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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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员这个行当忙起来真的是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闲下来就真的非常闲。

    从剧组杀青的刘垭仁就非常闲, 闲的无所事事变成家里蹲。闲了,注意力都在女朋友身上了,自然就发现了此前因为忙碌而没发现的异常,朴灿洲。

    刘垭仁连续四天在民臣街看到朴灿洲的时候终于发现他哪不对劲了,这家伙有大门的密码。上午十一点多, 安文姝还在睡, 她前段时间缺觉,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补眠。刘垭仁先醒的, 醒来洗漱之后出了卧室去厨房找点东西吃,走到客厅就看到朴灿洲胸摊在沙发上,他手边还有个玻璃碗, 碗里放着樱桃,朴灿洲一边吃樱桃一边刷手机, 那姿态比他还像这个家的主人。

    刘垭仁走过去从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碗里拿了个樱桃丢嘴里,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到的,余光扫到他平板背面贴着的一个红色圆点贴纸, 愣住。那是安文姝的平板, 准确的, 那是安文姝设有他不知道的密码的平板。

    民臣街有一个不算禁地的禁地, 书房。之所以不算禁地是因为刘垭仁压根也不是听话的类型,当然安文姝也没有特意跟他哪里不许去就是了。但家政阿姨是不许进书房的,书房的门一般是关着的,阿姨不会进去。刘垭仁进去到时进去过, 但他都是在安文姝在的时候进去的。

    起书房有个让刘垭仁觉得很好笑的插曲。

    来民臣街扫的阿姨跟安文姝的生活助理是有联系的,阿姨不会出现在安文姝的视线里,只要安文姝在家,除非安文姝让对方过来,不然阿姨都是跟助理联系过确定安文姝不再才会来扫。但阿姨出现的时间偶尔会撞上刘垭仁在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不上好也不上怀,那阿姨不怎么话,刘垭仁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平平常常的相处着。

    有一次,阿姨来扫,刘垭仁刚好独自在屋子里,他纯粹是无聊想去书房找本书看,他进去的时候阿姨没看见,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阿姨在给窗户除尘,阿姨看到他从书房出来表情一下就不对了。不过阿姨没什么,可是当晚,安文姝回来的时候跟刘垭仁开玩笑,她不在的时候他别去书房,要不然阿姨会以为他在偷偷做什么。刘垭仁当时没懂,洗漱完上床睡觉的时候反应过来,那阿姨因为他进书房特地跟安文姝告状了。

    当时刘垭仁感觉很荒谬,光是报告这件事就很荒谬了,当面不就行了,更荒谬的是家里有个家政不能进去的书房,这又不是搞什么密室,弄那么夸张干嘛。安文姝对他的吐槽只是笑,没有解释原因,只是随口了一句阿姨不能进书房,所以看到别人进去会想太多,那位从李淑媛女士的时候就在李家做活了,老人了,迁就一下。

    刘垭仁对那位阿姨的资历如此之深报以感慨,也没有追问原因,安文姝明显不想深聊,话题自然就到此结束。

    就是那一次,刘垭仁才知道书房是禁地。

    平时不在意的东西一旦进入视野很多东西会随之而来,书房是禁地,电子产品也是禁止接触。

    家里有两个‘主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电子产品,台式电脑、笔记本、平板、手机等,各自都有自己的。有些东西品牌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谁是谁的,但IPAD都一个样,除了大的区别就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的。朴灿洲拿错过几次安文姝的平板之后,就给安文姝的平板背面贴了圆形的贴纸,用于区分他和安文姝的平板,有贴纸的就是安文姝的,没贴纸的就是他的。

    安文姝有一堆平板,真的是一堆,家里随手就能从一个地方摸出一个平板来,安文姝的三辆车上也有备用,出门的时候助理还会随身备着一个防止安文姝在什么地方需要用到。刘垭仁吐槽过安文姝又不是八爪鱼弄那么多平板干什么,但吐槽归吐槽,贴纸还是贴了。而红色的贴纸是特殊的,是刘垭仁特意贴的安文姝放在书房的平板的贴纸,那是少数有密码的平板,是安文姝即便没,刘垭仁也很清楚他不能碰的东西。

    恋人之间要不要保守隐私这件事在刘垭仁和安文姝的恋爱关系里不存在,刘垭仁的隐私先不管,安文姝很多私隐都不能被称之为隐私,而是被泄露会很麻烦的项目资料。因此,两人从来没谈论过什么隐私的问题,你的手机能不能给我看之类的话题在他们之间不可能出现。

    当然了,就如同安文姝从未跟刘垭仁明确的书房不能去一样,什么东西不能碰安文姝也从未过,这属于不用的默契。

    可现在,疑似知道大门密码的朴灿洲(安文姝在家,阿姨不会过来,没人开门,但他就是进来了。)不止知道民臣街的大门密码,还进了安文姝的书房,拿了安文姝设置了密码的平板,开了密码,在玩平板。

    这......就很诡异了。

    嘴里裹着樱桃核手里转着樱桃梗的刘垭仁站在沙发边望着朴灿洲,被他看了半天的朴灿洲把平板放在胸前仰头问他什么事,刘垭仁反问他,你怎么进来的。朴灿洲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回答的很随意,走进来的。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大门的密码?”

    “知道啊。”

    “安文姝的?”

    “...差不多。”

    刘垭仁不解“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那种密码门一个破解器就开了。”朴灿洲偏头让一只站着的刘垭仁坐“你问这个干吗?”

    嘴角抽搐的刘垭仁即对他‘主人态度’无语,也对他的‘一个破解器就开了’很无语,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看了眼他胸前的平板,很怀疑“你把她的平板也破解了?”

    “我破解她平板干吗。”朴灿洲翘起腿弯腰把平板放在茶几上,拿起边上的烟盒抽了根烟丢给刘垭仁“问她密码不就行了。”

    囧着一张脸的刘垭仁接过烟夹在手上“那你问她大门密码不是也行么,弄什么破解器。”有门不走非要破门而入?

    他这么问朴灿洲就懂意思了,懂了之后颇为奇怪的看着刘垭仁,看的刘垭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想问他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朴灿洲笑了,玩味的笑容“祝你们百年好合~”

    刘垭仁楞了一下“你这话听着像分手快乐。”

    “哎呀,听得出来么?”

    “......我比你大。”

    展颜笑开的朴灿洲对他试图以年龄压制的法逗乐,摆手表示开个玩笑,冲他举了举平板意思是自己要继续了,他要是没事该干嘛干嘛去。刘垭仁被他‘主人’的态度弄得不太舒服,但也知道跟他纠缠这个没意义,坐了一会儿也就起来了,夹在手上的烟放在茶几上,起身去了厨房。

    等刘垭仁在厨房给自己弄了个简易三明治填饱肚子,回到客厅又看到让他不太舒服的画面。朴灿洲盘腿坐在沙发上,安文姝穿着睡衣站在他身后手肘撑着沙发,同他距离非常近的一起看朴灿洲手上的平板。

    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穿着墨绿色的真丝的衬衫和黑色西裤,因为坐姿让衣服贴在皮肤上,漂亮的肌肉线条隐约能透过衬衫,那是常年运动的男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形容的就是这类人。女人穿着居家的睡衣,也是衬衫和裤子,也是深色的,那衣服一点都不性感遮的可严实了,露出的部位就只有手腕和脚腕。

    可一点都不性感的睡衣和也稍微有点性感的休闲装,雷同的款式相似的颜色,还有都很专注与平板内容的两个面庞,太居家了,比安文姝的扮还居家。安文姝的长发散落肩头,发丝因为趴在沙发背上的姿势,不止搭在自己的肩头,也飘散到对方的脸侧。那画面真的很居家,很日常。日常到,一个在沙发前,一个在沙发后,头靠头,看一个平板。

    那画面......

    很刺眼。

    “咳!”

    刘垭仁重重的咳嗽一声,沙发边的两人一起回头,更刺眼了。

    挤出一个笑脸的刘垭仁故作轻松的问他们“你们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安文姝撑着沙发直起身,拍了下朴灿洲的肩膀对刘垭仁“你们聊,我去换衣服。”掩嘴了个哈欠往回走,她是被朴灿洲的短信吵醒的。

    刘垭仁有心叫住她,嘴巴张了张却没找到理由,眼看安文姝已经转身了,抿嘴舔舐下唇走到之前的单人沙发边刚要坐下,就听到朴灿洲意味不明的。

    “一个提醒,别吃奇怪的醋,不然我就真的要祝你分手快乐了。”

    屈膝的姿势顿住,半秒后坐在沙发上的刘垭仁望着朴灿洲一脸的不解,好像不明白他在什么。朴灿洲嗤笑一声,低头刷平板仿佛不算理他。刘垭仁垂下眼睑沉默数秒,随后拿起此前留在茶几上的那根烟,探身从朴灿洲身前拿过火机点燃,随手把放在他面前的烟灰缸挪到两人中间,旧话重提,问朴灿洲,之前他和安文姝在看什么。

    滑动着平板的朴灿洲这次倒是没怪话,告诉他“我们准备弄个额信贷做下沉市场,岛屿开发让处于贫困线的村民有了致富的希望,他们现在继续资金入场给他们创造新的致富渠道,此前下沉市场都被管控在社团组织手里,我们得先把这波人扫干净,然后......”顿住,眼神扫过去,笑了,嘲笑“你确定你想听?”

    刘垭仁十分坦然“不是很想听,听不懂。”叼着烟问他“能解释一下吗?”

    朴灿洲挑眉,这个回答倒是没想到“我好像知道安文姝喜欢你什么了。”

    “喜欢我什么?”刘垭仁好奇。

    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的朴灿洲开始解释刘垭仁听不懂的事情“安文姝之前一直在忙岛屿开发的事情,这个你懂吗?”

    这个也不是很懂的刘垭仁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就是她这段时间每天要见很多人的那个事?”看他点头,正好想起一个困扰过他的疑惑“为什么她要见那么多人?我确实不太理解岛屿开发,但一个岛屿开发了,大家也看到了,那干嘛还来见她呢,其他岛屿的村民不能自己做吗?”

    刘垭仁看朴灿洲不接话,以为自己没明白,给他解释“就是得粮岛已经是个算成功的案例了对吧,之前到处都有宣传,流浪动物什么的,热搜、新闻也都有,这不就是成功案例么。已经有成功案例的情况下,只要按照成功案例去做就行了吧,干嘛要不停的找安文姝帮忙?”

    前段时间就为了这件事安文姝一度忙到真的连觉都没得睡,超级夸张,他从没见过安文姝那么忙。忙的别什么恋爱、男朋友了,他电话安文姝都不接的,短信也不回,搞的像是冷战一样。要不是他知道安文姝在忙,也知道安文姝不是玩冷战的类型,他真的很怀疑安文姝在搞什么。

    低头轻笑一声的朴灿洲抬起头看着刘垭仁的眼神很奇怪,但话的语气很正常,给他解释的也很详细“不是他们自己不能做,而是他们自己做不到。岛屿开发穿了也就那么些事情,可没有资本的人即便清晰明了的知道整个项目要怎么实施,还是做不到。即便已经有了你所谓的成功的模板,也不行。”

    不行的理由很简单,没钱、没人脉、没资源。

    能特地从全罗道赶到首尔见安文姝的人都缺这三条,有些人只缺钱,比如人数最多也最切身相关的村民们;有些人没人脉,比如看到项目有赚头的投资人,但是找不到人脉加入项目;有些人没资源,比如当地行政部门。村民有资源,地和海域都是他们的。商人有钱。政府有人脉。这三方明面上是可以联合合作的,但谁都不信谁。商人怕政府拿钱不做事,政府单位怕村民拿钱不做事,村民怕前两者压价抢夺他们的地和海域。

    安文姝存在的意义就在这里,她能做到让三方信任。商人信任她,因为她不缺钱,起码不会因为一个岛屿开发的项目为了这点钱砸了名声。政府单位同样,安文姝算是半个体制内的人,李家的牌子在呢,安家的牌子更光明。至于村民,一个得粮岛把安文姝的名声出去了,岛屿和岛屿之间的联系比岛屿和政府部门之间的联系要密切的多,得粮岛上的村民相信安文姝,那信任安文姝的村民就比信任政府和商人的村民要多得多。

    “贫穷是原罪,贫穷让村民的选择权被无限压制,他们没得选。他们不是信任安文姝,他们是在没人可以信任的情况下,只能选择信任安文姝,至少安文姝确实把得粮岛带起来了。”

    朴灿洲对李明正举了举平板“这东西我们随手可得,对他们来不是,这个象征着咨询。你可能不能理解,韩国还有依旧在使用固话,每个礼拜看一次,甚至每个月看一次,更甚至每年都不看报纸的人,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群不算少。韩国识字率到现在都不是百分之百,咨询在面对这些人的市场是重要的武器。他们得不到咨询,没有渠道,他们就很闭塞,他们不相信外人。”

    “口耳相传对他们来才是能信任的人,什么网络、报道之类的,他们都会出于不了解而不信任。你看到的得粮岛的成功是媒体铺天盖地的推送,那是项目宣传,你认为宣传到这个地步没人不知道了。但他们认为的得粮岛的成功,是跟他们息息相关的人手上真的拿到了现金,只有现金真的到手,拿到钞票,那才成功。这是项目最初投入最大的地方,也是最不为人知的关键,这是媒体不会报道的,因为没有新闻价值。”

    “那些没有新闻价值的存在是我们的基本盘,他们人数众多,他们有资源但不知道怎么利用,也不知道要怎么卖出去,更不知道到底多少钱才是正确的价格。这让项目多了很多可操作的余地,我和安文姝做的不是岛屿开发,我们是在收购村民们手中的资源,地皮。”

    放下平板的朴灿洲问听楞了的刘垭仁“听明白了吗?”

    似懂非懂的刘垭仁愣愣的点头“也就是,网上安文姝是白衣骑士是假的?”

    所谓白衣骑士是媒体在岛屿开发的项目里给安文姝的新名号,跟百亿姐一样,夸赞的噱头。最初给安文姝弄出这个称号的媒体是哪家已经不知道了,但白衣骑士拯救‘劳苦大众’的名声随着得粮岛改造后对外开放,就传的网络上无人不知。

    朴灿洲对‘白衣骑士’这个称号有些不屑,不过“那倒不是假的,她确实帮助了那些人,媒体也没有夸张报道,反倒是没有完整的把安文姝全部的付出都报道出去。因为其中牵扯到政府单位,有些事不好往外报。”

    “那你刚才......”

    “我刚才的是真的,你在网上看到的也是真的,那只是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的角度里会出现的不同观点。”朴灿洲不觉得他们有讨论这个的必要,对还想要纠缠的刘垭仁“反正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看新闻报道就行了。”把最初的话题拉回来“我刚才跟安文姝看的是岛屿开发之后的项目后续,前情听懂了,后续还要听吗?”

    刘垭仁抽了口烟,吐出一口长气,努力让自己跟上他的思绪“听。”

    朴灿洲眸光微闪,勾起的嘴角带着恶意,转瞬即逝,随意的开口“简单点帮你总结一下,安文姝因为这个项目在村民们那里刷了大量的好感,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转化好感变成实在的金钱。岛屿被开发出来,村民们有的能和政府、李明正签订合作协议,养殖或者畜牧。但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通常一个岛有那么两三个代表就足够了。”

    “一座岛却不止这么点人,有人因为岛屿开发要富起来了,剩下的穷人就会也想跟着富。闹是不可能闹的,因为前面签订契约的人会约束他们,他们要是闹了,那既得利益者就有损失。不能闹就要另外开辟致富的方法,别人能畜牧他们也行,别人能养殖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一座岛的资源是很丰富的,不管是李明正、政府,还是我和安文姝都不可能完全占有,岛民手上肯定还有预留的资源,那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谁都不会给出去的。他们想要富裕起来,岛上已经有签约的人做例子让他们看到怎么做才能富裕,那他们想要赚钱的方式就很简单了,买种子,买幼崽,买鱼苗,再找学校去支援的人也帮他们,也教他们就行。”

    “到这里就是我和安文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岛民缺钱,他们借不到钱。去银行贷一千万容易,贷一百万非常难,因为数额太。民间信贷也不太乐意给他们钱,穷人不怕借钱不还,你找社团组织也没用,他们就是没钱,不怕你剁手甚至不怕你杀人,都没钱吃饭了哪有钱还钱。”

    “任何能贷出款项的机构,甚至是高利贷都不会给真正的社会底层借钱,他们违约的概率太高,几乎没有所谓的成本,想违约就违约,大不了一死么。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懂吧。”朴灿洲懒得解释了,问他“《贫穷的本质》看过没?”

    刘垭仁一愣“那是什么?”

    “一本书。”朴灿洲撇了撇嘴“算了,反正你就按照越穷的人越借不到钱,借不到钱就翻身的可能这么理解就行了。我和安文姝做的就是给他们翻身的机会,给他们提供前期资金。额信贷机构,帮助他们能先有本金,然后用本金去做事情,等赚了钱再还我们。”

    刘垭仁理解了“像银行一样?”看朴灿洲鄙视的眼神,尴尬了“总不会是高利贷吧?”

    朴灿洲挑眉“我们比高利贷凶残。”在他开口前,警告他“如果你要继续听下去,你就要做好闭紧嘴巴的准备,消息漏出去...”望着刘垭仁,笑的非常友好,友好至极的告诉他“我会拖你全家去填海。”

    肩膀不自觉往后仰的刘垭仁干笑“这个玩笑不好笑。”

    耸肩随便他怎么的朴灿洲笑道“你可以选择不听。”

    刘垭仁笑不出来了,朴灿洲重新拿起平板表示话题结束。可笑不出来的刘垭仁也不想走,他不能走。

    现在走了,他就永远进不去书房,民臣街的禁地迟早会从不是禁地的禁地变成真正的禁地,禁止他进入,禁止他接触,甚至禁止他做一切。那是安文姝的世界,那个书房,朴灿洲能要到密码开的平板,这些是安文姝的世界。安文姝的世界禁止他进入,这是刘垭仁不能接受的,这跟什么个人隐私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他被排斥在安文姝的世界之外,那个阴郁诡谲,只言片语就能让他闭嘴的世界。

    那个让安文姝穿着睡衣趴在朴灿洲的身后,发丝落在他的脸颊边的世界...很刺眼。

    烟蒂烧到了手指,烟头被按灭在烟灰缸里。刘垭仁起身走了,朴灿洲头都没抬滑动着平板,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抹浅笑,很浅,浅的几乎不能被称之为笑,顶多就是拉扯了一下唇瓣。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离开的刘垭仁回来了,重新坐回单人沙发,望着朴灿洲,沉默不语。

    朴灿洲靠着沙发把平板放在腿上,笑眯眯的看着刘垭仁“你去她那是问不出答案的。”

    刘垭仁不话,抿嘴盯着他。

    朴灿洲笑的可开心了“你没发现吗,安文姝在你们面前是绝对的好人,一丁点瑕疵都没有。想看到真实的她需要钥匙,开她的世界的钥匙,那把钥匙,你得不到。”

    翘起腿双手交叠放在腹的刘垭仁摆出一副面对采访的姿态,无懈可击的姿态“你是在挑拨我和我的女朋友的关系吗?”

    “是啊~”朴灿洲毫不避讳的告诉他“我喜欢她。”

    刘垭仁膝盖一动,表情却很淡定“这么,我们是情敌?”

    “情敌?”朴灿洲‘啧’了一声“别想太多,我跟你不会成为情敌的。”

    探身装作好奇的刘垭仁问道“你不是喜欢她吗?”

    “我是喜欢她,但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是玩伴,玩两天就丢掉的那种。”朴灿洲昂着头对刘垭仁“玩伴对我们这样的人没什么存在的意义,更谈不上情敌。”

    首次对刘垭仁露出不屑的朴灿洲格外有二世祖的气场,那是刘垭仁没见过的,一次都没见过,因为他们从未单独见过面,包括现在都不算是单独见面,安文姝还在屋里。可朴灿洲就是对刘垭仁露出了那种你们这些凡人的中二病态度,很中二,很傻比,很鄙视,也很...不在乎。

    “你这样的玩伴我们这个圈子到处都是,你们那个圈子也不算少啊。谁跟玩伴谈未来?太无聊了吧。玩伴这种东西也就是闲暇时光逗一逗的宠物,安文姝忙起来的时候,有事做的时候,你看她跟你玩吗,她连你的电话都不会接,因为你在浪费她的时间。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你总不会蠢到认为你们有未来吧,家世那种无聊的东西就不了,光安文姝在做的事情,接触的人跟你就完全不一样,我怀疑你根本听不懂她的话,连沟通都困难,你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不是么。你只不过是玩伴,鲜嫩的身|体还算不错的容貌,或许加上有点意思的性格,这就是全部了。她觉得你有趣,跟你玩一玩,也就到此为止。”

    “你跟我...”朴灿洲吊着眼睛看他“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讲情敌,太抬举你了,我的格调没那么低。”

    刘垭仁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很清楚朴灿洲的根本就是瞎扯,非常确定朴灿洲不过就是胡八道的情况下,呼吸变沉了,他被他的话伤害到了。哪怕那么清楚朴灿洲就是在虚张声势,的都是废话,根本不可能,他还是被伤害到了。

    “你该走了。”刘垭仁起身对朴灿洲笑,客套,友好,脊背挺直,低头俯视他“珍惜宝贵的时间吧,别浪费在我身上。”

    朴灿洲一乐,丢开腿上的平板“你好像弄错了,你不是这里的主人。不过...”站起身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膀,还想拍第二下的时候被躲开了,笑容变大“跟你争执,太丢脸了。”完,一步往前,撞开他的肩膀,走了。

    接到朴灿洲的短信他‘先走’的安文姝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刘垭仁垂着头站在沙发边上问他怎么了,得到的是一个过于灿烂,灿烂的都有点假的笑脸,疑惑的看着男朋友,怀疑他是不是又发神经。

    笑的格外灿烂的刘垭仁冲安文姝伸手,等着她过来把人抱在怀里,左右摇晃,笑嘻嘻的问她“你知道朴灿洲喜欢你吗?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朴灿洲?他跟你的吗?”安文姝搂着他的腰随意道“不用管他,他就是没事找刺激的。”

    刘垭仁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面无表情,声音甜蜜“他挑拨我们的关系呢~我们没有未来哦~”

    安文姝笑了“那你被挑拨成功了吗?”

    站在民臣街大门外的朴灿洲正在和李明正电话,被吵醒的夜生活动物很不耐烦的问他干嘛。

    “找你帮个忙。”

    “。”

    “让刘垭仁自己去公开他和安文姝的恋情。”

    李明正一下就醒了,咯咯咯的笑,跟鸣一样“哟~当初动刘垭仁就是找死的人是谁来着~”

    “刘垭仁自己公开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朴灿洲让他别废话“你就帮不帮吧。”

    “不帮。”李明正果断拒绝“项目还在做,安文姝的名声不能受损,刘垭仁的名声太糟糕了,这个时候他们恋爱的消息传出去对我有害无益。”着又觉得不对“这个你难道不懂?找我干什么,你自己做不就行了,别告诉我你没办法让他自己公开。”怀疑道“你该不会想让我和安文姝掐起来吧,干嘛,你想等我们掐起来你当渔翁?做梦呢。”

    朴灿洲对该蠢的时候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又特别蠢的兄弟很无奈,告诉他“我丢了个鱼饵过去,但刘垭仁不上套。可是他把饵吃了肯定心存顾虑,你在后面推一把就行。帮个忙,当我欠你一次。”

    “不干。”李明正格外清醒“我和安文姝现在是利益捆绑,别是刘垭仁了,哪个明星都不能跟她沾边,桃色新闻很容易跑偏,一不心牵扯变成丑闻救都救不回来。我劝你也别干,我现在眼看着只要再等一年半载的就要成了,你要是这个时候给安文姝找麻烦就是给我找麻烦,在安文姝出手之前我会先封了所有媒体,别一个刘垭仁,一百个刘垭仁都别想公开。”

    白眼一翻的朴灿洲直接挂了电话,翻动着通讯录在姓安的那一排犹豫着,他有八成的信心这件事能成,但还是有两成的不确定。关键是,他对上的是安文姝,只要想到他对上的是安文姝,那两成的不确定瞬间就变成了八成。

    可他对上的是安文姝啊,天降的机会,可能再也遇不到的机会,这个机会要是错过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悬空许久的拇指最后还是按在手机上,电话播出去,该的了,话的人满面兴奋,抑制不住的兴奋。兴奋的像是即将得到人生最大的礼物,最珍贵,最难的,最独一无二的礼物,他要得到了。

    一个礼拜后,闲的都要长蘑菇的刘演员接到了奇怪的电话,约他见面。电话的人就很奇怪,约见面的地点就更奇怪了。最奇怪的是,对方开诚布公的跟他,希望他不要把他们的见面告诉安文姝。

    下午三点,首尔大附属医院ICU病房外,刘垭仁见到了那位奇怪的人。

    “您好。”

    “您好。”

    “我是安文瑒,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们见过面。”

    “记得的,您是文姝的哥哥。”

    安文瑒客套的笑笑,找来护士给刘垭仁换衣服,带着他进了无菌病房,给他介绍躺在病床上已经被宣布脑死亡的病人。

    “尹妍儿,今年22岁,跳级高考,在当地是有名的天才,上过报纸。目前首尔大研究生在读,家里的独生女,她的父母是......”

    刘垭仁不太明白的断他“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认识她。”

    安文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她两天前被宣布脑死亡,凶手是..."看向刘垭仁,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出那个名字。那个他也不想相信,不对,是根本就不相信,但是所有证据都指向的那个名字“安、文、姝。”

    蓦然瞪大的眼睛和急速跳动的心脏让刘垭仁脑袋一片空白,完完全全的空白,什么都没有。像病房的墙壁,像滴滴作响的机器,像床上带着呼吸机的人,像一切他不能理解的存在,空白,什么都没有。胸口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冷气灌入,全身发颤。

    世界在这一瞬间,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