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什么是真相
夏清在暖和的衾被中醒过来,冯露忙给她递上一碗热汤。
夏清捧着热乎的汤水,口口往下咽,暖流从四肢百骸回暖心脏。几滴热泪融化在热汽里。
立在一旁的副管事,迫不及待问道:“夏清,姐到底是怎么死得?”
他眼神威厉:“将军都请旨回府了,你万不能撒谎隐瞒。”
夏清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微微喘气道:“姐确实是夫人,派人灌药而死。”
副管事听到主人死法,悲愤之气瞬间冲脑,他努力克制道:“夫人为什么杀姐?”
这也是冯露最想探究的。于夫人确实有嫌疑,有出的动。
但以她对这个于府主母判断,她不是个糊涂人,相反观她举止是个冷静清醒的人。
虽然于娘与继母三观、生活习惯不同,但是于夫人一直隐忍避让。
于姐今年就可以亲,没几年就可以出嫁了。于夫人犯不着和丈夫,唯一的女儿对上。
那她为何要毒杀于娘?冯露心头涌上阵阵痛苦。琦年玉貌,香消玉损。
夏清被二人注视,方想清原委,但这桩其中丑事不仅牵扯,姐,还有夫人,甚至影响他未来仕途
她只道:“姐与夫人向来不合,她爱摘花损物,又不喜文房。”
副管事气急了眼:“你大胆,敢这么编排姐!”
夏清被吼得一阵哆嗦,冯露知道她得是实话,但这些缺点,放现在也只是骄纵,万万不至死罪。
冯露安抚好管事,又继续询问夏清。
夏清咬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既给姐个交代,又不连累公子。
她怯怯道:“管家不知,怨隙积攒多了,也会出事前些日子,姐与夫人明面吵了起来,之后姐就生病了,”
她看看怒发冲天的管事,继续道:“夫人就给姐送了汤药,呜呜,我亲眼看姐咽了气。却出不去院子,找人。”
“毒妇!”副管事再难忍耐,他虽知后宅女子,多心阴毒,但没亲身经历过。如今头一次这么深刻认知,却是用主人血。
他将夏清拉下床,去见将军。
冯露去阻拦,也硬守在门外的厮拉住。
她苦笑,夏清的理由勉强
有逻辑,但实在过于苍白,稍微聪明点的继室都不会这么做。
夏清明显有什么隐瞒,但她指认自己的旧主子。
很有可能结果是对得,真正的过程却不清楚。
冯露跑出去找无花,他仍待在屋子里,在诵读往生咒。
冯露感觉脑子缺氧,她面上也苍白起来,胃里泛酸,头晕无力。
“大师”
无花起身搀扶她坐到桌前,对欲要开口的冯露道:“贫僧已知檀越所求。”
他掀起桌边的食盒盖,端出半碟糕点,一碗白粥。
“冯檀越先用朝食再。”
冯露缓缓气之后道:“大师觉得于夫人,是个是什么样的人?”看到桌子上简单的餐食,却让冯露食指大动。
她捏了块糕点放入口中。今天早晨,相对贵族子女,她就是蓬头垢面,又这跑那跑,精神紧张,肚子也不饿了。
如今放松下来,她倒是饿了。想到此,冯露一怔。
“于夫人,聪敏自矜,在儒佛上都有灵慧。”无花顿了下,又道,“只是她积郁太久,有损身体。”
“停。”冯露突然道。
无花不解其意,望向她。
冯露这才知道把心里话,出来了。她如今竟然对着无花,能放松下心来。
她觉得必须要停止这种状态。
冯露讪讪道:“无花师父继续。”
无花摇头,“没了。”
“没了?”冯露郁结,最重要的你没透露呢,你和她到底有没有
然后二女为争你,相互残杀。
冯露吃饱喝足后,心翼翼,又急切:“无花师父可知道,世间有一味毒,致人性命。”
那可多了,近来有传闻神水宫的天一神水,其毒性强烈,甚至有人吹嘘天下第一。
想到此,无花嘴角噙起一抹笑,冯露瞬间毛骨悚然。
无花道:“是什么?请檀越指教。”
“嫉妒。”
无花挑眉,道:“六根不净,确实招惹祸端。”
冯露眨着眼,用轻松的语气道:“大师风姿卓绝,于府女眷是否都青睐?”
无花皮笑肉不笑:“还记得贫僧昨日给冯檀越,得话。”
“檀越想得太多。”无花肃正道,“于夫人自洁克制,甚至过于苛刻自己。”
冯露累得骨头都散架了,却
仍不知里面的真相,云遮雾绕得。
不知道动,结束一场案子,真让人不舒服。
无花却道:“克制之下,却是汹涌。堵不如疏。”
冯露郑重道:“于娘也算和师父和我,缘分一场,请无花师父相助,查出真相。”
无花叹了口气:“很简单的事。”
“以于将军之威,定能缚住真凶。”
“冯檀越若是想知道真相。去看即是。”
夜色下,于将军的书房,被重重黑甲将士护卫。无花一个提肩,将冯露拎上屋顶。
冯露不禁艳羡,违反地球引力,飞檐走壁,她也想要。可惜早早被判体质废柴,只能做个普通人。
心揭开一片瓦,从上而下觊觎,于将军坐在太师椅上,双全紧握,斥问跪在地上的夏清。
“夫人为何毒杀姐?”
夏清被关了几日,如今又是跪罚训斥的。深秋时节,却浑身上下是冷汗。
她低首啜泣:“奴婢真不知。”
于将军咬着牙,大一挥:“请夫人。”
此话声音又重又沉,听得屋顶的冯露提心,重头戏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两个婆子提灯,引着于夫人踏到书房外。
随着于夫人的素白裙裾,翩然落到石梯上。在她推门的那一刻,冯露连身旁的无花也忘却,屏住呼吸只看她。
额头缚白长条带,缟素白裙,芊芊细步。她耳垂的两颗翠玉长坠,在书房内烛光下,晃人心神。
房内的男子在见到她的刹那,抑制不住的柔情涌上。他嗓音都沙哑了:“夫人用过晚食了吗?”
地上的夏清深深埋下头。为什么成这样的局面,她悲伤之余,又觉恐慌,怕自己逃不了死亡的命运。
于夫人清泠泠的声音响起:“于娘病逝,我怎么有心思吃。”
听到“于娘”二子,于将军眼中的柔情粉碎,厉声道:“为何要毒杀我儿?!”
于夫人怔怔望向他,得知夏清不在密室的时,她就知会有这么一遭。她很可能逃不过。
但这个男人,外人看来铁血凛冽的男人,对自己从来都是轻声慢语,何曾训斥过一句。
转而她行大礼伏地:“于娘不守妇道,与外男私通”
听到这处,冯露默默鄙夷了无花一眼。
“又擅自
盗了武岳穆遗书。以往只当她娇气,未曾想她竟犯下不义不孝的大错。”于夫人抬首,肃声道,“将军镇守边界,朝中本就有人谗言圣人。后宅不清,难稳前方。”
“何况武岳穆的这本兵书,朝廷多次征要未果,若得知流入坊间,将军难逃其咎。”
“不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于将军出声大笑,流血流汗的汉子,今日却是流了泪。
“所以你就要诛杀于娘。”于将军在椅子上下来,蹲身抬起她的下巴,“为了你口中的大义贞洁,就要杀了我唯一的血脉。”
于夫人话艰难:“太师早就想对将军下将军当谨慎”
于将军起身,悲愤郁气、痛苦集结一身。他扯下右的护腕,丢在地上。
那是她送他得。他一直带着,磨损了也未换。
那声响,砸在了于夫人心上,她身体委顿。从开始到前一刻,一直保持冷静风度,这时陡然萎靡,不自知流下清泪。
眉含轻愁,淡化了冷冽,真似梨花带雨,风姿楚楚。
屋顶上全程注视的冯露,默默无语,无花在她耳边道:“于夫人的侄子,已和于娘成文定之礼。”
冯露睁大眼,双方父母交换信物,约定婚事。
冯露眼前一红,几欲呕吐。
于夫人拔出,架子上的天子赐剑,横剑自刎。
血洒于将军的脸。他抱住于夫人,所有的愤怒郁气,化作恐慌。他接连失去,妻子、女儿。他悲号:“清和。”
于夫人口中吐血,脖颈出血。她艰难露出一个,明悟似解脱笑容:“将军,原来”便戛然而止。
她想什么?原来什么?
她是后悔了,还是想在叮嘱什么事?
谁都不得而知,或许以后也没人能推出。
冯露看着旁边,轻声念了句佛号的秃驴,真想将他踹下去,跌他个粉身碎骨。
一路白莲花,差点让冯露以为真的和他关系不大。
死秃驴明明是,虽然危险一直潜伏,在树大招风的于府,但可能不会这么早爆出点燃。
于府的两个主子接连死去。再也抵挡不住府中内外的议论,和揣测。
副管事带着下人,激奋地闯进于夫人的院子,烧毁她物品,抹去这个毒妇的痕迹。
冯露与夏清默默立在一旁,一幅不心滑开的画卷展开。夏清连忙重卷画轴。
但那也要时间,冯露看到是一位白衣僧人,在树下结坐冥想。
神似无花。
夏清火速投入炭盆里,烟消云散。
夏清不肯主母鸩杀姐的原因,可能不止在为姐挽尊,也是在维护旧主的清誉。
冯露对无花又记上一笔,撒谎。
明明是让姐和贵妇都动了心。
她转眼看到无花,他躬身行佛礼,请求道:“施主,能否将这几卷佛经留给在下?”
副管事思索了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送给少林高徒作人情也好。他便点了点头。
无花松了口气,心将书册上面的沾染的灰烬擦去,白袖被污了好几条黑痕。
“阿弥陀佛。”玄奘大师取回佛经的天竺原文,已经少见。于夫人凭借一己之力收回,并再次编集译文,也是少见和珍贵。
无花只给于娘做了法事,便带着冯露辞行了。
他们一路向北,然后转西去黄沙布天的地方。
冯露他们在大散关一线时,听闻于将军请圣上治罪:己身治家不齐,跋扈自傲,当收兵权,收豪宅。
圣上未允,甚为嘉许同情他,加爵封王。
于将军拒之,日薄西天,他立在护城墙头,像座坚硬的石雕,眼睛很红,像是没睡好,又像忍泪。
你见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吗?
那场景十分壮观,冯露对着这一望无际黄沙,感觉自身的渺,和造物主的神奇。
她看向躺在沙堆上,脸比自己还白,甚至白里透黄的和尚。
她冷冷道:“大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作者有话要:其实冯露看到的也不是全部真相,于夫人是个精神洁癖的文青。她是卫道士下标准的闺阁才女。她欣赏无花,误以为是喜欢,嫉妒继女的肆意人生(她刚给继女定亲自己侄子,但于娘还不知道),她出的杀于娘理由是真的,当然也有私人绪。以后会给她写番外。
粗糙将军与文艺女青年。最后她悟了,她爱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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