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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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蟠一个人正闷的无聊, 见他前来, 自然乐得有人给自己解闷, 当即挽了手和他在炕上闲聊, 李长吉四顾一番, 暗暗点头,虽是无聊,不过一群人话解闷而已,酒类和赌具一概不见, 可见薛蟠是真用了心。

    虽如此, 还是忍不住调笑道, “你如今怎么不见吃酒?”

    听了这话, 薛蟠斜睨了他一下, 半倒在床上,冷笑道, “你又来哄我, 如今国孝期间,怎么敢吃酒耍钱?你还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呢, 如今倒拿我开心。”

    这话的有几分嗔怒, 李长吉自悔失言,忙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自己拉了他的手赔笑道, “好兄弟,是我的不是,你可原谅我吧。”薛蟠见他这样, 心里已然没再生气了,不过还是做出些张致来,佯怒而已。

    李长吉又是倒茶又是递点心,赔了好半天的不是,才让薛蟠展颜,想着李长吉才过来,也不好劳累他的,薛蟠挽了他的手让人在炕上坐着歇息,这就是翻过账篇子了。

    学着薛蟠的样子斜倚在炕上,到底是偏僻地方,连个地龙也没有,他们住的房子也是临时征用的民居,不过临时休整了一番,铺上了自己的铺盖,到底没好到哪儿去,从窗户中透进风来。

    火盆里的炭火烧尽了一些,薛蟠也没注意,盘算着家里的事务,渐渐的入了神。

    从李长吉的角度看过去,日光从外面透出来,照着微微灰尘飞舞在空气中,薛蟠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脸上发着微微的光泽,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他忽然触动了心事,如同着魔一般,俯身过去,在他脸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如同柳絮飘过脸颊,微微的痒了一下,不对,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柳絮,薛蟠怔楞了一下,怕是火盆里的烟灰,忙睁开眼睛,不期然看到李长吉放大的俊脸,一时惊吓的忘了话,偏李长吉低下头去,结结实实的吻在了他的嘴角。

    这下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装作不知道的了。薛蟠当年也是浪荡子一般的人物,如何不知道李长吉的意思,当下干笑道,“李兄想是睡迷了,将我当做了哪个娘子?该,该。”着呵呵傻笑两声,也没真的动手去,反而手肘撑在炕上,往后退了一点。

    李长吉面色看不出来什么,只低下头又亲了一口,淡定道,“我没睡迷糊。”着沉吟一下,拉住薛蟠的手,“蟠弟,我对你。”

    话未完便被薛蟠断,他急急忙忙的,生怕李长吉再多一个字,“守灵的时候到了,你也该去点个卯,别这些有没的了。”

    李长吉看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不过该的话还是要完,因为恐怕他不,薛蟠只会收拾包袱急急跑路,日后他若是再想见他就难了。

    因此,他淡定的继续道,“我对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不止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了,只是一直隐藏颇深,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便要告诉你,我爱慕你,不止是兄弟之情,更不是龙阳亵玩,我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你。”

    这话的郑重,薛蟠也忍不住磕巴起来,低了头要他赶快离开,也没表态。

    李长吉见他这样,自然不好再留,只得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忽然回过身来低声道,“如今你也好好想想,你是知道我的,绝非冒失之人,若你想好了,我便告诉你一件事。”着不待薛蟠回话便快步走了,不忘替他掩上门。

    吩咐外面的厮们好生伺候着,李长吉舒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再不迟疑,转头出了门口快速行至灵前。

    里头薛蟠正抓心挠肝,他非憨人,早在李长吉话的时候便觉不妙,可惜没能将人拦下来,只得听他了,一番话在耳中,又是纠结又是可叹。

    老实,这么些日子相识,他对李长吉颇为心折,不过有了香怜玉爱的前车之鉴,加上李长吉虽贫寒,气度却非常人,因此不敢有非分之想,此时细细想来,两人言语行为真是颇多暧昧之处,当时不觉,如今回味了,端的脸红心跳。

    可他纠结的是,自己如今生了不能言的怪病,若是真要,怕是不能满足李长吉,总这么藏着也是藏不过的,而且他更加好奇李长吉要告诉他的事情是什么,又不想失了这个兄弟。

    因此他纠结来纠结去,始终没有一个合理的法子,心中又烦闷,思来想去没个头绪,索性蒙头大睡一场。

    梦中一片光怪陆离,忽听有人轻声叫他的名字,然后被子被掀开,茫然睁眼,发现是李长吉含笑叫他。

    此时天色已晚,屋内各处都点上了灯火,贾母等人都回来歇息了,知道他身子不舒服,且这头有客,便也没吵嚷,免了今日的请安,此时李长吉不知何时也进了屋,正含笑推他,“快起来,当心晚上走了困。”

    他迷迷糊糊的将手伸过去,任由李长吉扶着他起床,整个人都是有些混沌,恰耳边突然被问了一句,觉着怎么样。

    李长吉原问的是他身上怎么样,却不想薛蟠会错了意,又一直想着上午的事儿,便以为是问考虑的怎么样。

    他心绪不宁间脱口而出道,“我只怕你将来变了心。”话一出口随即醒悟,想要吞了舌头也已经来不及了。

    听了这话,李长吉果然似笑非笑,一面拧了湿热的帕子给他,一面冷笑,“我只怕你要故态复萌。”这话的薛蟠讪讪起来,擦了回头脸,才发现对方正拧身看着他,面上又哪有一丝的醋意?刚刚不过是试探罢了。

    话一开,两人也就不再扭捏,随意用了些晚饭,又闲聊几句,薛蟠便迫不及待的听,他是个存不住的性子,有话也是直,因此问道,“你要告诉我的,是什么事?”

    李长吉正拿剪子剪了烛花,将蜡烛弄得更亮,省的薛蟠看不清账本上的字,闻言放下了剪子,“也没什么,不过是我的身份罢了,起来也不该瞒你。”便将自己的身世照实了,听得薛蟠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我这是认识了正宗的皇子龙孙了。”

    “什么皇子龙孙,一个闲人罢了。”李长吉失笑,去剥瓜子放在桌子上,攒了给薛蟠吃。

    这呆子浑然不觉,便全都吃了,随后才想到自己将当年义忠亲王的一块板子给了秦可卿的事,顿时有些喏喏的。

    这事儿李长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摇头,“若是别人,我定然当他是故意的,看我们势危,攀高枝而已,我却知道你这个人最是心思纯净不过的,只是不妨头罢了,且这板子,她原也使得。”这话的奇怪,薛蟠见他神色不好,也不追问,两人转而起别的事情来。

    至于薛蟠担忧的李长吉身份尴尬问题,本人倒是一点自觉也没有,只安抚他,“如今我也算出身不好了,却也有一个好处,只要安安分分的便好,将来不管是谁,虽看我不顺眼,却也不能如何,毕竟脸还是要的,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总是不成问题。”他的轻描淡写,薛蟠向来对这方面不太懂,也就信了。

    孝慈县守灵,足有一个月,期间两人可谓是交颈鸳鸯,如鱼得水,进展神速,只除了没睡在一张榻上,好了个十成十。

    只可惜李长吉身份特殊,又低调惯了不想让人知道,因此两人一处时,都是将人遣出去,只自己亲密无间罢了,绕是如此,周身气氛总是不同,贴身伺候之人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只不过薛平薛安嘴紧,并不敢胡,且对此乐见其成,毕竟李长吉总比之前的粉头之流强上八百倍,只吴大用暗暗心惊,却也不敢深劝,只暗暗想法子罢了。

    回到京中,李长吉不得不回宫,好在如今他渐渐有了差事,虽不是什么重要的,比之前可是好了很多,出宫也方便一些,薛蟠也自有一摊子事情要忙,因此虽是情浓,倒也不觉如何不舍。

    回到家之后,收拾屋子,从园子里将薛姨妈、宝钗和香菱出来,十日后宫里又要上课,铺子又要重新巡视几回,还要给宝琴听着梅翰林的消息,因此也是忙忙乱乱,不一而足。

    待闲下来,和李长吉忙里偷闲见了两回,算算日子才发觉正是张德辉一行贩香烛炸纸回来的日子。

    这张德辉虽然可恶,生意上却着实有些头脑,这薨了太妃,京中确实短缺这些东西,来的正是时候,又想着平安洲遇到匪盗之事,也是他和柳湘莲结拜的由头,更兼要捉拿张德辉,不许走漏了风声,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去才好。

    便和薛姨妈宝钗定了日子,令她们在家好生过日子,又命香菱守好门户,严禁仆人,又给李长吉送了信去,方点车马,一路而去。好在平安洲也并不远,只是难免撒了一回眼泪。

    作者有话要:  感谢读者“柏拉圖式的等待”灌溉了1瓶,“腐腐特”灌溉了10瓶营养液给我,开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