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王濯缨跟着贺兰走了。
他竟然将陆巽从崖上推了下来,得罪成这样,即便她不跟他走,陆巽只要不死,势必也不会放过他。她跟着他,或许,还能算得一件筹码。
贺兰背着她到附近的乡里,找了户人家,用髻上的玉簪跟乡民换了两身两人能穿的衣裳,雇了辆驴车去城里。
王濯缨这几个月被陆巽拘在身边心情郁结,虽然一直用汤药补着,身子却怎么也算不上健壮,被河水一冻,眼睛又中了毒,没过一个时辰就浑身滚烫地发起烧来。还没到城里,人就没了意识。
城里的泰和锦缎庄,凤泉正焦虑地在堂中来回踱步。戈金他们已经出去找贺兰了。此处是贺兰自己的产业,若是他找到王濯缨想找个地方暂避,只会避来此处。
果不其然,晌午时分,贺兰抱着人事不省的王濯缨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句话都没问,赶紧带着他来到锦缎庄后院的厢房。
贺兰将王濯缨心地放在床上,回身便吐出一口血来。
“你受伤了!”凤泉惊道。
贺兰摇摇,又指着门。
凤泉明白他的意思,忙出去叫店里的伙计去通知戈金等人,同时把贺兰从洛阳带来的大夫请过来。
伙计去了之后,她回过身给他搭脉,一双秀眉皱得紧紧的,问他:“到底发生何事?为何你会伤及脏腑?”
贺兰摇头,不想多,只转头去看床上的王濯缨,然后在桌沿写道:“去帮我准备笔墨纸砚。”
戈金和大夫很快过来。
大夫被凤泉引去给王濯缨诊治。
戈金为着找贺兰一夜未眠,心中又着急,唯恐他出了事回去没法向王爷交代。如今见他端坐在桌旁,除了脸色白了点安然无恙,忍不住怒从中来,劈头就问:“昨夜你去哪儿了?”
贺兰虽然听不出语气,可他看得见对方话时的表情。他随从桌上拈起一张纸。
“轮不着你过问。”
戈金一口气梗在胸口,冷冷地瞧着他。
贺兰全然不管他态度如何,拈起桌上第二张纸:“我要带王濯缨回洛阳。”
“这不可能。”戈金下意识地拒绝。
贺兰拿起第三张纸:“王爷不是想让我成家吗?
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可她是陆巽的未婚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总是要听一听的。陆指挥使还活着,王爷若是想帮忙,总会有办法的。”这是第四张纸。
戈金止住了话头,因为他发现,贺兰这一张张纸拿起来,完全不调换顺序,自己想什么他都猜得到。而且,陆指挥使没死这件事朝廷都未必已经知道,他是如何知晓的?
他头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聋哑来,他隐约意识到,他们所有人,包括王爷在内,可能都低估了这个聋哑。
“总而言之,她留,我留,她走,我走。”贺兰拈了最后一张纸给他看了,就将五张纸卷成卷,握在中往后面去了。
后院厢房,大夫刚刚诊视过王濯缨的眼睛,一转身迎上贺兰关切的脸,道:“这药粉入眼之后立即便用大量清水冲洗了吧?亏得如此,中毒并不深。解毒不难,只是这眼睛受了创,需得用药帕外敷温养。”
凤泉代贺兰问:“需多久才能痊愈如初?”
大夫捻须道:“每个人身体状况恢复能力都不尽相同,所以这并没有定数可言。若是恢复好的话,三四个月便能视物。”
这大夫是洛阳名医,对于他的医术,贺兰还是信任的。
听闻王濯缨的眼睛能治好,他顿时放下一颗心来。心弦一松,唇边又见血色,站立不稳地向后踉跄。
凤泉忙扶住他道:“大夫,你快与我家公子看看。”
大夫上前一搭脉,惊道:“贺公子,你这伤势可比那位姑娘严重得多啊,怎还到处乱走?速速静卧,一个月内不得下床。”
待大夫号完脉开了药,贺兰仍不愿离开。
凤泉见他看着王濯缨,便道:“公子,你且去养伤,王姑娘我会照顾的。”
贺兰看她一眼,指在桌沿写字:“你会瞒我。”
凤泉:“我”
“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想要她好。”
“公子,我委实不懂,你见她不过几面,何以为她做到如此?”
贺兰低眸,“是我害她变成这样。”
凤泉想话,他却摇摇制止她,“陆巽不死,很快便会过来。我等他。”
另一头。
“濯缨!”陆巽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发现自己
躺在床上,想起昏迷前那一幕,他猛的坐起身来,左侧胸腹间一阵剧痛。
“少爷,你断了两根肋骨,大夫了不能移动。”傅宁忙凑到床前道。
陆巽双腿挪下床,脸白得跟鬼一样,喘了口气压下那阵剧痛,问:“王濯缨呢?”
“被贺兰带走了。”
“活着?”
“活的。”
“人现在在哪儿?”
“泰和锦缎庄。”
陆巽站起身来。
“少爷,你真的不能移动”傅宁急道。
陆巽一搭在他肩上,转过脸乌眸沉沉地看着他,道:“给我更衣,备马!”
半个时辰后,两百多缇骑声势浩荡地穿街而过,将大白天闭门谢客的泰和锦缎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锦缎庄四周店铺怕殃及城鱼,忙忙的也都挂上歇业的牌子,把门关上。
陆巽高坐马上,望着眼前锦缎庄门脸,眸中戾气深浓,挥让人去把门砸开。
然不等缇骑动,锦缎庄的门从里头开了。
贺兰独自一人一身雪白地从里头出来,皎皎如月华初升的模样,瞬间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即便同为男人,陆巽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聋哑,模样是生得真好。
想起王濯缨在崖上的那些话,陆巽根本克制不住心中杀意,见贺兰中提着一把剑,他冷笑一声,翻身下马,行至贺兰面前,神情骄矜:“她人呢?”
贺兰拔剑,将剑鞘往旁边一扔,抬将剑指向他。
知道陆巽身上有伤的傅宁身体微微紧绷。
陆巽低眸看了看他的剑,有些不可思议:“你要与我动武?”
贺兰不能话,自然不会回答他,直视他的目光无情无绪,没有半分波动。
“找死!”陆巽退后一步,缓缓拔出腰间佩刀。
傅宁想要阻拦,但事关王濯缨,少爷势必不肯退让,万一让对方知道他身上有伤,只怕更为不妙,只得硬生生憋住。
以陆巽的性格,自是不会等着旁人先出。
刀剑相交,长剑随着刀势微微弹开,陆巽立时发现,贺兰的力道不如他。
他就知道,一个聋哑,还能有多高的造诣不成?无非是仗着那张脸引诱王濯缨罢了。若是毁了他这张脸,王濯缨还会再喜欢他
吗?
陆巽十七岁,他爹就成了锦衣卫指挥使,他身为陆家独子,身份贵重,少有亲自与人动的会。但他一心钻营,自然知道往上爬的根本就是自身足够强大,所以多年来练武不辍,加上天资过人,那武功也是极高的,寻常人很难与之匹敌。
他之所以要废王濯缨一臂,那是因为,身为女子,王濯缨能与他打成平。若两人之间没有恩怨隔阂,那也没什么,但他与她父亲之间仇深似海,她这样高的武功显然就不合时宜了。
而这个贺兰,武功远不及她,不过几招便已露败相。
陆巽并未急着打败他,周围观者如潮,正是羞辱他的最好时。他左一刀右一刀地划他,看着他左支右绌应接不暇,没一会儿便冷汗涔涔鲜血淋漓地单膝跪地,拄着长剑喘息不已。
大着胆子围观的百姓见状,眼中多多少少都流露出不忍之色。贺兰他长得太好看,这一败,便似名花遭摧玉山倾颓,令人扼腕。
“公子!”凤泉从门内冲出来欲搀扶他。
贺兰眼角余光看到她,伸制止她靠近,自己站起身来,右微微颤动着继续将长剑指向不远处的陆巽,但谁也看得出,他已是强弩之末。
陆巽那一刀过来气势尽显势在必得,倒不是他玩腻了,而是他等不及要看到王濯缨,她的眼睛洒了那毒药,越早解毒越好。
本以为这一刀定能将贺兰重伤,殊不料事到临头变生肘腋。
眼看贺兰就要重伤在他刀下,贺兰却突然姿势诡异地从他刀下瞬间滑至他背后与他背对背,长剑从右换到左,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从他自己胳膊下面穿出,一剑刺中了陆巽的右边肩胛。陆巽身上不知穿了什么,那样凌厉的一剑竟然只刺入他肉中几分,未能深刺。
陆巽惊出一身冷汗,若非他考虑到自己身上有伤穿了软甲以防万一,此时他已如王濯缨一般,右臂被废!
瞬息之间,他脱出他的剑尖,回身便是一刀。
贺兰反应几乎与他同样快,一剑未能刺穿他的身体,他就知道没有会了,右伸过去接过剑柄,回身便是一剑。
剑身与刀锋相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两人在近距离角力的过程中都死
盯着对方。
陆巽这才发现贺兰此时的眼神沉着冷静,哪有半分方才的羸弱不支之感。这个人,他刚刚竟然一直在示弱!拼着自己受伤无数,只为等给他致命一击的会。
他是想给王濯缨报仇。
他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这个认知让陆巽前所未有的恼怒,他所刺的地方,与他刺王濯缨的地方几乎一样,那是不是代表着,他看过王濯缨的身体了?
贺兰当然没有看过王濯缨的身体,在那户农家,也是拜托农家女眷给王濯缨换的衣裳。他看过王濯缨与人动,她那样高的武功,即便是面对陆巽,也不该在正面被他废掉一臂,唯有被他背后偷袭,才有可能。
陆巽头一偏,两人倏然分开。
贺兰肩上再添新伤,而陆巽脖颈上留下一道口子,也是与王濯缨脖颈上伤口差不多的地方。
围观众人都未曾想到战局竟会出现这样的反转,一时兴趣大增。
陆巽身形一动就要再度上前,可胸腹间的疼痛让他动作微微一滞。他恨恨地看着对面的贺兰,发现他站得笔直如松,双唇之间却红得不太正常,像是口中溢血又被强行咽回,只在唇瓣上留下一线血痕。
原来他身上也带着伤。
如此便还可一战。
陆巽正待上前,耳边却传来蜀王笑呵呵的声音:“陆千户且慢动。”
作者有话要:还没捉虫,待会儿捉虫。感谢在2020-0-2220:22:22020-0-2320: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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