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脱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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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养了有大半个月,暮生逐渐有了好转,同府中上下依旧还是如同从前一般相处。

    只是唯独对煜月总是躲着,若是煜月有心同她一起用膳抑或来瞧她,她也总是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对待他。

    即便如此,煜月仍旧每一日都不曾忘记要去瞧她一眼,叮嘱她按时用膳,按时服药,注意添衣减衣缺了什么尽管让下人告诉他便是。

    一开始她只是默不作声不曾应好亦没不好。

    时日久了,终于有一日暮生同他开口了她武功被他废了后的第一句话。

    暮生微微勾了勾唇角笑得淡漠:“煜月,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弥补我还是为了让你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你日日做这些还有何用?劝我服药,我现在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还要服什么药?你告诉我,难道服了药我现在便能同之前无异吗?”

    煜月想要些什么,却发现任何都是徒劳,也是无力的。

    暮生:”你若是真心想要弥补我,我倒有个法子……”

    “你。”煜月顿了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除了我的性命我都替你去做。”

    她逼近他走了一步:“可我若是非要你这条命呢?”

    煜月避开了她的目光不忍心去看她微微闭了闭眼:“不是我不敢,只是现下不可,日后我同煜阳二人一事真正了解后我这条命任你处置,我煜月绝对不会一个不字。”

    暮生:”这样虚无缥缈的期待,我早已不知听你了多少遍。从前是我太傻,而今,我不敢也不想去信了。”

    “噌”的一声,利刃突然被拔出的声音。

    “若是你不信,你可以先刺我一剑以解你心头之恨。”煜月着将剑放入了她的手中慢慢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处。

    暮生笑着:“你以为我当真不敢吗?”着剑尖抵着他的心口近了一寸只差分毫便能刺去他的心脏。

    煜月只是握着剑将剑又往自己的身体里刺了分毫,他手上的鲜血抹着剑流了下去。

    暮生突然一把将剑从他手中抽出,煜月的手顷刻间被剑狠狠割了过去,鲜血直流。

    “我敢。”完,暮生便将剑重新刺入了他的心脏处,剑插入了他的身体。

    煜月看着只是撑起一个虚浮的笑,嘴角有鲜血逐渐流出,他亲手握着剑拔了出来:“只要你解恨,我这条命你拿去都无所谓……”

    完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暮生愣愣的看着他,忘记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在他的血不断往外流出时终于忍不住蹲下来一直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子:“起来,你起来……”

    而后终于是放声的嘶吼:“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乍闻此音便有些耳尖的下人连忙赶来。

    看着房里的一派光景亦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然而到底是遇事较多的,片刻后就张罗着如何尽快救人要紧。

    帮不上忙完全插不上手的暮生只能站在一旁瞧着他们急忙去传郎中来。

    姝儿闻讯亦是很快便来了,只是不分青红皂白便走到暮生身前抬手掌掴了她一掌:“你若是实在有什么不满,大可不必拿他的性命出气!”

    暮生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一手轻轻覆上被的右半边脸。

    姝儿却仍旧是一副大有不轻易罢休的架势,却又在片刻后朝着暮生直直的跪了下去:“算我求你,你放过他好不好?”

    “放过他,那谁又来放过我?”暮生笑着眼泪顺着双颊不断划过。

    ……

    煜月的伤势虽然看起来极重,请了郎中来看却并不严重。

    只是造成了一种极为严重的假死之势。

    故而煜月只待一日有余,服了开的药后便醒了过来。

    其实作为习武多年之人,暮生所刺他那一剑轻重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第一次他将剑握着刺入的地方才真正是心脏的地方,然而暮生却将剑从他手中抽走刺入了生死劫。

    生死劫,虽然在心脏处却偏离了心脏正好分寸之间,如若掌握不好分寸便会轻易要了人的性命。

    暮生如此不外是因着她心里即便恨透了他,可到底还是抵不过爱多一点儿。

    想到这里,煜月竟觉得挨她这一剑换来她的不忍和爱意也是极为值得的。

    由是他抚上身上的伤口唇边不自觉溢出了细碎的笑意。

    自从煜月被暮生所伤便向煜允之告了假,并封锁了府内上下的消息,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这才不至于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然而煜阳却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便知道的清清楚楚。

    煜阳:“才这些?就这般?”

    “那殿下以为应当如何?”一道柔柔媚媚的声音传来,配上她脸庞白皙线条柔和,蛾眉淡淡,眼睛空灵,睫毛长长袅袅婷婷真真是一副极好的面容。

    煜阳笑了笑顺手便将手旁的一枝花毫不怜惜的掐了下来笑道:“自然是让他受暮生一样的苦,再受尽万人唾骂死后被挫骨扬灰才好。”

    姝儿冷哼一声:“那恐怕是要让大殿下失望了。”

    煜阳的笑意突然凝固在了脸上一把折断了手中的花枝。

    姝儿一步一步靠近煜阳:“大殿下,有时候我也会想到底是我可怜还是你更可怜一些,我得不到煜月,你得不到暮生。或者,你是否连自己爱的到底是暮声还是暮生都已经分不清楚了。”

    “咳咳!”姝儿的咽喉突然被煜阳一把扼住。

    “是谁允许你这么放肆在我面前这种话的!还是你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些,二王妃?你可不要忘了,你当初选择委身于奴面的时候,我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随即突然松手收走了所有的力气。

    姝儿应声摔在了地上。

    “姝儿,你没事吧?”奴面方才来向煜阳禀报一些事情乍然却见如此一番情景。

    疾步上前想要将姝儿扶起来。

    姝儿却一掌拍开了他的手:“我自己能起来。”随后起来自己离开了煜阳的府邸。

    “姝儿……”奴面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叫住她。

    姝儿顺着他的手臂对上了他的眼睛,眼眸中却是满满的疏离和淡漠还有格外的不屑与轻视:“松手,我嫌脏。”

    奴面愣怔在原地手也不自觉的松开,姝儿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回了府上,姝儿便将自己锁在了房中除了贴身侍女秀秀却是谁也不肯见。

    暮生平日里有空便会对着煜月从前赐给她的那把剑出神,一坐便是整整一日的光景,任谁劝也不听。

    有时亦会去后院中练武,只是常常再也舞不起那把剑,连从前最为灵巧的纵身一跃而今都做不出来。

    现下她却不死心想要再试上一试,谁知跃向半空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下坠去。

    恍惚中又好像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待她快要落地却感觉到一双极为有力的手接住了她将她牢牢的抱在了怀中。

    暮生见是煜月没有恼也不曾闹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宛如天神一般的侧颜,突然一边哭一边笑,“煜月哥哥,我连剑也拿不住了,以后我再也不能练武了……”

    煜月听着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她上一次这么叫他是什么时候了,他细细想了一想竟发现他也记不清楚了。

    她,一定是对自己失望透了吧,因为他亲手粉碎了她一个又一个希望,将她的心伤的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适才落了地,怀中的人却没了动静,煜月去瞧却发现暮生脸上带着泪痕闭上了眼睛怎么叫都不醒晕了过去。

    急忙将人抱了回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谁知太医急匆匆的赶来才号完脉脸色便大变一个腿软跪在了煜月面前:“殿下……侧妃这是……中了脱骨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