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死士（二）
唐炙曾经派死士跟踪过无名。
换做另一个人,绝不可能若无其事?在六皇子面前将此事?出来。可无名不仅?了，还?得十分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样。
唐炙眼睛更是微亮，他笑道：“长宁郡主猜得不错。”
无名一边在心暗骂,唐炙这人脑子果然不大正常,一边眯起眼睛轻笑问：“我不明白,殿下你为何要派人监视我？”
唐炙没有回答,反问道：“我也不明白，长宁你为何想要杀南家二姐？”
无名：“因为我讨厌?，所以想要杀了?。”
唐炙大笑几：“因为我喜欢你”
眼看无名眼的笑冷下去,唐炙不慌不忙?改口道：“因为我对你感兴趣，所以便让秋分跟踪你。”
“为何？”无名问。
?讨厌南晓依，自然是因为南月，?不相信唐炙不明白。可是唐炙对?感兴趣?是因为么原因？
“没有为何。”唐炙笑眯眯摇头，轻描淡写道，“长宁郡主，大哥他可能和你?过,我脑子不太正常,做事常常没有条理。不过你放心，既然秋分他已经被你发现了,我便不会再让他跟你。”
“所以若是没有发现,他还会继续监视我？”无名轻笑。
唐炙理所?然?点头。
人的对话看似毫无逻辑，?处处透危险的味道。实不像是未来天子与?今郡主的对话,可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无名笑摇摇头,不准备和这个疯子多?么，转便要回府，后边却?传来唐炙的音：“长宁,明日清晨我准备去落雁塔赏雪，你可要一同前去？”
“?然”无名回过头去，下识想要拒绝，却?忽然笑改口，“喜不自胜。”
唐炙走来的方向，是南府通向王府的那条路。
换言之，唐炙是从南府来的。
无名从南家离，缓步回到王府的这段时?，刚好够唐炙去南府和南博远聊上那么一会?，再快步追上?来。
果然，下一刻，唐炙便轻柔?笑道：“那么我们便约好了。正好，明日南家的那位妹妹也会一同前去。”
无名心里暗骂无数句死疯子，表情却没有一
丝变化，笑点头：“嗯。”
回府后，无名笑容逐渐淡去。
唐炙果然莫名其妙?盯上了?。
他派死士跟踪?，阻止?杀南晓依一事，还可以勉强解释为女主光环感觉到无名要杀南晓依，所以影响了唐炙的行动，救了南晓依一命。
可是现在唐炙特去南府一趟，?特约?出去，甚至还约上南月，?是为了么？
真像大师父所?那般，唐炙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子，行事没有任何逻辑。他仅仅是对无名有兴趣，便大张旗鼓?要接近?？
无名在人工湖边坐下，心想要不要想些办法，直接将唐炙给解决了以绝后患？
虽然唐炙边一直跟死士，要悄无息?杀掉他的确有些麻烦，但若是认真筹划的话并非做不到，只是可能需要大量的时?和精力去布置。
无名揉揉眉心，重重?叹一口气。
罢了，暂时还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唐炙对?和南月没有威胁，真的只是一时兴起，那?便么都不做。反正年后漠北战乱，整个天下都随之大乱，?没了镇北王卫鸠，到时候会发生么还?不定呢。
可若是在此之前，唐炙对?，甚至对南月有非分之想
那就别怪?无情了。
无名虽然想暂时么都不做，顺其自然便好。却还是径直走到大师父门口，敲响房门。
“大师父，你对唐炙了解多少？”无名问。
“你还在担心六他对你不怀好？”大师父伸个懒腰，问道。
“嗯。”无名点头。
“无名，你大可放心，至少目前看来，六他虽然有些疯癫。但在大事上，他还是拎得清的。更何况有我和二师父在京，他若真想对你做么，我们个师父自会挡在前边。”大师父摸摸络腮胡，眸光微凝，继续道，“六他共有春夏秋冬四名死士，先前跟踪你的那人应该是秋分，擅长隐匿之术。春雷擅长搜集情报，冬至擅长近搏斗，常常以护卫之名守在他边，总是配五尺长刀。而立夏最为神秘，就算是我也没有查到他究竟是谁，?擅长么，只知此人大概是父皇送给六的。”
前些日子，大师父还只知六皇子家养有死士，对此并不了
解。可现在他竟能?出四名死士的基本情况，显然是从发现六皇子派人跟踪无名那天起，便始调查。
无名心微暖，换了个话题：“大师父，以六皇子那疯子性格，他以后坐上那把椅子，真能管好这天下？”
至少在原文，唐炙是没有那能力的，否则最后也不会落得个傀儡皇帝想下场。
无名不相信大师父看不出来，唐炙本质上是个怎样的人。
可大师父却阖上双眼，轻微?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重复道：“我相信，六他在大事上拎得清。”
他?不愿、不敢去争皇位，除了相信，还能有么想法？！
无名伸拍拍大师父的肩膀，不再多言，转离。
回房后，?拆六皇子送的稻草人看了看。
草人的确精致漂亮，还穿繁杂的衣物，就算是放到?上辈子生活的时代，都能被不少人喜欢。然而无名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扒光草人上的衣物，揉一下干燥的稻草，再检查一遍木盒子，确定没有任何关后，直接扔进炉火烧个干净。
清晨，雪?落了满?。长京湖面逐渐冻上薄薄的一层冰，待到春日解冻时，便可看见万鲤跃湖面的奇景。
无名先去南家接上南月，人在城里晃晃悠悠一大圈，终于在巳时赶到落雁塔下。
无名?然可以带南月躲进主府去，完全不理会唐炙的邀约，亦或是用别的理推掉。但唐炙是个疯子，无名虽不懂疯子的想法，但大概能够猜到一些。
在疯子面前，越是违逆他，越是表现得特立独行，便越可能引起他的关注。
所以无名还是决定，在不准备闹翻脸之前，显得“听话”一些、“乖顺”一些、“普通”一些。
落雁塔藏书万千，各色古籍、经书、武功秘籍应有尽有，规模甚至比宫的御书房要大上许多。光是这一座塔，就不知养活了朝多少闲散人员，就连南鹜都在塔?差。
无名和南月虽然路过几次落雁塔，却都只是在塔下赏景，从未进过塔。今日既然要入塔赏雪，无名正好带南月看看塔书籍，若是有么看上眼的绝世孤本正好借六皇子的名义借回去抄录一份。
反
正，总不能吃亏。
南月先前和六皇子没有过交集，登塔楼?不得有些紧张，紧紧?牵无名的。
“待会?若是害怕，就躲在我后。”无名轻道，“没关系的。”
南月乖乖?点点头，明明很怕，却还是往前和无名并肩而行。
无名眸笑柔和。
落雁塔共有九层，赏雪自然是在最高处，?们却在第六层遇见了唐炙。他正捧一卷书读得津津有味，后跟一个持长刀的护卫，大概就是死士冬至了。
而角落，一道阴冷的目光始终注视楼里的一切。
“殿下，位姑娘到了。”护卫冬至出提醒道。
唐炙笑抬眸看向无名二人：“既然到了，那便上楼赏雪吧。”
他今天心情似是极好，就连笑容的阴鸷气息都少了几分。
打过招呼，唐炙便识时务?没有过多纠缠无名和南月，一个人负哼歌走在前边。
反而是冬至颇为热情，向二人介绍道：“落雁塔每一层所藏书籍类别都有所不同，九层是一些江湖杂文，亦或是讲述风花雪月的话本子，倒是很适合南姑娘打发时?。八层、七层、六层是武功秘籍，层数越高，秘籍就越是珍贵，长宁殿下若是感兴趣，大可借几本回去抄录。五层是”
南月听冬至?道“话本子”二字时，眼睛倏?亮了亮。
无名笑揉揉?的脑袋。姑娘虽然热衷看书学习，但比起各家学派的那些大块头书籍，?果然还是更喜欢通俗易懂?有趣的?一点。
至于无名?自己，王府里的秘籍已经够?看了，?倒是不馋塔书籍。
几人登到第八层时，忽然在楼梯边看见一个无比普通的人影。
那人面容普通，穿普通，材普通。可无名却一眼认出了他是谁——那名单折断司涟弩丨箭，挡下刺客袭击的宗师，秦王座下客卿王天霸。
为么他在这里？
无名看王天霸专心致志啃武功秘籍，甚至没注到与他擦肩而过的几人时，感觉心已经有了答案。
武学宗师痴迷于武功，登落雁塔读秘籍自是再正常不过。
可无名心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见
过这位宗师，如今一陪六皇子登落雁塔，人便碰巧遇见了。
世?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这时，唐炙突然停下脚步，朝王天霸默默行了一礼，他后的护卫冬至亦是抱拳行礼。无名想了想，也跟躬，南月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却还是乖乖巧巧?朝他鞠了一躬。
王天霸没有理会唐炙和无名，反而在南月躬时，对?和蔼?笑了笑。
南月回以浅浅的微笑，梨涡漾在脸颊边，可爱极了。
几人走上第九层，再沿层层书架往外绕圈，终于走到最外边的窗檐处。
九层落雁塔，白雪覆盖下的亭台楼阁，已经冻结的长京湖泛点点寒光，远处白雪红墙的皇宫，废弃的城郊擂台长京城一整片雪景，尽收眼底。
“长宁，南姑娘，你们可喜欢这片雪景？”唐炙趴在窗边，轻问。
无名笑点头，南月也眼睛亮亮?点了点头。
唐炙转头看向外边，不再多言。
无名见南月是真心喜欢这片景色，便陪?在窗边多看了会?。人绕窗檐走了好几圈，直到南月的脸被冻得微红，无名才和唐炙告辞，带南月进到那一堆迷宫似的书架找书看。
唐炙没有?么，笑点了点头，仿佛他真的只是约无名、南月出来看看雪景，现在看完了，也就够了。
南月激动?选了本书抱在怀里，无名找了个靠暖炉的舒适位置，才在蒲团上坐下，南月就十分主动?坐到了?的怀里。
“？”
无名愣了一瞬，轻推南月的肩膀。
南月却侧过脑袋来，不解?眨眨眼：“无名，你不要抱抱吗？”
所以南月是觉得无名想要抱?，所以才“自觉”?坐到了?怀？
无名平日里虽然习惯性和南月牵拥抱，常常有肢体接触，偶尔也会莫名?馋南月子。可是无名可以确定，?从未在南月清醒时，显露过这?念头，更没有借亲密接触，对?有任何龌蹉的想法！
所以自己在南月眼，究竟是个么形象，才会引得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啊？无名霎时哭笑不得。
“无名你不想抱抱的话，我、我去旁边坐。”南月音弱了些，似是
委屈?想站起。
无名一下子伸，将?拉回怀里：“不用了，就这样抱吧。”
送上门来的姑娘，不抱白不抱。
无名双环住南月腋下，让?几乎是猝不及防?跌坐在?怀。
冬天，南月穿得很厚，此时?被落雁塔的暖炉烤得暖洋洋的，抱就像一个软软的球，感十分舒适。无名深吸一口气，享受?闭起了眼。
南月懵懵?，?乖乖?点点头：“哦。”
“乖，看书。”无名将南月抱紧一些，注力移到南月的书本上。
无名一边懒懒?抱南月看书，一边却始终注在窗边赏雪的唐炙的动向。
唐炙懒散趴在窗檐上，一只指伸出去，在冷风下微微颤抖。
外边风雪不停，不时有雪花落在唐炙指上，?被冷风吹走。
风雪，一只麻雀似乎一点?也不怕冷，晃晃悠悠?在天空飞行。它偶然看见落雁塔伸出的一根指，像是好奇那是么东西，歪头停在了窗檐上。
“叽叽。”麻雀叫稚嫩，想要上去看个究竟，却?有些害怕，犹豫?在原?蹦跳。
唐炙温柔?笑了笑，低道：“真是可爱?美好的家伙啊”
“殿下喜欢？”冬至轻问。
唐炙点头，笑愈加温和。
冬至指一动，内力翻涌，不痕迹?打那只麻雀。在麻雀掉下九层高塔前，他伸接住它，心翼翼?递到唐炙。
唐炙虔诚?双捧麻雀，眸闪异样的光：“真可爱啊”
麻雀躺在他，胸腔还有轻微的起伏，只是晕了过去。
可唐炙却没有任何预兆?，一提住它的脖子。
“咔擦”一拧断。
唐炙虔诚的笑容甚至没有褪去。
他将麻雀尸体扔出塔外，口还在喃喃道：“真美”
护卫冬至没有任何反应。
正在陪南月看书的无名，表情亦是没有任何变化，懒散?温柔?盯书面。
?主动伸，帮南月翻过一页书。
临近正午，无名和南月抱准备借回家的书本，向仍然在看雪的唐炙告别。他没有一点挽留的思，笑点点头。
唐炙倚在窗口，看楼下，
直到无名和南月牵的影越走越远，他才对空无一人的塔里?道：“立夏，你认为长宁和南月如何？”
这回他问的不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秋分，亦不是后的冬至，而是那位传闻陛下赠与的死士立夏。
落雁塔无人回应。
几息过后，塔里传来厚重的脚步。
宗师王天霸一步步走过来，单膝跪?：“回殿下，长宁殿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学，实在是上上之资。?若是一心钻研武学，不出十年便能赶上甚至超越在下。至于南姑娘则是资质平平，虽然?也有内力傍，但实在是没法入眼。”
王天霸笑容憨厚无比，唐炙面色如常，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就像是皇子与自家死士再普通不过的一次交流罢了。
然而这场交流注定一点也不普通。
因为那名死士竟然是王天霸，秦国皇宫唯一的一名宗师，神一品境界的武学高。
谁能想到，这么一名宗师，竟然是陛下赐予六皇子的死士？
可见唐炙在秦王面前，究竟受宠到么程度！
唐炙听见王天霸的回答后，无奈笑摇摇头：“立夏，我问的是，你对长宁与南月二人有何看法？不是问武学资质。”
“这样啊”王天霸起，丝毫没有宗师风范?挠挠头，憨憨笑道，“长宁郡主长得倒是倾国倾城，就是性子冷了些，太沉闷了。南家那姑娘可爱得紧，我倒是很喜欢，若我有?子，定要让?做我?媳妇?。”
唐炙轻笑不语，垂下眸子思考么。
性子冷？沉闷？今日的长宁的确比平时安静许多，一风华收敛得一干二净，甚至显得有几分普通。
今日唐炙捏死麻雀的时候，他还以为无名会来问他为么，然后像昨天那样，和他进行一段不边际的诡异对话。可是长宁没有，?装作么都没有发生，笑和他告别，然后带南月离。
唐炙却并没有觉得失望。
无名那样耀眼的女子，再如何收敛气息，都绝不可能普普通通。?越是普通，反而显得越是不普通。
?太特殊，太耀眼了。
天空的太阳，?怎么可能遮得住耀目光芒？
至于南月
唐炙喃
喃道：“立夏，你?得对，南家姑娘真是可爱?美好呐”
王天霸憨厚笑点头，仿佛因为得到殿下赞扬很是心。
走远了，无名忽然将南月拉近一些，低问：“昨日六殿下是不是送了你一个木盒？”
“嗯”南月乖乖点头，回忆道，“殿下他让父亲将东西交给我，不过我没打看，就将木盒随放在一旁了。无名，盒子有么问题吗？”
“盒子倒没么，只是”无名宠溺?揉揉南月的脑袋，“六殿下他不是好人，我不在边的时候，你不要离他太近。”
“嗯！”南月没有多问，认真?点点头。
?上辈子和唐炙没有接触，只知道唐炙痴恋南晓依，甚至做出不少病态的举动。
南月上一世没有参加秋狩，自然不知道唐炙为么会喜欢上南晓依。?只知道，这一世，唐炙不知为何对南晓依没了兴趣，反而用无名为借口约?出去玩，还送了?礼物。
南月突然惊诧?睁大了眼——六皇子不会是喜欢、喜欢?吧？
南月莫名慌张起来，?抓紧无名的臂，焦急道：“无名无名姐姐，我回家就将殿下送我的礼物烧了！”
无名虽不知道南月反应为何突然这么大，却还是满?点点头，揽紧南月的肩膀：“就该如此！”
一回王府，无名便径直找到大师父，将今日落雁塔遇见王天霸的事情告知于他。
“无名，你觉得今日遇见王天霸是六他故安排的？”大师父摩挲满脸胡茬，皱眉道。
无名点头：“我以前去过几回落雁塔，却从未遇见过他，此次和唐炙去一趟就碰上了，实在太巧合了些。”
“可六他要你和王天霸碰面，目的为何？”
“大师父你?过，唐炙是疯子，疯子做事是没有目的的。”
“有道理。”
无名双抱脑袋，懒散?往躺椅上一倒，忽然问：“大师父，你?，王天霸会不会是那名叫立夏的神秘死士？”
大师父捋胡茬的指倏?一僵，眉头紧紧皱起，极其缓慢道：“按常理?，不可能。”
王天霸是一代武学宗师，更是深受陛下尊敬的客卿，?怎会是皇子家的死士？这事?放在任何人眼，都是不可能之事。
打个比方，就像是邻居家饥一顿饱一顿，饿得面黄肌瘦的酒鬼老唐，突然有一天夸下海口?自己其实是?朝太子，这谁信？
所以按常理来?，此事绝不可能。
但常理之外，就?不准了。毕竟唐炙是个疯子，而?今秦王不仅不知道?子脑子不正常，还最是宠爱这个脑子有病的?子。
作者有话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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