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设局(1)
“我只是怀疑”苏葭湄淡淡道,眸中却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白永川真是间谍,那么他甘受奇耻,也要迎娶声名狼藉的慕烟,肯定是南唐皇帝给他的任务——为了让白永川接近皇权,窃取军。
甚至,白永川最初接近自己,也是南唐皇帝李佶的阴谋
苏葭湄越想越毛骨悚然,奕六韩却毫不在意地道:“许是巧合呢,那幅字画,会不会是白家人放在他那里的?”
苏葭湄连连摇头:“我正要拾起字画看个究竟,白永川就大喊起来。他非常慌乱,生怕被我发现。这明他心中有鬼。”
突然,苏葭湄想起什么:“夫君,白永川给你献玉玺时,是不是过,玉玺是太后的男宠李昕给他的?”
“嗯,白永川和李昕私交不错。”
“夫君,你想想益州战船被烧之事。白永川入京只比我们早半年,他在朝中毫无根基,很难获知中枢军。但如果是李昕告诉他的,就得通了,李昕朝夕侍君,很容易就窃取要。夫君,你查一查这个李昕的来历和下落。”
“下落不好查,白永川都不知他去哪了。如果白永川和李昕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更不会告诉我此人下落。至于来历,我仿佛听,李昕是慕焕引荐给太后的。”
“慕焕过去的心腹,还有没有幸存于世的?”
“这个我得去问廷尉皇甫琛,他负责处置慕焕谋反的余孽。”
“好,夫君务必把此事记在心上。”苏葭湄思索着道,眼中满是杀伐决断的冷光,“还有,兰陵公主常交往的宗室里,你看有谁比较好收买,你收买一个做眼线,这些宗室常出入公主府,如果有眼线,就能探查白永川平素和哪些人交往。”
“这可不好查,若白永川真是间谍,肯定会瞒着慕烟。慕烟虽然名声很臭,但她忠于社稷,若她发现白永川是敌国间谍,绝不会包庇他。若连慕烟都发现不了,慕烟的友人门客还能发现?”
“那我就派几个武功绝顶的暗人,偷偷潜入公主府,监视白永川。”
“这个太冒险了,公主府卫士林立,一旦被抓住,把我们招出来,就会打草惊蛇。没有更好的计策?”
“夫君,让我想想”苏葭湄凝眉沉思,“那我们就给白永川设一个局。若他真是间谍,我们让他露出马脚”
“对了。”苏葭湄眸底微光一闪,“夫君,你没跟慕烟过我精通书画吧?”
“不曾,我和慕烟总共就没过几句话。”奕六韩翻了个白眼,他和瘟神在一起就是干,干完提起裤子就走。
“甚好。我也没跟白永川过。”苏葭湄秀眉舒展开来。
————
年节后,大梁开朝。
白永川虽然骨折未愈,亦坚持上职,天未亮便起床。
这些日,他因脚伤不能动弹,慕烟叫嚷着要来照顾他,但是只照顾两天就烦了。昨晚好今天伺候他上职,然而,时辰到了,她还在呼呼大睡。
白永川不忍吵醒她,轻声唤了侍女进来梳洗。
穿好官袍,带好一应官印、符节,转头却不见了拐杖。
白永川不免着急,他脚伤未愈,行走需要拄拐,若离了拐杖,只怕不能上职。
正急怒间,一张秀气粉嫩的脸探进来,笑嘻嘻道:“爹在找拐杖么?”
“歌,是你拿了?还不快给爹,爹上职要晚了!”饶是心急如焚,白永川也不忍苛责如歌。
慕如歌一双黑白分明、宛转灵动的凤眸明光盈盈,双奉上藤木拐杖。
白永川接过去,拄着拐欲站起,如歌忙上前扶他,白永川怕自己站不稳撞倒她:“快走开,不用你扶。”
谁知,一股大力把白永川扶了起来,白永川惊讶地望着如歌:“你力气不啊?看来你娘让武师教你习武,确实强筋健骨。”
十二岁的如歌,得意地笑了,岂料白永川刚拄拐走了两步,“咔嚓”一声,拐杖断了!
白永川往前一扑,如歌吓得冲上去,却一时没扶住,父女俩一起摔倒在地。
白永川为了不摔伤如歌,用自己的身子做了垫背,背部撞在桌子角,一阵剧痛,他“啊”地惨叫一声,同时桌子翻倒发出“砰”的巨响。
“这是地震了么!”慕烟睡眼朦胧地拉开床帐,坐了起来,大红丝绸睡裙,露出白嫩的香沟,修长如玉的脖颈。
然后她瞪大了眼,望着眼前一幕,睡意全醒了。
白永川脚踝和背部都剧痛,却只顾低头看如歌:“歌,你伤到没有?”
“我没受伤,爹爹伤到了么?”如歌大哭,忙去看白永川的脚踝,“对不起爹爹,都是我害了你,我、我用你的拐杖练棍法,把拐杖练坏了”
“歌,永川,你们没受伤吧?”慕烟赤足下榻,奔到女儿丈夫身边检查伤势。
“娘亲,歌没事,爹爹受伤了!”慕如歌满脸自责懊悔,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落。
————
这天,白永川不得不给长官写启书,请求休沐(请假)。
又过了几天,白永川拄着新拐杖,到少府寺上职。
他在少府寺任主簿,也就是负责管账的出纳。
多日没上职,桌案上堆满了账本公文,忙碌一早上,眼睛都花了,他到公事房外面的庭院踱步。
庭院里一树腊梅开得正好,素黄粉状,晶莹剔透,色如蜜蜡,散发出馥郁的清芬,尤胜红梅之香。
白永川正想赋诗一首,忽见腊梅丛后的回廊,一位身穿正二品官袍的清隽男子,带着一个头戴帷帽的文吏,正匆匆走过。
白永川吃一惊,忙上前躬身施礼:“尚书大人!”
来人神清骨秀,眉目疏朗,颔下三绺长须飘逸如仙,正是奕六韩的首席谋士、现任兵部尚书——姜希圣。
姜希圣亦谦逊还礼:“驸马如今在少府寺高就了?”
白永川拱笑道:“目今忝居主簿一职,还需尚书大人提携!”
“驸马客气。”
“不知尚书大人,今日来少府寺,所为何事?”
“来查一些卷宗。”姜希圣道,神情隐晦,似乎不愿多。
白永川也不便多问,目光落在姜希圣身后那人,一身吏打扮,素朴的绿色公服,却衬出窈窕婀娜的身姿,越看越觉得眼熟。
那张脸隐在帷帽的面纱下,宛如花斜雾下,月隐云中。
白永川不禁脱口惊呼:“王妃?”
苏葭湄揭开帷帽,无可奈何地笑了:“还是被白兄认出来了。”
姜希圣似乎很诧异:“王妃和驸马熟识?”
苏葭湄的微笑如幽兰绽放:“不仅是熟识,驸马帮过我许多忙。”
白永川怔怔看着她美丽的笑容,整个人醉了,不知是腊梅的芬芳,还是她身上传来的清香,一缕缕地拂过来。
声音都发颤了:“王妃怎么来了?”
苏葭湄并不答,而是看着他的脚:“脚伤还未愈合么?”
白永川苦笑,我又摔伤了一次。
却不出来,而是再次问道:“王妃到此有何贵干,可有在下效劳之处?”
苏葭湄仍是不答,笑容柔美:“不劳烦你了,我先走了。驸马保重。”
罢,关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脚,将搭在帽檐的面纱放了下来,跟在姜希圣之后走了出去。
走出少府寺所在街道,再过两条横街,便是尚书台,尚书台边有一片湖,名为“青池”。
池边有凉亭,早春的风从湖上吹来,微带寒意。
进了凉亭,苏葭湄掀开面纱,对姜希圣拱一礼,声音悦耳如珠玉落盘:“多谢先生帮我演这出戏。”
姜希圣忙抬虚扶:“王妃跟我何必客气,都是为王爷的霸业效劳。”
苏葭湄唇含浅笑,再次拱一揖:“还有一事需烦劳先生。”
“王妃请讲。”姜希圣拈长须,笑容可掬。
“先生胸藏经天纬地之才,从王爷第一次领兵,就辅佐王爷左右。若非先生,王爷何来今日功业。我想让世子师事先生,聆听教诲,修习齐家治国之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姜希圣神情一震:王妃这是要我当世子的老师?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