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乾坤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满意的笑笑,告诉了他唐家的地址,又付了银子,转身欲走,却被小贩叫住,“公子,找您钱!”
我摆摆手,“不必了。”服务到位,给点小费很正常。
晚上回到唐家的时候,小贩早已如约把鸡送到了。古人这种自然而然的诚信,真是比现代强调润色下的诚信好上许多。唐广德、邱氏又轮流说了我一番浪费系列的话,我只是付之一笑,这都是小钱儿,为了唐寅,就一个字——值!
这日晚上,没有碧心搅局,一切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我亲自为唐寅送去了人参鸡汤,坐下小叙片刻。
“嫣儿,明晚我们出去玩吧?”
“什么?!”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待确定耳朵的各项功能正常后,当即反驳:“不行,两天后就童试了!”
“嫣儿不是说我此次童试必得第一吗?”唐寅没正行的说。
居然拿我的话堵我,可恨!我初讲这句话时,咋没看出来你这么信我呢。我满脸假笑地回敬道:“对呀,但前提是你要努力学习,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及充沛的体力作为保障。”
唐寅假意嗔了我一眼,分明在说:好你个张嫣,话全让你说去了,你是两面堵啊!不过马上换回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嫣儿,你可是说过要懂得适当的放松。我们出去吃吃花酒再玩上半宿也是轻松一下,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嘛!”
我白了他一眼,还想吃花酒?美死你!挑眉道:“我怎么没看出你神经紧绷呢?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要放松在家放松。”
“在家如何放松?”
“放松是一种心态,主要看个人的自我调节能力,与环境的关系并不太大。心态好,在那儿都是放松的;心态不好,即使寄情山水也是浑身不自在,归类为附庸风雅。”
唐寅放下汤碗,魅惑的一笑,“呵呵,嫣儿总有道理。”
我忙把头低下,故意不看唐寅,生怕被他那双桃花迷离眼放出的百万福特电流击倒。装出整理衣襟,心中暗叫:拜托,不要笑得怎么颠倒众生好不好!
唐寅故作遗憾,“唉!没办法,既然嫣儿坚持,那就在家里放松吧,不过你可得陪我哦!”
“好。”我想都没想答应下来,总之,不去青楼喝花酒就成,在家里随便他折腾吧。有唐广德和邱氏在,量他唐寅也玩不出什么花花样。想到这儿,我越发平静,随之打了个哈欠。
“瞧你困的,真不知每日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些什么。”
“读书啊,不是有入学考试嘛!”我随口编道。
“哦,是吗?”唐寅满脸不信的笑笑,“哈哈,既然如此,此次童试后,嫣儿定要立即来‘六艺’。我和祝兄在书院等着你呢!”
我心这个虚呀,哪有工夫读书呀?白天晚上陪玉凝加紧练习,就吃饭和做面膜的时候能稍微歇一会儿。那点时间我可不愿意看竖版的繁体字,折磨自己的视觉神经。
二月十八日,平凡的一天,至少白天是这样的。
晚上,那位“可爱”的碧心妹妹又来了。有了唐寅之前的解释,我倒没前日那么别扭了,谁能没俩异性朋友?正常嘛。话是说得冠冕堂皇,可看到碧心寸步不离地粘着唐寅,我面上客气有加,真实态度还是不冷不热。
直到听说碧心明日要随母返回应天府时,才真正热情起来,忍不住在心中狠狠鄙视自己一番。
饭后,碧心缠着唐寅不放,嚷嚷着什么“伯虎哥哥,人家好舍不得你。本想多陪你几日,可母亲不许,说女儿家不便滞留在外,要乖乖呆在家里才对。”
唐广德颔首,“你母亲说得极是,女儿家就该恪守妇道。”邱氏夫唱妇随应和了几句。唐寅不置可否的笑笑,却把目光扫向了一旁四处乱飞白眼的我。我立刻收回不屑,低头装作喝茶。
碧心见没人持反对意见,只得乖巧的点下头,“心儿会听话的,那伯虎哥哥一会儿送心儿回客栈好不好?”
“是呀,伯虎,你亲自把心儿送回客栈吧,这样我们老两口才好放心啊。”
唐寅站起身,“是,爹爹,孩儿这就送妹妹回去,免得天晚了徐伯母担心。”
徐伯母?脑中快速闪过一丝异样。再看唐寅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的,本想多呆会儿的碧心怏怏站起身的样子,也就没深想下去。
我随唐广德、邱氏把二人送到门口。唐寅趁走到我身边,附在我耳边快速说了句“等我回来就去寻你”。灼热的呼吸从他的口鼻中喷出,烧着了我耳窝处最敏感的肌肉。我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赶忙深深埋下了头。天啊!考验我的毅力还是故意整我,他当真不知这个动作的暧昧吗?
唐寅说完就像没事人似的和碧心走了,留下我在原地意乱情迷。邱氏发现我一直“低头认罪”,关心地问我怎么了。
“没,没事。”我脸在发烫,不敢抬头,生怕邱氏看见我羞红的脸颊,草草应付了一句。心中无语,咋搞得像和唐寅偷情似的呢。
“可是……”
我打断邱氏,“我是舍……不,我是累了。伯父、伯母要是没别的事,嫣儿先告退了。”我本想说是自己舍不得纯真的碧心走,转念一想,姑且不说这话假到什么程度吧,就我现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说出来,还不得引起保守的唐广德和邱氏误会啊。这里毕竟不是言论自由的21世纪,搞不好这俩人认为我对碧心有啥非分之想呢。
唐广德道:“嗯,去吧,既然累了就早些安置。”
我见唐广德应允,赶忙溜回房间。关好房门,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在几个深呼吸的帮助下慢慢平静下心中的燥热。我坐不下去,站起身在房里踱来踱去,痴痴地等待唐寅归来。唉,心底叹气,难怪世上会有望夫石,我还没咋地呢,就深刻体会到“望眼欲穿”四个字的滋味了。
唐寅一去就是1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我在房里转悠得腿儿都麻了,也没盼到他的人影。正坐在地上捶腿的工夫,期盼已久的敲门声终于响起。我全身像被充足了电一样,瞬间精力充沛,一跃跳起,连跑带颠地去开门。
“吴嫂,怎么是你?”心凉了半截,精神萎靡下来。神色黯淡地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旁的事,张公子,我见您一直没来取鸡汤,就给您送过来了。”
“有劳吴嫂,是我一时疏忽忘记取了,谢谢啊!”说着接过吴嫂手中的托盘。
“哪里,张公子每日早出晚归的那么忙,还悉心关照我家少爷。就冲这份用心比寻常女子都要强上许多呢!”
我心虚的笑笑,假模假样地说:“呵呵,我与伯虎是朋友嘛!肝胆相照都是应该应分的,何况些许小事。”却在心中摇头,这场面话是说得越来越漂亮了,人哪,真是口是心非的可悲动物,而我更是其中的典范。
敦厚的吴嫂自然看不出我的花花心思,笑着说:“张公子真是难得,对朋友仗义体贴。”
我没心情与吴嫂寒暄下去,就客气地把她打发了回去。
退回房间,刚要关门,就听到院口的阴影处传来一阵轻笑。我嗔怒地看向阴影,骂道:“舍得回来了?我还当你要与你的心儿妹妹夜游苏州府呢!”
唐寅走出阴影,嬉皮笑脸说道:“不回的话,就喝不到热乎乎的鸡汤了。”
“热乎的没了,凉汤要不要?省得‘兄妹’离别惹你上火,我看还是凉的好,降降火气。”
“哈哈……”唐寅大笑,“素未闻之凉鸡汤有这等功效,看来嫣儿是恼我回来晚了。”
我假意关上门,不搭理他。唐寅一个箭步冲上前,用手抵住房门阻止我的行动,朝我魅惑众生的一笑,“嫣儿是真的恼了,心儿不肯放我走,非要我多陪她一会儿,我这才回来晚的。你看,我可是连房都没回直接来寻的你,如此也不能让你消消气吗?”
我被唐寅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不忘是用脑中残存的理智与之对抗,“有伯虎这样的哥哥真不知是心儿妹妹的幸还是不幸。”
“此话怎讲?”唐寅一面疑惑地问我,一面不请自入,径直走到圆桌旁坐好。
我关好房门,随他坐到桌旁,从汤盅里倒出碗鸡汤递他,然后慢悠悠地解释道:“你那心儿妹妹对伯虎你是情谊浓厚,我一旁看得明白,绝不仅是兄妹之谊那么简单,倒更像男女之情。前日伯虎对我言之,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碧心年幼懵懂,情窦初开,岂不难办?”
唐寅放下汤碗,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淡淡地说:“嫣儿多虑了吧!”
“多虑?”这次换我皱眉了,怎么可能是多虑。女人是天生敏感的动物,尤其对同性情敌更是加倍敏锐。我虽不认为碧心能对我造成实际意义上的威胁,但小心眼的毛病,仍让我妒忌她可以明目张胆或者叫肆无忌惮,总之是缠着唐寅不放。当然,我也不免为碧心注定无果的恋情感到无奈。
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的爱情之路是平坦的,正因为经历了风风雨雨,才使彼此更珍视对方的存在,拥有相伴一生的勇气和决心。哎,可惜这里是不讲爱情,讲婚姻、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那么,一心爱慕唐寅又心思单纯的碧心将如何面对今后的伤害呢?
唐寅见我坐在一旁发呆,便唤了我两声。
我心不在焉的看了他一眼,似在自问又似在问:“‘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真有这样的道理?”唐寅没听清楚,问了我句。我淡然一笑,“没什么,我是说希望是我多虑了。”
唐寅却正容道:“嫣儿提醒得是,男女有别,心儿妹妹长大了,再过一两年徐伯父该给她许个人家了,良家女子是该有所避讳的。”
这前半段我听得入耳,可后一句咋这别扭呢。良家女子?敢情不是良家女子就不该有所避讳呀。我并不保守,赞同异性间的正常交往,并十分支持这样的友谊延续下去;但坚决反对男女双方冒用朋友的名义,不清不楚搞暧昧,尤其是在有了另一半之后。嗯哼~扯远了。等等,“徐伯父”,之前好像说过“徐伯母”,该不会,该不会那个碧心姓徐吧?!
我急忙问道:“伯虎,碧心姓什么?”
“徐啊,徐碧心啊,是我疏忽,忘记把她的姓氏介绍给你了。”
我“腾”一下站起来,瞪大了凤眼追问:“是双人徐,还是言午许?”
“是双人徐,嫣儿是怎么了?”
我“咣”一声重重坐回凳子上,这回不必担心徐碧心失恋了,该担心自己失恋了。史书记载,唐寅,年19娶妻徐氏……我蒙了,彻底蒙了。没事把自己当个无敌穿越女,成天合计着帮这个帮那个的,却偏偏忘记了自己喜欢唐寅其实就是在与历史斗啊!结局已然注定,我真的有胜算吗,可以胜利吗?
唐寅见我霎时间脸色惨白,紧张地问我原因。
我怔了怔,咽了口干沫,挤出一个苦笑,“是我胡思乱想,让伯虎见笑了。”
唐寅依旧不放心,“嫣儿莫不是太累了才容易走神的,你的脸色实在让人担心!”
“还好,倒是后日童试,伯虎千万别累到。”
唐寅神秘的一笑:“所以我才今日来寻你呀!”
看他神情古怪的样子,我蓦地想起了“正经事”,也忘记了初始的不满和白等了一个多时辰的望夫石经历,好奇地问:“伯虎有何打算?我们可是说好了不出去玩的。”
唐寅喝完鸡汤,遗憾地说:“是呀,我们不出去,反正眼下无柳街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不得不白他一眼,怎么还惦记无柳街呀!不觉偷笑出来,可不是嘛,无柳街这阵子可真没什么“好玩”的了。为了参加“百花盛宴”,才貌出众的名妓们全学玉凝闭门谢客,苦练技艺;姿色中上的,又去拼那“九朵金花”的排名,纵然出来接客也是为自己“拉票”,心有杂念,又怎能专心“工作”。
唐寅不解地看着我神色变换,傻乎乎问我为何又笑了。
我装出无知的样子,“有吗?啊,我只是奇怪无柳街怎么没‘好玩’的了?”
“嫣儿竟然不知?如今苏州府上下,乃至整个江南都在讨论‘百花盛宴’!虽然仅是青楼的花魁大赛,与应天府的花魁比试无甚分别,但搞得声势浩大,人尽皆知不说,还广邀江南名流士绅观赏。评选方式也与众不同,动员百姓参与其中,人手一票,票高者方可获得花魁美誉。更有个赛后抽奖,设了不少丰厚的奖品。还提出个新词儿,叫‘民主选举’,真是闻所未闻。我倒没料到无柳街竟会有人出了这么个拉拢人气的主意!”
我心中得意,毕竟俺是“百花盛宴”幕后委员会的企划部部长。怎么能不知道这点儿吸引人的小伎俩,皆是我从现代选秀活动中copy来的小手段罢了。嘻嘻,唐寅大概不知道,一楼大厅的散桌已被订得差不多,沈妈妈前日与我商量时,我还建议她卖站票来着。人家奥运会的重要场次不也想过要卖站票的吗。
我摆出一副恍然大悟,故意无所谓地说:“我是听说了,不过不太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鬼话,我能不关心?但是,可但是,但可是,如今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戏已开场,为了广大观众就一定要演到底,否则聪明如唐寅定会看出端倪。
唐寅摇头叹息,“嫣儿实是正人君子,我看整个苏州府不关心这场赛会的只有你和征明两人。”
文征明?我有些诧异会听到他的名字,不是因为从唐寅口中说出,年龄相仿的两大才子认识本属正常;更不是因为唐寅把他归类为正人君子,我想,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与之相比都得黯然失色。只是他能不关心“百花盛宴”,不关心玉凝吗?
“嫣儿,嫣儿?”唐寅焦虑地叫了我两声,担忧地问:“嫣儿到底怎么了?我看当真不舒服吧!”
我知今晚走神的次数太多,干巴巴地说:“我是一直等着你的惊喜来着,没出去玩又不去书房读书,伯虎该不会是想和我彻夜长谈吧?”
“哈哈……”唐寅不疑有他,又轻拍自己的额头以示惩罚,“险些忘了今晚之约,嫣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微笑着送走唐寅,心中却是无论如何笑不出来。唐寅、徐碧心、玉凝、文征明……几个名字萦绕在脑中挥散不去。如果他们是历史写好结局的人物,那我又算什么,我能和天斗吗?敢和天斗吗?难道真像其他穿越文中的女主角一样,最终将逃不过被历史车轮碾为灰烬的命运……
不肖半刻,唐寅折转回来,手里如捧至宝般端着一个小酒坛。我收敛心神,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困扰。
有点失望的看着一脸仔细的唐寅,这该不会就是他说的节目吧?我又不是嗜酒之徒,纵然是美酒佳酿,对我来说也是种刺激性的特殊饮料而已。
唐寅稳稳地放下小酒坛,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酒杯,小心翼翼倒满酒,亲自递给我一杯。满眼期待地说:“嫣儿快尝尝,这酒可是人间极品,祝兄惦记了多年都未曾喝上呢!”
看唐寅的谨慎样,又细细闻闻飘满房间的酒香,即使是门外汉的我也知此酒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只是酒终究是酒,再好也改不了酒的本质。我道:“有酒无菜岂不可惜,不如我去厨房寻寻是否有什么下酒菜。”
唐寅忙阻止我,“嫣儿此言差矣,品酒需心平气静,若是挂了菜肴的味道,那酒便成了下饭的俗物。不但难解其中真味,也辱了这难得的佳酿。”
听起来有些道理,妙玉不曾教育过宝玉茶要少喝慢品吗,多了就成了解渴的俗物了。想来酒与茶在这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拒绝不了唐寅的盛情,加之心情压抑,不免想起李白那句经典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便低头喝了一小口,酒能穿肠也能解忧不是。眉头微蹙,还不是一样又辣又苦的麻舌头吗。不过,回味确实是我从感受过的甘醇浓厚。
唐寅见我终于喝了酒,也欣喜的随我品了一口,笑着问道:“嫣儿可知此酒为何?”
我眨巴眨巴眼,本想诚实的说不知道。可嘴快一步,没经大脑好面子的信口问道:“茅台吗?”
唐寅高兴的大笑出来,“哈哈……嫣儿果真是个识货之人!”
我也觉得好笑,瞎猫原来真能撞见死耗子。我浅薄的酒水知识来说,中国名酒首屈一指的就属与苏格兰威士忌、法国科涅克白兰地齐名的三大蒸馏名酒之一,大曲酱香型白酒的鼻祖——贵州茅台了,所以才顺嘴胡诌说是茅台的。
唐寅见我识货,问道:“嫣儿对茅台酒还了解多少?”
“贵州产,质量好,历史悠久,是风格最完美的酱香型大曲酒。汉武帝刘彻曾饮之,盛赞其‘甘美之’……嗯,我就知道这些了。”
“嫣儿说得对,茅台酒质晶亮透明,微有黄色,酱香突出。敞杯不饮,香气扑鼻,开怀畅饮,满口生香,饮后空杯,留香更大,持久不散。口味幽雅细腻,酒体丰满醇厚,回味悠长,茅香不绝。”
我在心里悄悄补充,可惜,再好也不是清甜的,偶就爱喝爽口的鲜果汁。
唐寅见我没心没肺,心中奇怪,因问:“嫣儿好像并不关心这些?”
我如实回答:“不是不关心,而是我根本不懂酒,如何去关心呢?倒是伯虎好像知道许多,不如改天有空给我讲讲。”
“何必改天,我现在就给你介绍下。”唐寅洋洋洒洒地为我细心讲解起来:“现今世上的名酒,基本全是朝廷的贡酒,比如古井贡酒、鹤年贡酒、枣集美酒、酃酒、羊羔美酒、杏花村汾酒、五加皮酒等等。其中的鹤年酒是本朝永乐三年创立在京城的鹤年堂所酿制,专门为皇宫配制御用养生酒、养生茶等而扬名四方。”
“啊,我想起来了,不就是被誉为‘京城养生老字号历史悠久第一家’的鹤年堂嘛!鹤年贡系列养生酒,运用六百年御用养生酒酿制工艺精制而成,据说色泽瑰丽、酒性温和,营养丰富,是中老年养生保健的上好嘉品。”
唐寅瞪圆了眼睛诧异地问我,“什么六、六百年?历史悠久?嫣儿记错了吧,鹤年堂距今才几十年历史呀!”
我复咽了口干沫,好死不死的嘴上又缺把门的了,知道点东西不够自己穷得瑟了。我岔开话题,“那其他酒呢?伯虎应该也知道吧,不如一起介绍下。”
唐寅自然不知我的小九九,难得见我好学,耐心介绍道:“古井贡酒又叫九酝春酒,东汉建安年间,九酝春酒以及它的酿造方法被献给汉献帝刘协,自此九酝春酒名声鹊起,成为历代贡品。酒液清澈如水晶,香醇如幽兰,酒味醇和,浓郁甘润,粘稠挂杯,余香悠长,经久不绝;鹤年贡酒刚刚说过了;再说枣集美酒吧,它产自枣集镇,那里是传统酒乡,更是道教鼻祖老子的诞生地。
酿酒历史久远,上可追溯至春秋,盛于隋唐,产出的酒被宋真宗赵恒钦定为宫廷贡酒,有‘天赐名酒,地赐名泉’、‘枣集美酒,名不虚传’的美句流传。传说孔圣人问礼拜谒于道教祖师老子时,老子曾奉上枣集酿造的美酒招待孔子,孔子饮后遂留下‘惟酒无量不及乱’的千古名言;酃酒又名酃湖之酒,在北魏时就成为宫廷的贡酒,而且多被历代帝王祭祀祖先时选作祭酒。酒色奶黄亦或琥珀,回味鲜美清正,气味芬香馥郁,有琼浆玉液的美誉;羊羔美酒在三国时,曾被诸葛亮犒赏三军。
《空城计》中,司马懿兵临城下时,诸葛亮在城楼上唱到:‘大开城门将您迎,我用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直到唐代羊羔美酒作为贡品进入宫廷,传说唐玄宗李隆基给杨贵妃过二十岁生日时,从‘沉香亭’贡酒中特意为杨贵妃选中了羊羔美酒以示祝贺,贵妃醉酒后,翩翩起舞,跳起了《霓裳羽衣舞》。
宋朝大文豪苏东坡在同客人畅饮羊羔美酒时,挥笔写下了‘试开云梦羊羔酒,快泻钱唐药王船’的精美诗句。羊羔美酒融酯香、奶香、果香、药香于一体,酸甜适度,风格独特,药用价值极大;再说那杏花村汾酒,嫣儿该是知道的。唐代大诗人杜牧的‘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千古绝唱使得杏花村和汾酒一夜之间天下闻名。
《北齐书》记载,杏花村汾酒在南北朝时期成为宫廷贡酒;五加皮酒堪称最古老的贡酒了,是由多种中药材配制而成。关于它的配制民间还有一段优美的传说。传说东海龙王的五公主佳婢下凡到人间,与凡人致中和相爱。因生活维难五公主提出要酿造一种既健身又治病的酒,致中和感到为难。五公主让致中和按她的方法酿造,并按一定的比例投放中药。
在投放中药时,五公主唱出一首歌:‘一味当归补心血,去瘀化湿用妾黄。甘松醒脾能除恶,散滞和胃广木香。薄荷性凉清头目,木瓜舒络精神爽。独活山楂镇湿邪,风寒顽痹屈能张。五加树皮有奇香,滋补肝肾筋骨壮,调和诸药添甘草,桂枝玉竹不能忘。
凑足地支十二数,增增减减皆妙方。’而这歌中含有十二种中药,便是五加皮酒的配方。五公主为了避嫌,将酒取名‘致中和五加皮酒’。据《申农本草经》载,‘鲁定公母单服五加皮酒,以致不死’。”
唐寅如数家珍般流畅的说出了每种酒的渊源历史。我早在一旁听傻了,压根不是崇拜一词能形容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嘴巴不自觉长得老大。天啊!纵然知道对面的是好酒的大才子唐寅,非凡夫俗子可比,却也无法预料他的知识竟渊博到这般程度。
唐寅见我一副震惊到僵硬的表情,忍不住偷笑。看我依旧没有反应,索性拿手在我眼前笔画了两下,“嫣儿,嫣儿,你还好吧?”
我闭了闭眼,努力合上嘴,强迫自己回过神来,认真说道:“伯虎你实在太厉害了,我真是从心底里佩服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简直像是酿酒世家的接班人!”
“‘接班人’?又一个新鲜词儿。”唐寅见怪不怪的笑笑,“嫣儿莫非忘了家父是经营酒肆的,他老人家自己也在经酿酒。我耳濡目染当然知道的多些,加上我又喜饮酒,便留心记下了。其实刚说的并不全面,我是想起哪种就说哪种罢了。”
想起啥说啥——轻松加愉快啊,这可不是随便谁都做得到的。我心中感叹,这就是能人和庸人的本质区别吧!随之问道:“这些酒伯虎都喝过?”
唐寅遗憾的摇摇头,“那些都是天下闻名的贡酒,我唐寅一介布衣,怎能全喝过。倒是民间的好酒我喝了许多种。”
“哦,民间还有好酒?莫不是前面店里卖的女儿红、花雕?”
“哈哈,也算是。还有剑南的烧春、吴县的洞庭春色、荥阳的土窑春、富平的石练春、崇安的麴米春、宣城的竹叶青也都是响当当的名酒,此外状元红、杜康、桂花酿、菊花酿、茱萸酒等等也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呵!小小年纪,酒喝得挺全乎的。只要别过量,成个“酒蒙子”样的混人,我倒不太计较他的饮酒问题。“不知伯虎最爱喝哪种酒?”
“好酒、美酒我皆来者不拒,嫣儿呢?”
我觉得这是个声明自己不爱饮酒、提倡健康生活的好机会,不错时机地答道:“我本不是个好酒之人。其实,我不太爱喝酒的,觉得白酒又辛、又辣、又苦、又涩,喝到嘴里还麻舌头,呛嗓子,分明是遭罪!我承认上等好酒有所谓的回甘,可我挺不到回味就被它折磨得相当难受了。酒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好物件,但喝多了也会伤身的。当然了,我并不反对饮酒,偶尔喝点也是调剂生活乐趣的一种休闲方式。尤其是像茅台这样的人间极品,更是难得一见。”
唐寅没料到我会借此大发牢骚,一时间不好接话,想了想才说:“我倒是从未了解过嫣儿的心思,今日总算得知了。”
我赶紧喝了一口酒,以表示对他请我饮茅台一事并无他意,解释道:“是我说多了,伯虎切莫介意。我……”
唐寅摆摆手,“嫣儿生性直率,若是真的厌恶便会一早阻止我喝了。我知你对酒的心思,该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中立观点。”
没想到唐寅能看透我的心思,这份相熟的了解和默契令我感动不已。我站起身亲自为他斟满酒杯,双手敬到他的面前,“伯虎,我‘借花献佛’!”
唐寅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故作痛心地说:“哎呀!光顾着和嫣儿说话,竟没有细品,一口喝完了这上好的茅台,真真可惜呀!”
我知他在开玩笑,便假意嗔了一眼,“坛里还有许多,我又不与你抢,谁叫你自己那么心急的?”
唐寅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还不是嫣儿亲自敬我,我岂能驳了你的面子?”
我挑挑眉毛,佯装生气,“如此说来,全是我的不是了?”
“怎么会呢!嫣儿可别生我的气呀!这样吧——”他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认真对我许下承诺:“他日我定要为嫣儿亲自配制一种性质温和、清凉提神却不辛辣苦涩的好酒。”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嫣儿可不要小觑了我,当年我曾随家父学过酿酒之术。”
我充满期待,“我从未小看伯虎,今次也会等待你为我专门配制的美酒,隆重推出的那一天!”
“好!一言为定!”
我举起右手,豪气地说:“我们击掌为誓!”
唐寅会意,举起右手与我的轻轻相击。“啪——”清脆的掌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洪亮,我笑得灿烂如花,欣喜若狂。哇塞!是唐寅耶,大明才子唐寅竟然答应要为酿酒,这是何等的荣幸!就是不知道对他而言酿酒算不算不务正业呢?又会不会改变历史……我想不了许多,激动的心情把一切不安都深深掩埋。
若干年后,我真的喝到了那种酒,那种成为贡品的美酒,清新甜美却凛冽苍凉……彼时,身边已无人分享。
唐寅出神地看着我面部表情逐渐丰富,不由轻笑,“呵呵,瞧嫣儿那样,倒像是个小姑娘。”
“啊!?”我一惊,险些从凳子上跌倒。暗自擦了把冷汗,故意压低声音,“伯虎怎么又开我玩笑?”
唐寅怕我生气,赶忙道歉:“是我一时失言,嫣儿切莫介意。”
我灵光一闪,想起了N多古装电视剧里的桥段,这不正是个绝佳的机会吗?于是清清嗓子,“嗯哼~~伯虎,那个,那个如果我有个妹妹,你会不会娶她?”
唐寅也来了兴致,好奇地问:“哦?是怎样的妹妹,亲妹妹吗?”
我带着几分青涩,害羞地答道:“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和我长的一样、脾气一样。”
唐寅诡异一笑,坚定地说出了另我毕生难忘的两个字——“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