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当日火铳事件众目睽睽,宁王根本不敢瞒而不报。
他将那十支火铳和十具尸体都交给了朝廷。
事关亲王,又涉及火器,不管从哪方面来都不能等闲视之。
太子从年前开始一病不起,此时宁王那里出了此事,众臣的神经都分外敏感,没人想接这个烫山芋。
皇帝只得在朝上问众臣对此事的看法。
王渊顶着皇帝心腹陆谦的壳子,自是不能站队的,但他可以指使下党羽替他发表意见。
“皇上,臣以为,此事一经发生,宁王殿下便立即将火铳与刺客上交朝廷,足见此事与他并无关系,实乃受人陷害。”吏部尚书周泰道。
“此十人是否是刺客目前尚无定论,毕竟他们持火铳,宁王府却未出现大规模伤亡,倒是他们死状相仿,甚是蹊跷。再者,若是有人陷害宁王,那么什么人能一下子拿出十把火铳来陷害宁王?他又为何要这样做呢?”户部左侍郎郭若梅出列道。
“那依郭大人的意思,是宁王殿下在欺瞒皇上?”周泰问。
“周大人何必这般着急往我身上泼污水呢?我了,此事尚无定论,事实究竟如何,自然要待皇上派可靠之人前去调查了才能知晓。”郭若梅道。
周泰还欲再为宁王分辩,皇帝却已开始嫌烦,他眯着眼往朝堂上扫了一眼,年轻俊朗又身姿挺拔的陆巽仿佛一株青松傲立于朽木之中。
皇帝:“陆巽。”
陆巽出列:“臣在。”
“你素能为朕分忧,此番这火铳案,便交由你去查办。”
“是。”
下了朝,众臣从宫门鱼贯而出。
“陆巽,你过来。”王渊将陆巽叫到避人处,冷着脸问道:“那郭若梅在朝上发言,是否为你指使。”
陆巽也不否认,坦然道:“是。”
王渊眉头深蹙,“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半个月前,宁王将濯缨掳至王府,欲行禽兽事,所幸濯缨有急智,这才侥幸脱身。濯缨是我的未婚妻,我也想问一句,他到底想做什么?”陆巽面色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冰雪之色。
“只是为了濯缨?她如今心不在你身上,人亦不在你身边,你这般纠结还有何意义?”王渊不信理由如此简单。
“若换做旁人这般欺负她,你也能这般轻描淡写吗?”陆巽不答反问。
王渊没有回答,只道:“我会尽快派人将她接回京城,洛阳那边,走个过场就行了。”
陆巽冷笑:“不必了,我既然要去查案,自会顺道将她带回。”完他转身便走了。
王渊看着他的背影。
陆巽此人,城府极深心思诡谲,当他不知真相时,他是一件很好用的利器。而他知道了真相,他便成了一块最大的绊脚石。虽然他提出可以合作,但是与这样的人合作,时时要面临被他背叛的风险。
对王渊来,此时的陆巽,已经成了一把名副其实的双刃剑。
他不能让这样的人成为影响他们成败的关键,是时候除掉他了。
要杀他,还不能让人,尤其是让皇帝知道是他杀了陆巽,需要一个周密严谨的计划。看他对濯缨似乎确有几分真心,或许,濯缨可以来做这个诱敌之饵。
洛阳萱园,一片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王府派来的十名探子被院中的高杀了,宁王察觉上次搜园搜得不彻底,很快便又派了大批人马来搜查。
贺兰不忍下折损,令他们火速从后院厨房之侧的池塘底暗道离开。
如今偌大的萱园除了几名留下来伺候的仆役,便只剩下贺兰与王濯缨两人。
王濯缨也没问贺兰自己为何不从暗道离开,她知道太妃在宁王里,他是不会独自离开的。假宁王一方用这一招让他们母子互相牵制了二十余年。
她依然每天坚持练左刀,虽然右臂还是会碍事,但因为知道右臂有医治的可能,她也就不在意它暂时碍事了。
这日上午,她拿着木刀刚准备去院中的老梅树下练刀,贺兰来了。
王濯缨见他中拿着一只黑色的皮质护腕,还有一条同质地的腰带,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贺兰微笑,拉着王濯缨回到她房中,将她右腕上的唐三彩链摘下来,换上那沉甸甸可以包住半个掌的护腕,又将她腰带解下,同样换成那条颇有分量的皮质腰带。
收拾妥当后,他牵着一头雾水的王濯缨来到院中的老梅树下,伸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王濯缨瞧他的意思是叫她向左转个圈,她就慢慢地向左转了一下。
贺兰摇摇头,指快速地在空中画个圈。
要快?
王濯缨飞快的一个旋身,无力自主的右臂跟着向后甩,然后啪的一声,被固定在了她的后腰。准确来,是她右上的护腕粘在了她后腰的腰带上。
王濯缨愣了愣,故意又转了两圈,右臂并不会掉下来。
“是磁石?”她惊喜地看着贺兰。
贺兰点头。
这下右臂再也不会在她练刀的时候影响她了。
王濯缨高兴地扑到贺兰身上,握着木刀的左臂环着他的腰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呀,我都没想到。”
贺兰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
王濯缨放开他,退后两步,低头看看自己现在这姿势,得意地对贺兰道:“我现在这样像不像开场就让对方一只?”
贺兰失笑,点了点头。
王濯缨看着阳光下他清隽无双的笑靥,又开始赶人:“你去忙你的吧。”
贺兰赖着不走。
“你在这里我会分心,快走快走。”王濯缨用木刀的刀尖戳戳他。
贺兰身子一躬,装作受伤不轻的模样,两人正笑闹,越罗匆匆而来,禀道:“公子,王府来人了。”
她话音还未落下,那边戈金已经走进了院中。
他扫了眼清冷的院子,将目光定在梅树下的两人身上,语调轻慢道:“贺公子,王爷有请。”
王濯缨抓住贺兰的袖子。
贺兰握住她的腕,将她的从自己袖子上挪开,然后从怀中拿出纸笔。
虽然王濯缨一直在教他话,但从习惯使然,他有事还是喜欢用纸笔写字,
“我去王府,你不必跟来,若是七天后我未归,你就去京城。”贺兰如是写道。
“我去京城,那你怎么办?”王濯缨问。
“不用为我担心,保护好你自己。”
戈金不耐烦起来,在一旁连连催促。
王濯缨知道现在萱园已经没有高在,就她和贺兰两个人,假宁王若要硬来,他们也没有反抗之力,只得眼睁睁看着戈金将贺兰带走了。
越罗大约一早得了吩咐,见主人被带走,也没惊慌失措,反倒还有心情问王濯缨中午想吃什么。
贺兰都被带走了,王濯缨能有什么胃口?
“你自己做点饭菜吃吧,我去外头逛逛。”这些日子她和贺兰一直被王府的人看管着呆在萱园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贺兰被带走,宁王府的人应当不会再看着她了,她想出去打听一下消息。
“王姑娘,公子吩咐了,要奴婢寸步不离你,将来你若去京城,奴婢也要护送你过去的。”越罗道。
王濯缨一早看出她也是个练过的,当下道:“那我们便一起出去走走吧。”
两人来到萱园门口,果然原先守住门庭的那些王府护卫都已撤走,两人顺利地出了门,出去没一会儿,便听得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是北镇抚司镇抚陆巽已到洛阳,来调查宁王府火铳案。
“宁王府火铳案?怎么回事?你知道么?”王濯缨问越罗。
越罗迟疑了一下,道:“就是姑娘你被宁王掳去的那次,公子为救你出来,叫了十名死士带着十把火铳去了宁王府”
王濯缨呆了,本能地问道:“他怎会有火铳?”问完之后又反应过来,忙道“不要再了。”
火铳乃朝廷管制之物,若是私人拥有,那必是违禁制造。私造火器,这是足以杀头甚至灭族的重罪。
那么此番贺兰被带走,是否与陆巽前来查案有关?
陆巽原本就因为她与贺兰有仇,若让他知道火铳案与贺兰有关,定然不会放过他。
怎么办?
能怎么办?难不成她还能去求陆巽放过贺兰不成?
不能求他,更不能坐视贺兰蒙难而袖旁观,王濯缨一时只觉进退两难,魂不守舍地带着越罗又回了萱园。
脑子里记挂着贺兰会不会已经落入陆巽中?陆巽又会不会对他用刑?王濯缨如坐针毡地熬到天黑,终于熬不住了。
她要去求陆巽,北镇抚司审讯犯人的段她知道,她不能让贺兰受那样的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要保住贺兰。
她猜测陆巽此番来洛阳,应当还住在上次他买的那座宅院中,那宅院毗邻牡丹园,倒是不难找。可是待她找到那里时,却被告知陆巽不在,下人不知陆巽去了何处,纵然知道,他们也不会告诉王濯缨。
王濯缨在院中客厅等了两个时辰,夜深了,陆巽还未回来,直等到天快亮了,她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睡着没多久,陆巽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一双黑眸沉沉地望着她,情绪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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