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此时两人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跪在地上,薛蟠冷笑一声,“你们还有什么话好?”
胡七膝行几步上前,叩头道,“大爷,奴才冤枉啊,一定是有人偷了东西,栽赃到奴才身上。奴才管理不严,却绝无偷盗之事,请您给个机会,奴才一定查明贼人,帮您把东西找回来。”
“是吗?”薛蟠问了一声,胡七磕头如捣蒜。
薛蟠拿了几样东西出来,冷笑道,“你有人偷了东西冤枉了你,那这也是人家逼着你去当的了?”着将东西一扔,正到了胡七跟前。
胡七一见那东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不是别的,正是他素来偷了薛家的东西去当所得的当票子,自以为藏的严实,却不知怎么被翻了出来。
薛蟠一个眼色,便有人上前结结实实抽了他几个嘴巴,狠道,“狗东西,还不赶紧交代,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事实俱已在眼前,那胡七无话可,只得痛哭流涕,将事情都交代了。
原来他自从掌管库房以来,开始还心翼翼,后来渐薛姨妈和薛蟠不大理会,家里又正好需要银子,便大胆偷了东西前去变卖,想着日后过了饥荒便赎回来,没想到日子越久胆子越大,别赎之前的东西了,乃至将掌管库房的半数都搬空。
他娘子掌管着薛姨妈和宝钗的首饰,两人便也动起心思来,因薛姨妈年纪大了,宝钗也不爱首饰衣裳,光预备的珍珠就偷了不下百余颗。
先次只是为了应急,后来胆子便渐渐大起来,靠着偷盗库房,不仅置办了房子地,身上穿的,家里用的也体面起来,渐渐的在奴仆中也是耀武扬威,因他手面大方,所以有讨好的,也有胆怕事,不敢当多管闲事的,因此这两三年来,竟没人发觉。
典当出去的东西,若有主家需要的,便去赎回来,过后照旧当了,前几天听薛蟠要查,因为薛姨妈也提起过,却也没真正怎样,因此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如今真的翻弄了出来。
此时他被众下人看着,五花大绑成一团跪在地上,什么体面都没了,顿时一顿鬼哭狼嚎,鼻涕眼泪齐下,薛蟠看了厌恶,也不理会他,只下令将胡七及其娘子暂且锁到柴房里,明日再处置,住处派人搜了一回,将所有的薛家之物一概收回,当票子、地契房契和奴仆们也都收拢一处,等着一齐处置。
接下来便继续看别处的库房和账。有了胡七这一出,剩下的人自然都是战战兢兢,又有几处亏空,不过不大,因此也都记下,待明日再处置。
薛蟠看了看记下的东西,足有两三页纸,便令人收起来道,“今日众位也都乏了,这东西也都理清楚了,有差的,三日内补足,若再有类似胡七的,便如同他的处置方法。”然后便谢过两个门客,令人带着请吃酒去,自己先回去了。
因管厨房的魏大娘得了处罚,厨房便令人暂管,先对付了今日的晚饭再,薛蟠看过了东西,便拿当票子来看,这胡七当真胆大包天,有几样东西,竟是当到了薛家的当铺去,却也没被发现。
薛蟠便令人拿了自家的当票,去将东西先取回来,又收拢了其余的,搜到的现银子够赎多少便赎多少,不够的去铺子里取银子去,胡七置办的房舍就在两条街外,地段不错,不过了些,薛蟠想着自家也住不上,便令人去寻了牙人将房子卖了,能折回多少算多少。
倒是胡七夫妇还另外买了几个人使,此时也带了过来,他们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明白自家的主子不过是别人家的奴才,也马上要被处置的,只当自己要被发卖,叩头求饶。
来的路上早有人偷偷指点过,这薛家体面的奴才,比穷门户的平民过的还要体面呢,因此几个人只咬定了牙不愿意走,求薛蟠开恩收留。
薛蟠看了一下,一个洒扫的粗使婆子,两个丫鬟,一个老头,不过四个人,畏畏缩缩很是可怜的样子,只其中一个叫芳儿的丫鬟颇为伶俐,想着香菱正缺人使,便令人叫她过来,问她要不要。
香菱看那丫头才十三四岁,问了一下也是自幼被拐卖的,辗转流落到这里,不由想到自己的身世,动了恻隐之心,便点点头留下了,另一个丫鬟则做了洒扫的,剩余婆子和老头,发到庄子上养老完事。
下午的时候薛姨妈回来,便有和魏家娘子交好的人偷偷过来求情,薛姨妈听便叫薛蟠过来,想要一。
薛蟠一听便知道是这事,当下将她胡沁的话了,恳切道,“妈,咱们日常吃的饭食都要经她的手,您这种人,如何留得?若哪天起了什么坏心思,只怕咱们全家人的性命就交代在这恶妇的手中了。”
薛蟠深知这人只不过嘴上而已,不过着实可恶,因此便捡着严重的。薛姨妈最是胆怕事的一个人,因此听了这话便抚着胸口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如今我年纪大了,你便看着处置吧,以后家里的事儿,你也多看着才好,省的那起子奴才不安分,闹出什么事情来。。”
“妈这话糊涂,我一个男人,哪有管家里的事的,如今妹妹入宫,且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更不大相宜,我看香菱素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来帮着妈,也省的她在家淘气。”
听了这话薛姨妈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行吗?”
薛蟠道,“行不行的,谁是生下来就会的不成?我看凤丫头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管家的,不如叫她过来问一问。”
便让人将香菱叫过来。
香菱正和新的丫鬟话,听见薛姨妈有请,忙不迭的过去,一听是让自己管家的事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绞着自己的手,挨着半边儿凳子坐着,薛姨妈和薛蟠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身上,香菱看着薛蟠,只觉目光中都是鼓励和期待,她几时见过薛蟠这么望着她,登时胆气壮了不少,慢慢抬头道,“管家的事儿我不太懂,不过之前在园子里住着的时候,姑娘提点了我一些,我想着也不大难。若是太太提点我,肯信我,我也不会辜负了太太的期望的。”
薛姨妈想着,如今宝钗时常要入宫,家里的事儿不仅照管不到,还要家里时常照管着她才好,自己一来年纪大了,二来总是免不了出门,或是去那府里陪老太太话,或是走亲戚会朋友,难有得闲的时候,如今香菱年轻,且是个温柔敦厚,聪明伶俐的,不如便让她暂且管着,自己能松快一些,她又和宝钗交好,不怕委屈了女儿。
还有一层意思,薛姨妈向来爱重香菱,当初薛蟠问她要做房里人的时候,因舍不得,特意大张旗鼓摆了酒许了姨娘的身份,如今薛蟠年纪渐渐大了,也到了要娶妻的年龄,因此薛姨妈怕将来薛蟠的妻子薄待了香菱,便想着若能管家,也让底下人多个惧怕,香菱也多了一层立足的本事,便同意了。
如此,香菱便正式的接过了薛家的管家之责,她虽从未做过,不过一来有章可循,二来薛姨妈在旁提点着,三来薛蟠近日待她不错,底下人也有了惧怕,因此也渐渐的有模有样起来。
魏家娘子是不能要的了,薛蟠便将她和胡七夫妇一同发卖了,其余协助的仆从虽有责,薛蟠不想生事,也怕人心生变,便发到老家的庄子上,也没狠罚。三人哭天抢地也无法挽回,只得含恨去了。
大的东西都收回补上了亏空,补不上的薛蟠少不得自己从铺子里拿了银子。剩下的散碎银两便分给了众人,也算是慰劳众人的辛苦,兼之刚惩戒发卖了三个人,也要一巴掌给个甜枣,让众人不要人心惶惶的,好生当差。
却这日薛蟠刚回了家,便看到屋子里摆着几件衣裳,香菱进来疑惑道,“针线上的人是大爷做的衣服,我看了尺寸又不合适,可是要送人?要不要我派人送去。”
薛蟠没话,捡过衣服来看了看,见针脚细密,料子也是上好的,显然是用了心,便点点头让人包个包袱收起来,“这事儿你不用管,我亲自去送。”香菱应了一声,见薛蟠不欲多便出去了。
见了这衣服薛蟠方想起来似乎是好一阵子没见到李长吉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现在天气冷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钱置办新衣服,若是冻坏了可不好。
李长吉此时正在宫内和皇孙们一同读书,也不知道是不是薛蟠念叨的缘故,忽然了个喷嚏,他淡定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却惹来其余皇孙不满的眼神,其中一位刚要开口什么却听门外传来通报: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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