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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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阳只垂眸不言不语,裴钰凝着她的面,心下也很是着慌。

    怕她心中有刺,还介意过往。

    他想着再为自己点好话,“昭阳,你可是怕我去而复返,你父王那关难过?你放心,都交给我。洪都公府那边,也我来去。”

    昭阳蓦然点了点头,这几下点头似乎是敲在他的心上,裴钰连心都几乎软化了下来。

    只听她用带了点怯懦和不确定的口吻,低低地道:“我已经与洪都世子相过亲了,彼此也好了,我们不适合,只好做朋友,不能做夫妻”

    裴钰是真万万没想到这一点,一愣。

    实话洪都世子他刚刚也见了,确实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他如此地冷落她薄待她,她也没有勉强自己与他人好。一想这份举世无双的心意,痴傻至斯,裴钰感到极是窝心,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昭阳搂住,将她压入了怀里。

    “是我犯了浑!只要郡主答应还嫁我,那么成婚以后,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话音一落,身后忽传来一道咳嗽声,裴钰吃了一惊,扭头,只见岐王一张黧黑的大冷脸就不远不近地出现于身后,裴钰当即两条膀子老老实实松开了他女儿,“伯父?”

    他立刻亲亲热热地要上前讨好岐王,被岐王冷面推开,接着,岐王冷笑道:“来人!”

    他很是不给面子:“请无亲无故的胶东王出去!”

    俩情侣都被唬住了,裴钰更是,“伯父,事出有因,我这次来是提亲的!”解释不及,他的两条胳膊已经被按住了,王府的下人就要将他拖出去,裴钰不敢在岐王面前造次,扭过头就看向昭阳,嘴唇朝她比划,“晚上我来找你。”

    昭阳看见了,顾虑父王在场,只作什么也没看见。

    从岐王的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声,等下人将裴钰送走,他有些不满地朝女儿问难:“洪都世子是这么回事,你今日与他见了之后,对他不满?”

    他可听了,女儿和世子两人约定了只作朋友,不谈婚假。当即他的脸色就板了起来。

    昭阳道:“我不喜欢他。他也看不上我。父王,如此不是很好吗?”

    岐王冷哼:“那裴钰就很好了?你偏看上他?可人家视你什么?我岐王府的郡主就能由着人那么轻贱?”

    昭阳本来就没有与裴钰将话开,他更加是没有承诺过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冲动兴起,过后又反悔,没有替他争辩任何,扭身便走了。

    岐王追之不上,落在她身后,感到很是诧异。

    黄昏之后便是天黑,一轮明月悬于疏窗外的木兰树梢,花盏幽幽,宛如明珠着霰,更添晶莹玉润。

    昭阳记着他的约定,但也实在是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裴钰所对她过的话,一切都太超出她的预料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时意气冲动,现在又后悔了。

    胡思乱想间,蓦然似有一颗石子击中了窗棂,发出清晰而短促的一道声音,昭阳立刻支起了脑袋,香腮绽红,不胜欢喜情切,寻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出去。

    只见不远处一带墙根底下,长姿孑然地立着一人,一身她亲绣的藏青软缎夔纹高领长袍,更显英俊挺拔了。见到她,轻轻吹了一声不甚响亮的口哨,并朝她把招了招。

    昭阳按捺不住,朝他飞奔而去,直到奔到他近前,才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

    “裴钰!”

    她又惊又喜。

    他没有食言竟真的来了!

    温香软玉撞入怀,那波澜壮阔和无边柔软,一下给了裴钰灵魂一击,整个魂魄仿佛都要荡出体外,他立刻也反抱住了郡主,低着头便寻她的唇凑了下去。

    这是一心一意只喜欢他的郡主,只待他好,只在他面前方有着娇憨温柔,他是糊涂了才会看不见,佯作不知。

    他的郡主,嘴唇柔软得像是最鲜嫩的娇花,一点点用力都会将她蹂躏得不成样子,他也是第一次亲女孩子,只敢浅浅地尝,慢慢地吮她,汲取少许的芳泽。

    片刻后,便已松开。

    郡主气喘吁吁,娇媚无限,眼波仿佛春水一般静静地流淌、回旋,那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人,实在很难令男人能够把持住。

    那劳什子世子眼光很不好。他突然想。

    “昭阳,你还喜欢我对吗?”

    他这个傻子也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如此轻而易举地摘得了昭阳郡主的芳心。也许是从前碰了太多次钉子,明知道,昭阳待自己有多好,可还是不那么自信。总觉得,这一切会不会也只是梦幻泡影,便如早晨的露水,待日而晞啊。

    昭阳低着脑袋,埋得很低很低,他似乎能看见她的雪白的一截后颈上,描着一朵色泽妍丽的朱砂牡丹。

    他就这么紧张地等待着,直到一双滑入他的掌心,反将他握住,裴钰先是一怔,随即便仿佛傻了眼,只剩下一张嘴还在不住地上咧。

    昭阳朝他靠了过去,那柔软的套在一层薄薄绢衣里的花房,顿时也贴了过来,裴钰顿时浑身肌肉紧绷,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听见郡主那柔柔软软的嗓音,堪比黄莺动听:“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当然喜欢你啊。”

    她的嗓音,裴钰从没觉得竟这么勾人。裴钰浑身激灵了下,尽管明知不该,但却仍是不可避免,居然在这当口发生了某种羞耻的变化。

    几乎是在弹出来一瞬,郡主便察觉到了,立刻推开了他,月光底下,她的芙蓉俏脸犹如罩了一层粉霜,羞恼至极:“你你坏蛋,你赶紧走!”

    裴钰有口难辩,哑了哑,只见郡主躲着脚,神色间,三分是怒,七分却是羞。

    他尴尬地停在原地,慢慢吞吞平复着自己,待平静下来些,才揉了揉额角,“昭阳,我不是我以前我没这么下流的。”

    朝阳郡主心翼翼看了一眼他,从上到下,见他正正经经不过来了,随后,才放心地撤回目光,“裴钰,你先走吧。”

    “噢好。”

    裴钰有点恋恋不舍,独自一人踅回了墙根处,试了试墙角垂落的藤蔓,感觉不是很结实。

    正要再试试自己的轻功,看看能否一鼓作气地跳上去,这时,忽然一道香风从背后扑了过来,还没登上搭上,一双柔软的臂膀便从身后一下抱住了他。

    裴钰的心一下又跳得飞快,无措起来。

    “裴钰,”她的脸蛋贴在他的背脊上,声音低低的,“我是愿意的。”

    “”

    裴钰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让郡主一句话炸开了。

    她接着又道:“但是我不能就这么随便地给你,你要早点来提亲,成亲了,我就百千个愿意。”

    郡主真诚而天真,执拗而勇敢地告诉他,她毫不掩饰的心意。

    裴钰仿佛再度被什么击中一样,一颗心在水深火热里煎熬,哪里舍得她有一点点不高兴,她嘟嘟嘴他都受不了了,他立刻要将她抱入怀中,但又实在是怕发生方才那样的尴尬,只好略略忍住,哑声道:“我明天就来提亲。”

    完,他就利落潇洒地攀上了岐王别院的那面丈许高的墙,身影化作了一团黢黑的影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胶东王去而复归,回来重新追求昭阳郡主的事迹,很快便被渲染了一番,传得满城皆是。

    彼时,吕归州正与姜偃煮茶,失笑道:“国师果然是料事如神。”

    完,他望着姜偃隐匿于袅袅茶雾间的面容,不由地再次发出了感慨。“当年长公主撩过的一群人,终于已经全部尘埃落定。”

    姜偃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裴钰不是。”

    满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分毫的绮念。

    当然,之于吕归州之流,她也从来没付出过什么真心,只因年少无知,一时玩笑罢了。

    吕归州于是只好在心里感慨,国师大人瞧着光风霁月,在这方面,心思窄得很啊,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非得揪着扯个明白。

    不过姜偃近来心情不错。

    不单是因为裴钰这么个最大的情敌终于名花有主了,更是因为,北境战事十分顺利,相信再有个把月,国师便能等到他的爱妻了。吕归州每每看着姜偃,都不得不相信,情爱这种事只要沾上了,连神仙都不能免俗的。

    这之后没有几日,听岐王对胶东王出尔反尔极是不满,狠狠地磋磨了一顿可怜兮兮的胶东王,这婚事方才算是尘埃落定。

    吕归州这户部看起来极是清闲,没有几日便又得了闲,来姜偃府上串门,顺道起了这事,道岐王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顺带问了下谢淳风的行踪,原先谢淳风乃是听泉府常客,近来时时见不着人,也不知是去了何处,他与谢淳风有些投缘,知他行踪不定,这一去不知多时能够回来,甚是感到遗憾。

    姜偃听罢,也不过付之一笑。

    “师兄恨嫁多年,如今,也许是缘分到了。”

    吕归州颇感意外,“呃?此言当真?”

    “谢兄蹉跎至今,也实在是不易啊,这姻缘不早不晚,也该来了。”

    姜偃道:“他留了这个。”

    顺取出了一样物事,乃是一只香粉盒子,看模样里头似乎盛着的是妇人所用之物,不出所料,姜偃告诉他:“他特意为吕大人留的,凝肌膏,有助妇人滋阴养颜、去疤还原的功效。”

    还有这等好物?

    吕归州果然十分喜欢。

    “这么,谢公子那位红粉知己,也是为这盒好东西打动了。”

    姜偃微微颔首,“早已有心,这只算是,一面顺路的坡,一道下台的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