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王濯缨觉得明年今天,应当就是她和景烁的忌日了。
她没力气了,从昨天上午到现在,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好,没有东西吃,两场大战已是将她逼到了强弩之末。
左臂上的那道伤口有些严重,不包扎血根本止不住,可如今这情况,哪有时间给她包扎?脱力加上失血过多,她支撑不了多久。
想不到她王濯缨最终竟会死在乔华这个龌龊人的里,思之甚是不甘。
背后又有刀风至,冲着景烁那边去的。她想也不想地挥刀斜挡,却被对方的力道带得往前一扑,脚下不知绊到树枝还是树根,她在摔倒的同时放开景烁的,冲他吼:“快跑!”
景烁中也拿着一把刀,王濯缨只当他是想自卫,实则却是他拿来以防万一的。
就他跟王濯缨学的那几招花拳绣腿,别拿了一把刀,即便拿一百把刀,也不可能伤到别人分毫。
他知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王濯缨宁可为他而死,也不会杀了他独自逃命,所以他得有件兵器,以便到了那个时候,可以了断自己,让她逃命。
是的,他想活下去的心动摇了,就在山下王濯缨扑过来为他挡那一刀时。若不是那人心存顾忌紧要关头收了力,王濯缨一条胳膊都会给他砍下来。
那一刻他真的怕了,那种从心底深处往外喷涌恐惧的感觉,让他清晰深刻地意识到,他不怕死,可是他怕她为他而死。
“快走啊!”王濯缨见他愣怔,一边跳起来继续与追上来的杀搏斗一边再次大声催促他。
景烁回过神来,拄着长刀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山上跑。
身为一名女子,王濯缨无疑是十分凶悍的,即便力竭,即便受伤,可一对一,这些生龙活虎的杀们依然休想越过她一步去。
杀们也不想强行突破她这道防线,到底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她,只要将她缠住,解决景烁,一人足矣。
王濯缨也很快意识到这点,想要脱身而去,却被纠缠住。且战且退地来到山巅,惊觉山的另一面竟是千仞峭壁。而三丈开外,无缚鸡之力的景烁为了躲杀照面一刀,脚下一滑就掉了下去。
“阿烁!”王濯缨惊得寒毛倒竖,不要命地旋身一刀逼退那些杀,飞蹿过去扑倒在崖边雪地里,右勾住崖边一株老松的树根,左一把抓住了景烁的左,半个身子都因为惯性而被拖得悬在山崖外头,情势可谓千钧一发。
她左臂上本就有伤,如今被景烁体重一坠,那血更是如溪般涓流而下,须臾便湿透了她和景烁的,滑腻得她几乎要抓不住他。
“阿烁,”极度的疼痛和脱力中,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把刀扔了,抓住我的,我拉你上来。”
景烁悬在她上,仰头看着她,一张秀丽绝伦的脸上血迹斑斑。有些,是交战中旁人溅到他脸上的血,有些,则是这一路逃命中被树枝刮破了脸。
他看着极力苦撑的王濯缨,摇了摇头,又对她一笑,轻声道:“清清姐,你放吧。若再如此,咱们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别傻话,我答应过景姐姐会照顾你,就一定会照顾你。”王濯缨试着将自己悬在峭壁上的身子往崖上挪动,可是雪地湿滑,她两条胳膊都被扯得剧痛不已,根本动弹不得。
所幸那些杀见她和景烁都挂在峭壁上,想起乔华关于不能伤害王濯缨的叮嘱,一时间都不敢再逼上前来。
“阿烁,快,趁他们现在投鼠忌器不敢过来,抓住我的,脚试试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借力。”王濯缨惨白着一张并不比景烁干净的脸喘息道。
景烁看着红蛇般不断从她袖中游出又游入他袖中的她的血,心抽疼得厉害。
他也不舍,更不甘,可是,他痛心他姐姐无辜,那王濯缨又何辜呢?虽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可她却在一无所知中为之拼上了性命。
“清清姐,只要我不死,这条血腥之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他过分平静的表情和语气让王濯缨心慌,她拼了命地挣扎着想把他拉上来,可是人力毕竟有极限,而眼下这状况,分明已经超出了她能做到的极限。
“阿烁,你不要做傻事!我不知道他们在忌惮什么,但只要他们有忌惮,我们便有活下去的希望。听我的话,抓住我,试着往上爬!”她焦急道。
景烁依然摇头,他痛苦而留恋地看着王濯缨,轻声道:“清清姐,你一定要原谅你自己,因为,为着我们姐弟,你已经尽力了。”罢,他握着刀的右忽然扬起,使出了他这辈子所能使出的最大力气,狠狠一刀砍向自己左臂。
王濯缨目眦尽裂:“不要!”
人骨哪有那般容易砍断,景烁拼尽全力的一刀,也未能如愿地将自己的左臂砍断,可是伤处喷洒出来的鲜血却溅了王濯缨一脸,迷了她的眼。
她惊得浑身一软,原本就因为沾染鲜血而湿腻不堪的一滑,紧接着一空。
“阿烁!不要!”她瞪圆了浸血的眼,大喊着伸长了臂拼命去够向崖下坠落的景烁,可哪里还能够得到?
脑海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直响,她僵在崖上,呆呆地看着景烁像个什么物件似的飞快地向崖下坠落,越来越远,越来越。
火热的身躯骤然冷却,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中,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成了冰渣。
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景烁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
她没有抓牢他,让他掉下去了。
有人从背后掰开了她几乎要嵌进树根里去的指,将她从崖边拖回来,扶起来。
王濯缨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陆巽,也未能从景烁坠崖带给她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只喃喃道:“陆哥哥,阿烁他掉下去了,都怪我,都怪我,他掉下去了”
“濯缨,都结束了。”陆巽伸,将一缕被鲜血黏在她脸颊上的长发捋到她耳后。
“不,不。”王濯缨摇头,低眸在雪地上四处寻找刚才为了抓住树根而被她抛开的刀,很快便找到。
她冲过去将刀捡起来,转身就往一边走。
陆巽拽住她的胳膊:“你去哪里?”
“我去找阿烁,他刚掉下去,不定还有救,你快放开我。”她失心疯一般道。
“你在流血。”
“不要紧,我没事,我没事,我要去找他。”王濯缨胡乱地推开陆巽,提着刀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濯缨,不要去!”陆巽加重了语气。
“我答应过她的,他没有亲人了,不会留他一个人的,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过度的刺激让王濯缨脑中一片暴-乱模糊,她一边走一边语无伦次道,左臂上的血淅淅沥沥洒了一路。
眸中阴霾如雪崩,陆巽的移向腰间刀柄。
身后传来长刀出鞘之声,王濯缨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刺得向前一个踉跄,右肩后一阵锥心刻骨的冰冷,一息之后,剧痛才泛滥开来。
她的右臂忽然就失了力道,中长刀悄然落地,溅起一片微的雪沫。
最深最重的一刀,来自她最没有防备的那个人。
王濯缨僵立在原地,极度的震惊与痛苦中,她甚至连转身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
冰冷的刀尖缓缓抽离她的血肉,耳边传来他阴鸷到陌生的声音——
“我也没有亲人了,你为何就能留下我一个人呢?”
十天后,洛阳,萱园。
临近年终,又到了一年一度大盘点的时节。
宁王府派了二十个账房过来,与贺兰日日围坐一室,算盘打得如急雨,整整对了大半个月的账,才抱着一摞摞的账册笑眯眯地走了。
凤泉这二十几天被从早到晚不停歇的算盘声吵得头昏脑涨,如今见人终于走了,不免松了口气,拿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进来找贺兰。
“公子,那边传消息来了,景烁坠崖,王姑娘,被陆巽带走了。”
贺兰一怔,忙铺开纸笔。
“她情况如何?”
凤泉道:“听闻受了些伤。”
贺兰眉头紧蹙,落笔不停:“可严重?”
凤泉无奈:“这如何得知?陆巽身边并没有我们的人。”
贺兰沉默片刻,又在纸上写:“陆巽带她去了何处?”
“看方向,应是成都府。”
“她自愿跟他走的吗?”
凤泉望着他,不答。
贺兰明白,这也是他们无法探知的事情。
他侧首看向案上的那瓶腊梅,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公子,我们派去尾随王姑娘的人被杀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情,这一来一回地耽搁这么长时间,未能帮上王姑娘的忙也非我们所愿,你不要太过自责了。且那边这两天就要去接老夫人回府过年了,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把柄落在那边里,如若不然,老夫人的日子就难过了。”凤泉道。
贺兰垂下眼睫,伸将刚写过字的那张纸慢慢揉捏成团。
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加上寒气入体气血两滞,王濯缨大病一场。
待到人恢复意识时,已不知身在何处。
周身暖融融的,伤口也不太疼了,这让她脑子里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到底病了多久。
这会儿应当是晚上,房里点着灯盏,床榻边上有个面生的侍女在打瞌睡,猛一睁眼发现王濯缨醒了,她还当是做梦,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见王濯缨真的睁着眼睛看着她。
她顿时激动起来,扭过头去道:“快去禀报大人,姑娘醒了。”
她这一出声,让王濯缨彻底清醒过来,随即脑中回想起自己昏厥前那一幕。坠崖的景烁,身后刺来的一刀
景烁坠崖了!
她浑身一个激灵,就要从床上坐起身来。可这一动,她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她的右臂使不上力,更确切的,是她的右臂动弹不了。
她躺在床上,拼命地想握起拳头,想抬起右臂,可除了指能微微移动外,整条右臂就像不是她的一般,丝毫不受控制。
她恐慌起来,一边用左臂支撑着坐起身来,一边问床前的丫鬟:“我的右臂怎么了?我的右臂怎么了!”坐在床沿上,她着急地用左去捏自己的右臂,还有知觉,可是,为何动不了?
“姑娘,你别擅动,你伤得很重,需得好生调养。”那丫鬟似乎有些被她吓到,声嗫嚅道。
伤?是了,陆巽从背后刺了她一刀,刺在右肩,伤口现在还痛着,难道
心底漫起浓重的恐惧与不敢置信,她左用力地扯晃着自己的右臂,仿佛这样下一刻她的右臂就能恢复正常行动自如一般。
“姑娘,别这样,你的伤才刚刚愈合。”那丫鬟伸出双想要阻止她,屋里其余几个丫头也围了过来。
“滚开!陆巽呢?陆巽!”王濯缨濒临崩溃。
房门口人影一晃,丫鬟们察觉,忙退至一旁,难掩畏惧地行礼:“大人。”
“都出去。”陆巽踏进房门,看着披头散发坐在床沿上的王濯缨道。
丫鬟们屏气凝声鱼贯而出,乖觉地替他把房门关上。
“我的右臂怎么了?你对我做了什么?”王濯缨看着陆巽,颤声问道。
陆巽扫了眼她的右臂,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在她惊惶不安的目光中平静到几乎残酷地吐出两个字:“废了。”
王濯缨眼神一空。
废了她的右臂废了。那她以后拿什么拿刀?拿什么保护自己?
她低眸,左将右拉到腿上,一放,右便无力地滑回她身侧,无言地证实着陆巽的话。
不,不!她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她不能没有右臂,她不能拿不起刀!
她站起身想要冲过去质问陆巽,谁知卧床太久又大病初愈,她这猛的一起身,眼前一黑一头向地上栽去。
陆巽疾步过来,一把扶住了她。
王濯缨眼前金星乱冒四肢虚软,就这么一折腾,额上就出了一层虚汗。
她挣扎着将左爬上他的胸膛,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自他怀中仰起脸来,问他:“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
陆巽低眸看着她泪水满溢的眼睛,伸动作轻柔地将她眼角滑落的一颗泪珠给拭了去,声音称得上温柔。
“善骑者易堕,善游者易溺。你这满身的伤,皆因你会使刀所致。废你右臂,以后你拿不起刀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受伤了。”
王濯缨怔怔地看着他,忽的奋力将他推开。
失了他的扶持,她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你不是陆巽,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这样对我。”她左撑着一旁的凳子勉强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往门那边走去。
“去哪里?”陆巽看着她纤细得仿佛弱不禁风的背影。
“我要去找阿烁,他一定在等我去找他,我要找到他。”王濯缨梦游一般道。
“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他了。”陆巽道。
王濯缨脚步一顿,缓缓回身,看着陆巽,“他他还活着吗?”
烛光中,陆巽的眼晶亮,闪烁着一种王濯缨看不懂,却又莫名感到恐惧的光芒。
这样的他好陌生,像是一个王濯缨从来都没认识过的人。
他向王濯缨缓步走来。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确还有一口气在。”
王濯缨心砰砰直跳,期待地看着他。
“但是为了找他,我的细犬跑了一整夜,饿坏了。所以,我将他赏给细犬了。”
王濯缨呆住了。
“你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病还没好,所以出现了幻听。
陆巽却根本不给她自我欺骗和逃避的空间,他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他被狗吃了,所以,你不必去找他了。”
震惊过后,王濯缨摇着头,泪珠子雨一般往下落。她摇摇晃晃地往后踉跄了一步,勉强站住。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骗我的?”她面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
“我为何要骗你?”陆巽不答反问。
王濯缨猛的向他扑了过去,唯一能动的左拼命地撕扯捶打他,嘶声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疯了吗?”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王濯缨,是不是直到此刻,你依然不觉着自己亏欠我什么?”陆巽猛的攫住她纤薄的双肩,似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间全数爆发,他眼神阴狠鼻息咻咻,上的劲道恨不能揉碎了她。
王濯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荒诞,荒诞得连最无稽的梦里,都出现不了这样的情景。
“我欠你什么?”她呆呆地问。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这七年来,我却待仇人之女如珠如宝,你们父女如此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什么感觉?嗯?”陆巽捉着她,俯首凑近她的脸庞,压低了声音质问。
听到杀父之仇四个字,王濯缨原本无神的眼睛慢慢地又聚了些光,泪光。
“杀父之仇?陆伯伯死了?”她声息微弱地哽咽着问。
陆巽盯着她,她的眸子虽是盛满了震惊与痛苦,却一如既往的清澈。
原本认定的判断又开始动摇,他咬牙切齿道:“王濯缨,到现在还装?你认为我没有证据就会与你摊牌吗?”
王濯缨难受得直摇头,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彻底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景嫣死了,景烁死了,陆伯伯也死了,她的右臂废了,陆巽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为谁这般痛彻心扉?景烁?王濯缨,我与你相识七年,订婚四年,你,我哪里对你不好?因为一名教坊司女子,你将我弃如敝履,短短四个月,你移情别恋。你对我可有过半分真心?可有过半分真心!”极度的嫉恨让如画眉眼都掩不住那丝骨子里透出来的狰狞,陆巽掐着王濯缨低吼。
“我没有弃你如敝履,是你,我嫁你是高攀,我只是想成全你而已。”王濯缨浑身无力,直想瘫坐到地上去。他紧紧地钳着她的肩膀不放,她只能械地回答他。
“成全?你可知道如果真心爱一个人,是不可能有以离开他为代价去成全他的想法的。唯有如我一般,谁欲夺我爱,我便夺其性命,那才是爱。”他柔声细语地在她耳边完,松开了她。
王濯缨往后一倒,恰坐在凳子上。混沌的脑子慢慢反应过来他方才那句话后,木然的表情逐渐崩塌。
她伸拽住他的袖子,摇摇欲坠地站起来,仰着泪痕交错的脸看着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谁欲夺你爱,你便夺其性命?你景烁?你以为我爱景烁,所以才那样对他?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情。”
“没有半分男女之情?那你为了陪他流放请辞百户?流放路上与他同床共枕?这叫没有男女之情?”陆巽甩开她的。
王濯缨却又伸过去抓住他的袖子,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攥紧,眨去眼眶中仿佛永远也干涸不了的泪花,看着他道:“你废我一条胳膊,我可以不怨你。你告诉我,长兴侯府出事,与你无关。景嫣是我最好的朋友,景烁只是我弟弟。你告诉我,你没有因为我而去陷害他们。你告诉我,我求求你,你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无关。”
陆巽看着她,相识这么多年,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般脆弱到近乎懦弱的表情。心里该有多害怕,才会这样卑微地乞求他撒谎。
可惜,却是为了别人。
他鲜红的唇角微微一勾,对她道:“不是我害的他们。”
王濯缨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可他的表情让她心里的恐惧愈发深重。
“是景烁。”他果然又接着补充道,“若非他肖想我的女人,我又怎会有兴趣对付他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人物?即便你没有对他产生过男女之情,他也死得不冤。因为在这世上,有我一个人喜欢你就足够了,其他人,都是多余。”
王濯缨的眼睛和心一下子全都空了。
景姐姐的死让她那样痛苦,那样愤恨,到头来,害她的人,居然是她,是她王濯缨。
她回杭州大半原因就是因为杭州有景嫣在,可她的到来,却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阿烁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那天在牢里他才会那样痛苦地问她“当初你到底为何来杭州”?
是她害死了景嫣,是她害死了景烁!
陆巽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本该痛快,可他发现自己心中并无丝毫痛快,相反的,还有些痛苦。
他伸掰开她紧攥着他衣袖的,转身欲走。
王濯缨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腰间的刀柄上。
一声轻响。
刚刚转过身去的陆巽低头一看,自己腰间只剩了刀鞘。
他愕然回身,便看到王濯缨没有半分犹豫地一刀向自己脖颈上抹去。
作者有话要: 亲们,按照惯例今天本该三更合一,可是乌梅来不及码,就今天两更合一,明天再两更合一吧。错字还没来得及检查,稍后可能会改错字。
感谢在2020-0-420:33:022020-0-50:2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嘲风阁主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