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这一晚,温景裕几乎彻夜未眠,疼尚且能忍,但心理上的折磨让他哀毁骨立。
表姐的话反复回荡在耳畔,两人好像走进了一场死局,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她字里行间传达的质疑都会将他的付出消磨干净。
细碎的疼痛沁入肝脾,温景裕侧头看向枕边人,眸中寒霜逐渐融化。他伸出,指尖拂过她不画而翠的眉,纤长浓密的眼睫,继而落在她温婉的面靥上。
许是觉得发痒,女郎蹙着眉心往他怀里蹭了蹭,胳膊从心口滑下,搭在他的腰际。
温景裕顺势抱紧软糯的她,眉眼间的眷恋和不舍愈发深沉。
如今好不容易才寻到会与心爱之人厮守,他要的不是一朝一夕,要的是长久相依。他得做点什么,对症下药。
毕竟在他的人生中被逼进入死局乃是常态,绝处逢生亦是他的长项。
唐蓉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睁眼就见身着黛色常服的皇帝坐在窗边香榻前,持一本明黄折子。
他背着光,轮廓不甚明朗,但可以看清他凝神忖度的模样沉稳肃正,没有一丝桀放轻浮的少年气。
也不知再过几年,性子能不能稳当下来。
这么想着,唐蓉缓缓起身,将乌发拢到耳后,缓声道:“陛下,今日没听朝吗?”
温景裕听到熟稔的声音,看向她时目光轻柔,“姐姐,现在都巳时两刻了,朕早回来了。”他撂下折子行至龙榻前,轻抚她吹弹可破的脸,“睡足了便起来吧,朕让人准备了姐姐爱吃的早膳。”
没想到今日竟然睡了这么久,唐蓉睡眼惺忪的点点头,“你的还疼吗?”
她眼神中暗含忧虑,化为一股暖意流淌在皇帝心头,顺着血液游走到四肢百骸,让人充满蓬勃的力量。
“没事,伤而已,姐姐不必担心。”他唇角止不住上扬,刻意晃晃了臂。可惜这下牵扯到了伤口,蓦然一疼,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逞能吧,反正疼的是你自己。”唐蓉俏眼一睃,“用药了吗?”
温景裕摇摇头,撩袍坐在她身边,“朕时候就怕苦东西,不爱吃药,一直等着姐姐起来喂呢。”
是药皆有几分苦沁,但唐
蓉昨晚尝过,绝非是难以下咽之类。
皇帝五官低垂,摆着一副戚然可怜的意态,尤其是那双长而俊的凤眼,明湛如星,里头承载着满满当当的期待,倒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争论回绝。
唐蓉知晓他心里那点九九,索性随他去了,只道:“我要洗漱。”
见她没回绝自己的要求,温景裕龙颜大悦,忙不迭对外面招呼:“来人,伺候郡主洗漱!”
踩着话音,双喜率先进来,身后跟着宫中侍奉的盥洗婢子们,中托着各色物品,在龙榻前一排站齐。
唐蓉掀了被衾下来,足尖刚点地,倏尔如同见鬼似的,不假思索地扑进温景裕怀里。
在盛朝,上至皇亲贵胄,下至普通商贾人家,府中侍奉的下人都是样貌清正,毕竟要在眼前来回晃悠,谁也不愿意亏待自己的眼睛。
更别提皇帝住的大明宫了,近身宮婢俱是花容月貌,若有好这口的皇帝,也方便其就近采撷。
比如先帝,临幸宫女实属常态。
然而眼前这几位眼生的宮婢,貌美如花谈不上,歪瓜裂枣是肯定的,丑到简直令人发指,不知是哪里调来的粗使丫头。
她抬脸看向大明宫的主人,惶然道:“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温景裕睇睨她,眼波甚是坦率,如若朗然清正的君子,“朕把太和殿所有的宫婢都换了,紫宸殿也全部换成了内侍。姐姐以后尽管放心,但凡有一丝能勾引朕的苗头,朕一定会扼杀在襁褓里。”
他肃着脸,与生俱来的天家威仪不可进犯。
唐蓉只觉头脑发懵,“不是——”
“还有,朕方才已经下旨,遣散后宫的几位妃嫔,撤花赠千金,送其归府了。”温景裕顿了顿,嘴角吊起得意的笑弧:“怎么样,朕听话吧?”
遥想今日圣旨送到,几位如坐冷宫的妃嫔对皇帝的宽宥感恩戴德,心道总算抱住一条命。
尤其是曾挨过皇帝毒打的宋美人,如临大赦,雀跃到快要原地升天,收整行囊,赏赐都没来得及拿便出宫回家了。
本以为会有几个不识大体的闹腾,没想到各个都乖巧。温景裕对此甚是满意,但见表姐舌桥不下,不由问道:“姐姐,你怎么不高兴啊?”
高兴?
不过是一句随口理论的话,皇帝如此兴师动众,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唐蓉艰难地扯起嘴角:“陛下,我让你遣散了吗?昨天我只是打个比方,又没你不是三宫六院我就会爱上你,理解出岔子了吧?”
“可是姐姐不就在意这些吗?”温景裕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理解没有任何毛病,正色道:“只要姐姐在意的东西,朕一律拔除,一切都依着你。”
眼前人眼神纯澈,不谙世事似的。唐蓉凝他许久,咬牙道:“陛下,你这是想给我安了个善妒的名声?”
“不许皱眉头。”温景裕抚平她眉心的褶皱,继而握住她白皙的柔荑,如获至宝似的摩挲着青葱指尖,“朕喜欢姐姐这样,还请姐姐妒的再狠一些,朕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话到末尾,他瞳子里蕴起痴迷缱绻的浮光,寸寸都是深刻在骨血中的爱恋。
少年的情谊素来不加掩饰,热烈如火,无时不刻在引她沦陷。唐蓉心下微凝,深吸一口气才揪回纷乱的神思,叹气道:“景裕,实话,我不太喜欢年纪的。”
温景裕闻言一怔。
他自认为表姐提出的要求都能做到,但年龄这事,真的无能为力。
沮丧过后,他示意宮婢们退出去,随即下解起衣袍,满脸写着不服气,“朕除了年纪,别的地儿哪点不如你意了?”
唐蓉听出话里的意思,脸颊飞红,火一霎烧到了颈后。
沟通仿佛出现了巨大的沟壑,她只觉心口绞痛,按住他繁忙的,温声哄道:“陛下别冲动,不必展示了,我都——”
话没完,温景裕钳住了她的细腕,顺势反剪在她身后。
唐蓉被迫挺起身子,一双杏眼春水照漾,任由他将自己箍得密不透风。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姐夫那种身材魁梧的男人?过两年,朕的身量再发实一些,不会比他差的。”温景裕缓而慢的贴近她,清朗温和的容颜裹挟着若有似无的执拗,“姐姐再等等朕,朕一定好好用膳,快些长大。”
少年一声声诱哄着她,嗓音醇澈而轻柔,不停扰乱人的心波。
唐蓉被他的热忱碾碎,身心愈发空荡荡的。
迷蒙袭来,她如坠飘渺云雾,可惜脑海中猛然
迸出母亲的身影,登时冲淡了这般厮磨况味。
她讷讷问:“今儿几日了?”
“五月十一。”
五月十一。
唐蓉在心头念叨几次,遽然瞪大眼,猛地一堆身前的人,力道如若打通任督二脉。
温景裕毫无防备,直接被她推下龙榻,蹲坐在地上。胳膊阻了一下,牵扯到昨晚的伤口,他嘶了声,委屈问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陛下恕罪。”唐蓉满含歉意的乜他一眼,兀自下了龙榻,“双喜,快进来替我洗漱,出宫!”
“出宫?”
温景裕愣了一瞬,赶紧爬起来。见表姐一脸焦急,遂扯住她问:“怎么突然要出宫,到底出什么事了?”
五月十一是林缚的忌日,每年这天温绥都会携着唐蓉去祭拜孤坟,随后前往长安郊外有名的静安寺礼佛,为亡人祈福。
只不过这些不能与皇帝细,唐蓉只道:“今天我娘要带我出去礼佛,这几日过的浑浑噩噩,我竟把这事给忘了。”
“可是”
眼见皇帝似有挽留之意,她愈发焦急,板起脸道:“陛下若再留我,明年的今天,你就得给我上坟烧纸了。”
这话虽然夸张,但大长公主的性子还是让温景裕有些畏惧,生怕她因此责罚表姐。他只得作罢,站在一边默默看着她梳洗打扮。
半个时辰后,唐蓉带着两个婢子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刚跨出朱红门槛,复又折回,吞下药丸渡进皇帝口中。
事毕,她双捧着少年俊美分明的轮廓,细声叮嘱:“这几日我没办法进宫了,陛下记得一定要按时服药,实在不行”
“让高晋喂你。”
*
晌午时分,唐蓉回到公主府。
温绥刚用完午膳,端坐在厅堂内垂目呷茶,身着月白帛纱宫装,气质高贵婉丽。余光瞥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忿然放下茶盏,蹙眉喝道:“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母亲气势如山,唐蓉吓得的魂儿都跟着抖三抖,进了厅堂,十指不安地捻搓着裙襕,“娘,我昨晚跟燕燕玩的晚了一些,起身困难,所以磨蹭到现在才回,不是故意的。”
“真是愈发顽劣了,好在你还记得今日该干什么。”温绥声音放缓几分,“用过膳了吧?
”
哪用了?连早膳都没来及的吃
唐蓉凄苦笑着:“在燕燕那里用过了。”
“嗯,那正好。”温绥睃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催促道:“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换身衣裳,我到马车里等你。”
“是。”
待唐蓉离开正厅,温绥起身整顿仪容,带着贴身婢子如意往外走。甫一迈出府邸大门,她眸色渐沉。
石狮子旁站着一位身着皂色襕袍的中年人,身板笔直如松,一双眼睛不减当年的气韵,遥遥而望暗相传情似的,不知能勾去多少女人的心。
十数个腰胯金刀的侍从远远站在街口,守护着这位金贵的人物。
如意见到此人,躬身施礼道:“宁王殿下安。”
温觐扬免了,自个儿往前走了几步,双像生一样拘礼,“弟弟给皇姐请安。”
明晃晃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照在门前的石阶上。温绥睇了一眼,侧迈一步避开他的影子,面上冷漠而疏离:“什么事?”
温觐对她的嫌弃视若无睹,笑道:“十八是我的生辰,皇姐会去吧?”
“去。”
“可有礼物?”
温绥冷哂:“你都这个年纪了,还讨礼物?”
“在皇姐面前,我永远都几岁啊。”
温觐唇边的笑容加深几分,撞入温绥眼眶,冷不丁让她想起街头瞎晃的那些纨绔子弟。
“滚,别在这里耽误本宫的事。”她冷眼相对,与其擦肩而过。
上马车时,温觐突然问道:“皇姐又要去礼佛?还是给林家人祈福?”
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稳准狠地扎进温绥心里最痛的地方。
昔年,这人向父皇参奏林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温绥双目赤红,宽袖遮掩下的指尖使劲攥紧,“麻溜滚!滚远点!”
她怒骂一句,踩着杌子上了马车,愤然垂下幔帘。
待唐蓉换了身素色襦裙出来时,恰巧看到这光景,脚步不禁放慢几分。
母亲与二皇舅素来不和,偏生二皇舅还爱追在母亲后面招惹,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往日她见到二皇舅并无过多感想,只是觉得他不该这样惹怒母亲,而今她遽然想起林家凄惨的卷宗,心底霍然生气浓浓怒气。
林家那些所谓的罪证,处处砸在显眼处
,就因如此更是可疑。既然想着谋逆,谁会将段做在明处?
温景贤的舅舅言之有理,怕是有人栽赃嫁祸。
在她出神时,温觐亲和可掬地唤道:“蓉蓉。”
唐蓉拢回思绪,长睫低垂掩住眸中寒沁,一如往昔那般施礼:“见过二皇舅。”
“帮舅舅个忙,把这个给你娘。”温觐自宽袖中掏出一枚不大的朱红锦匣,递进她掌心,“她又生我气了,烦请外甥女替舅舅哄一哄。”
不多时,马车徐徐而行。
唐蓉掂了掂里沉甸甸的锦匣,耐住好奇,道:“娘,这是二皇舅给你的。”
温绥接过锦匣,看都没看就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以后别接他晦气的东西。”她侧目看向女儿,容颜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凄楚,“待会给你林伯伯多磕几个头,让他保佑你诸事顺遂。”
*
夜幕下的静安寺幽静雅致,月光流淌,风中裹挟着长燃不息的香火气。后院禅房重兵把守,两间屋子轩窗敞亮。
屋内檀香弥散,唐蓉匐在简朴的桌案前抄写心经,口中念念有词。
桌上已经放了薄薄一沓,待这张抄完,她放下笔暂做休息,活动着发酸的。腕间两抹冰凉陡然掠走她的眼神,灯火下散发着暖如脂膏的柔光。
她轻轻摩挲玉镯,目光愈发渺然。
这个时辰了,也不知皇帝用药了没有。
与此同时,遥遥之外的紫宸殿灯火璀璨。温景裕将心思全都放在政事上,饶是如此,依旧控制不住分心。
静安寺条件简陋,不知表姐能否住的习惯。
他深叹一口气,想着那身冰肌玉骨要躺在禅房生硬的床榻上,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这个时候再派人过去装点,怕是晚了
在他心生怅然时,高晋走进来,轻声道:“陛下,金吾卫来报,您吩咐的东西找到了。”
温景裕立时有了精神,眼眸乌亮生光,“好,有赏!”
眼瞧龙颜大悦,高晋也跟着开怀,“只不过兰鸢花的花期短暂,陛下怕是要赶紧。”
温景裕会意:“明日朕就去找郡主。”
“这”高晋细细斟酌,“郡主不是跟大长公主去礼佛了吗?陛下这时候过去,碰到怕是不好。”
“无妨,朕偷偷带她出去
。”
皇帝成竹在胸,高晋不好再相劝,只道:“陛下,用药的时辰到了。”
言罢,他将药瓶呈上。
温景裕瞥着高晋里的瓷瓶,倏尔想到表姐那句“让高晋喂你”的话。
五月的天,脊背一阵恶寒。
他一把夺过药瓶,凶神恶煞道:“退下!”
*
翌日天光绚烂,碧空万里无云,已有几分初夏的意味。
唐蓉陪母亲听完佛法,兀自回到禅房参禅打坐。一路竹林深幽,空气里都是泥土混着枝叶的清爽气息。
进了禅房,唐蓉随阖上门扉。
方才跪坐有些疲惫,她伸开双臂舒展一下筋骨。然而就在此时,一双从她身侧伸到前面,一下子箍紧了她的腰。
背脊贴入温暖的怀中,她惊惶瞪大眼。
佛寺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登徒子?
唐蓉正要呼救,来人忽而贴上她的耳畔,喷涂着温热的气息,“姐姐别怕,是朕。”
熟稔的声音登时拂去心底的惊骇,唐蓉深深呼吸,鼻翼间尽是龙涎香清幽的味道,纳罕问道:“陛下,你怎么来了?御仗呢?”
方才她在寺前转了转,没有留意到圣驾亲临。
“朕怕姑母发现,这次是轻装检出。”温景裕将她翻转过来,神秘兮兮道:“一会朕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皇帝今日穿着通身无绣的绾色襕衫,乌发一丝不苟地束着青玉冠,一副普通富家子的打扮,而那张脸风逸俊美,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却是寻常人难以仿效的。
唐蓉不得不承认,他属于越长越耐看的那种,昔年还不似这般模样。
短暂的凝眸后,她叹道:“是何好玩的地方,不能等我回长安再去?明知我娘顾忌,还非要偷摸着找到这里来”
女郎的娇嗔并不恼人,反而别有韵致。
温景裕心尖酸软,含情脉脉望进她眸底,低声诉着衷肠:“主要是朕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迫不及待的想见姐姐。”
甜言蜜语最让人耳软,唐蓉的脸颊逐渐染上绯色,声线较之方才软了不少:“这是佛寺,陛下千万别乱来。”
“朕知道。”
皇帝轻声应着,俯首贴向她,给她的是最简单的温存,犹似两无猜时的青涩。
越是如此,反而越撩人心神。
笃笃——
不多时,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两人身躯一顿,齐刷刷看向旧黯的木门,只见格格分开的悬窗上映出一道婀娜的剪影。
“蓉蓉,开一下门,娘给你求了平安符。”
凭空一道惊雷炸响,两人立时弹开,不约而同的寻找着藏匿点。然而禅房布置简洁,没有丝毫能藏人的地方,北侧亦无后窗。
这下完了!
唐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用气声问道:“你刚才从哪里偷着进来的?”
温景裕薄唇翕动:“朕朕走的门。”
“啧!”唐蓉猛拍脑门,懊丧道:“这怎么办?”
“姐姐别怕,朕——”
温景裕没来得及完,大长公主的声音再度响起:“蓉蓉,我进来了。”
弹指间,未上闩的木门缓缓被推开,日光落在室内的青砖上,一线线扩大散开。
唐蓉怔悚地杵在原地,几欲喘不上气。而温景裕眉心一凛,利落的翻身坐在桌案前,一把抓起抄写的心经,搁在身前。
温绥踏进门槛,见女儿就在屋内待着,不由埋怨道:“怎么不给娘开——”
她拉长尾音,双眸睁大,中的平安符随之滑落在地。
不大的禅房内,清俊如俦的美少年捏着一沓洒金笺纸,惊诧过后含笑唤她。
“姑母。”
作者有话要:鲸鱼:艾玛,见岳母大人好紧张!
唐蓉: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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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芯,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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