面准备晚饭。

    酒足饭饱,俩人一起忘了之前的矛盾,并排倚着枕头,靠在榻上。

    “姓白的”临晚风忽然看向他。

    “什么?”秦宇仍看着窗外,向往着依旧白色一片的天地。

    “你··”临晚风犹豫一下,俏丽的眉毛聚拢,看向他“你··怎么会那样倒在路边?”

    还以为能躲过去呢!秦宇转回目光“此事来话长”

    “呵呵”临晚风轻轻一笑,眉梢一扬“放心,时辰尚早,你慢慢”

    “往事不堪回首”秦宇半仰着头,故作萧索的“我一把年纪了···”

    “少来”临晚风白了他一眼“你哪有那么老”

    以前他一直以为姓白的和爹年纪相仿,那天把他从路边捡回来收拾干净后,临晚风才发现这姓白的至少比爹年轻十岁,绝没有他原来以为那么老,真是满嘴谎言,没一处靠谱。

    “不是你的嘛!”秦宇笑嘻嘻的看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白六爷装失忆。

    “我有许多时间陪你耗”临晚风挑着眉,恶意满满的“除非你现在离开,否则我耗死你这个老东西”

    咳咳··崽子都他娘的学了些什么!

    秦宇被噎的翻白眼,见他分毫不让,身子一动,换了个更舒服,也更让临晚风讨厌的姿势。

    “既然你这么好奇”他拉长语调“爹跟你慢慢”

    白六爷拉开架势,真假参半的了一个极为传奇的故事。半刻钟之后,白六爷的口干舌燥,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

    “就这样,爹不幸被牵连,失足落下悬崖,幸好苍天有眼,让你我父子重逢”喝了一口茶,秦宇看向他,诚恳地“改日真该去庙里拜拜”

    “所以”临晚风看着他“你当年进京是继承家业?”

    “嗯··家兄亡故,是扶持家业”秦宇纠正。

    “所以你真的有兄弟散在各地”

    “没错”

    临晚风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他的杯子抢了回来“姓白的,你当老子是三岁的孩子吗?”

    “怎么?”秦宇夺回水杯“老子家里难道不能有几个兄弟”

    “是嘛!那你怎么不投奔你兄弟去”临晚风嗤笑。

    “我爹死的时候没留下遗嘱,兄弟们为了争家产了起来,我啊··”秦宇指指自己,靠在枕头上“最让人忌惮,没人喜欢我去”

    “没人喜欢倒是真的”临晚风讽刺了一句,歪歪头问“那跟你从崖上掉下来有什么关系?”

    “不了嘛”秦宇皱眉,不耐烦的样子“后来我们又起了矛盾,我离家从军,进入晋军,恰巧晋王被诛杀当日我当值,就这么被连累了”

    这句到像是真的!临晚风点点头,思衬了一会儿,瞥着他问“那你见过晋王?”

    “呃··见过”

    “什么样?”

    什么样?白六爷看着他,顿了一下“生的宽眉阔脸,一脸武夫像,知道原来水镇码头那些人吧,比那些好看不到哪去”

    “是嘛?”临晚风皱眉疑惑地“我听人,晋王好像不是这样,颇为文雅”

    “市井传言,不能尽信”秦宇摆摆手,心里微微得意一下“爹的才是真的”

    唔···临晚风回忆着城门上看见的人头,血肉模糊,高高悬在空中,也看不清样子。

    “想什么呢?”

    “京城城门上挂着一颗首级,是晋王的··”

    “噗”秦宇差点呛到,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见临晚风怪异的看向自己,唏嘘的“人都死了,此举狠毒了些”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晋王野心勃勃,他活该”临晚风不以为意的。

    “是啊!”秦宇怔了一下,看着窗外失笑的“他确实活该”

    晋王死了,所有的亏欠、仇恨、相负都终结在那片断崖之下,我活着,不再是晋王,了无牵挂,孑然一身。

    四方山,林深处厚厚的积雪没过脚腕,只有一条细细的径,弯曲着铺到晋王落下去的断崖。

    秦坚站在悬崖边,脚下白茫茫一片,夕阳从他右手边缓缓下坠,崖下的光线更为晦暗。

    抬起头,红日衬着白雪,苍翠的青松立在山间,天地一片辽阔,秦坚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手掌用力的抓着地面的积雪。

    “王叔,这美景你能看见吗?”

    京城一次次的喋血,严士君疯了一般,要抹去同晋王有关的一切,秦坚第一次发现,有些人即便胜了,还是心怀恐惧。

    红日渐渐泯灭,秦坚双手冻得通红,向着崖下郑重叩首,站起身,他一步一步离开。我再不是掖庭衙内的孩子了,王叔秦氏天下之主,严士君夺走的东西,侄儿要全部夺回来。

    襄侯府

    瞬息万变的朝局,让齐瑾瑜有些力不从心,即便是他已经在京城成功生存了这么久。

    “齐大夫”襄侯从侧面进来,冲他行礼,然后直起身子,眉峰沉下来“你我联手,方有胜算”

    胜算?齐瑾瑜没有惊异于他的直接,如今没有太多时间,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和襄侯联手。

    “如何才能胜?”

    “晋王一死,你我已成众矢之的,与其寻求靠山,不若··自己建一座山,更可靠”

    心里微惊,不过齐瑾瑜却明白他的意思,试探地问“南宁王?”

    “安乡王!”

    襄侯狭长的眼睛眯起,齐瑾瑜看着里面闪烁的寒光,忽然觉得也许卫氏早就算计了今日,否则王光启的背叛,是怎么发生的。

    安乡王府

    “王爷”

    秦坚刚刚进门,管家就站到他面前,秦坚看向他身后的人,眉心微动。

    “齐大夫”秦坚深施礼。

    “殿下”齐瑾瑜不自觉的叹息一下,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赵国安阳

    赵王看着站在面前的人,长袍朴素,神色怡然,颇有一幅大儒风范,他笑了笑“先生坐吧”

    “谢王爷”杜雪堂行礼,坐在一旁。

    “听苏潜,先生有经国济世之才”赵王看向他。

    “苏兄客气,薛某当不起如此赞誉”杜雪堂略微欠身。

    呵呵··赵王淡淡一笑,接着问“晋王虽死,然天下仍纷乱,先生以为赵国当如何,方能匡扶社稷”

    “王爷”杜雪堂施礼“赵国何去何从,王爷心中已有计较,薛某不才,惟愿在此之上,助王爷一臂之力”

    “本王何计较?”

    “关中”

    赵王讶然片刻,看着他问“先生大才,不知如何助力本王”

    “关中之难不在江成文,而是安定候”杜雪堂侃侃而谈“江成文虽为良将,但没有晋王,独木难支,安子期才是真正的大患”

    “安子期”赵王微微颔首,看向他问“此人与江成文有何不同?”

    “安子期手握重兵,坐拥金南三郡,还有金田、梁安、丰江三郡,半个天下,更何况他背后还依靠偌大一个明月”

    杜雪堂看向他目光闪烁一下“况且,王爷忘了,此人的兄长安子默,仍在旧晋国,现在是朝廷钦命的拜州郡守,安氏拜州大族。安子期文武双全,极受晋王赏识,曾险些召入晋国东殿议事,此人年纪轻轻,正当壮年,难道还不足以让王爷重视?江成文之辈如何相比”

    赵王皱眉,脸上有一丝忧色“既如此,先生以为赵国该拉拢安子期,还是该伐之”

    “安子期年少成名,心高气傲,如何能接受王爷拉拢,只是”杜雪堂顿了一下看向赵王“这安定候,当真要赵国去对付吗?”

    “请先生赐教”赵王起身行礼。

    “王爷”杜雪堂也站起来,眼角微微眯起,略带凉意的“安子期身后有明月,可别忘了,明月··姓司马!”

    赵王恍然大悟的看向他,嘴角扬起,没错明月姓司马,就像这片江山姓秦一样。

    杜雪堂离开赵王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穿过宫门的时候,门口的马车上下来一人,也是素色长衫,神采奕奕,他量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那位是?”邶正卿问引路的公公。

    “回大人”引路公公微微欠身回答“那是薛先生,苏潜大人引荐给王爷的”

    苏潜?邶正卿点点头,脚步停了一下,回身看去,那人已经上车离去。

    苏府

    “如何”苏潜看着杜雪堂“赵王可答应?”

    “苏兄,你我不是赵王最信任的人,他要问过之后,才能下决心”

    苏潜点点头,杜雪堂见他有些担忧,朗朗一笑继续“赵王会答应的”

    “薛兄?”

    “杜某所言,亦是邶大人担忧之事”

    苏潜看着身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畏惧这个始终淡然的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