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黄皮子、小长虫VS 大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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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醉一般不会做梦,但今儿个遇见了二般的情形。酣睡中,听到院儿里有动静,我没头没脑的站起身,趿拉着鞋,摇摇晃晃的推开了正屋大门。

    月色皎洁如洗的院中先是看到批头散发的祥婶,祥婶仍旧穿着那件花格子衬衫,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只见灰影一闪,唤作重明鸟的大公鸡出现在祥婶面前,相较祥婶蔫头巴脑,重明鸟神骏异常,趾高气扬地昂着脑袋,挺着胸脯,耀武扬威绕着祥婶踱着步子,看那样子似雄鹰傲视的猎物,看表情如老嫖客瞄着脱光衣服的窑姐儿。

    一圈、两圈重明鸟绕着祥婶转了四五圈,接着昂起头一声长啸,随之院中风声大起,就见能有几百只公鸡、母鸡蜂拥而至,直接将祥婶围在正中。此时,祥婶也不等闲,身形陡然一晃,化作一只娇的黄皮子。黄皮子同样昂头挺胸,眼中精光大盛,怒视着以重明鸟为首的鸡群。

    整个院子被杀意完全笼罩,似乎扔下一个火星子就会引起毁天灭地的核爆炸,然而,也就这剑拔弩张的当口,正屋大门又被推开,三爷爷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我瞅见三爷爷大喜,上前跟三爷爷打招呼,而三爷爷似乎根本看不到我,我情急拉三爷爷衣服,之所处却并无一物,似乎三爷爷仅是一个影子。

    话间,三爷爷已经穿过鸡群,跟黄皮子打了照面。三爷爷一脸懒散,像个老流氓,指画脚的跟黄皮子开始话,黄皮子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

    我就站在三爷爷身边,三爷爷与黄皮子对话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左耳听右耳冒,就是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我拼命的记住他们的每个字,但越记越记不住,眼前冒金星,脑瓜子嗡嗡响。

    我知道这次我肯定是在做梦,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想睁开眼,但眼皮子好像被胶水黏住,死睁不开。我又急又恼,我狠劲咬了一下自己舌头,登时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但并未醒转,反倒直接昏睡过去,梦跟意识都彻底消散。

    次日醒来早已日上三竿,太阳晒了屁股蛋子,我觉得嘴里发干,舌头尖子钻心的疼,深吸一口气,一阵血腥气顺着嘴吸进肺管子。自作孽不可活啊,原来睡着觉,我真把自个舌头咬坏了。

    祥婶见我醒来,递过巾板,招呼着洗洗脸。祥叔放了桌子,摆了碗筷。我也不客气在祥叔家吃了早饭,祥婶熬的棒子面粥特香,我就着咸鸡子一连喝了三碗,又吃了半个白面大馒头。

    吃完饭,祥婶收拾碗筷,我起身告辞,祥叔把我送出院门,“九儿,后晌睡的好吧!”

    “挺好的,酒喝的也好啊!”我着看向祥叔的脸,这当也才发现祥叔的一脸倦容,“祥叔,看样儿,你没睡好啊?好像没解乏。”

    “哎,这昨后晌这个梦啊,也不知道梦的是啥,就知道害怕,我一顿蹽!”祥叔起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从他口中出害怕,又谁知道他到底梦到什么了呢,“老娘们有了身子也折腾人,昨个后半夜还掉泪儿了,也害怕!”

    “有了身子的人可以理解,你得多照顾婶子啊!”听祥叔跟我诉苦,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安慰祥叔,只拍了拍他肩膀,“现在里里外外的都你一个,祥叔有事你也别客气,该吱声吱声!”其实我这话也是,除了喝酒我屁嘛不是,何况生孩子的勾当,我更一点不懂。

    “老婆孩子都是一辈子的事,我真挺上心!”祥叔着,那张疲倦的老脸现出幸福的笑,“昨儿后晌啊,你婶子,过几天她有个姐可能过来,要那样我可能就轻悄点了。”

    “啊?你还有个大姨子啊?没听啊!”

    “我也没见过,你婶子,是一个远房表姐。她俩好像起一起玩,后来长大后联系不怎么多。”

    “啊,也行,娘们的事儿咱老爷们也不懂,要是你大姨子来,那咱爷俩喝酒就方便了!”

    “你个臭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喝!”祥叔着往我胸口轻轻捶了一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直到祥婶生孩子,人类社会都算太平。只是在动物世界出了点事儿:鸡乱了,蛇多了,鸡跟蛇发生冲突了。

    三爷爷好像没撒谎,那重明鸟真的是鸡王——公鸡中的战斗,每天早上都是它第一个叫,只有它叫了,其他公鸡才打鸣,如果重明鸟不叫,其他公鸡几天几夜都闷着,不敢出声。

    自从重明鸟来到村后,十里八村的母鸡——不管是岁数大的,还是年轻的,都拜倒在了它的翎下,它是王,而众母鸡无一例外的都是它的姘头,每天分批分拨的前来临幸,重明鸟似乎也不“挑食”,又有旺盛的精力和强大的肾,每只母鸡都会被它翻牌子。

    重明鸟更成了其他公鸡的精神领袖,就像铜锣湾的黑社会大哥,每天都有几个马仔跟在身后。重明鸟从不出去张扬,一切军政大事仅限于祥叔的院子,这院儿就成了鸡界的内阁中央兼后宫大内。

    道蛇,可能是因为雨水多,隔三差五的就下雨,村儿里的长虫多了起来,不光野地里,草稞里,在土道上就经常碰到蛇,不过咱这一带的长虫一般是无毒的,村民也不以为意。倒是我,有天见到了幼时的一个旧相识——青蛇。

    提起那旧相识,不得不时候的一件事。那会儿没啥玩的,常跟洪哥几个发一起去村西的河沟子里打长虫,我胆,去也是跟着混。刚子、洪哥、大舌头那几个可是天生的霸王,薅着长虫尾巴就提搂起来,直接扒皮抽筋。

    那天,哥儿几个收拾了六七条长虫,之后在我家院儿里玩泥巴,正玩的兴起,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一条青蛇。老人常,长虫会数人头发,看见长虫得捂着脑门上的头发,要不数准了头发,就会找来报复。兴许是打长虫那前儿,我没把头发捂好,被数中了,所以长虫找到我家。

    那蛇,一身草青色,在日头下异常显眼,它昂着头,吐着信子,芝麻大的蛇眼,盯着几个伙伴儿。伙伴们初生牛犊,也不惯包子,拎着棍子就想打。偏巧老爸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我们要打长虫,忙赶散了我们,老爸家里的长虫是不能动的,保家。那长虫好像感谢老爸,摇摇脑袋,扭曲着身子远远的爬走了。

    我一直记着这件事,那青蛇在我的脑海里也留下了始终抹不掉的印象,所以,在祥叔院儿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它。虽然时过多年,青蛇没有丝毫变化,还是早些年前那般细,阳光下的身体显得更加光亮,跟我幼时见它一样,仰着头,吐着信子。

    青蛇的出现也招惹来了重明鸟及三个公鸡马仔,只见那重明鸟全身羽毛尽数竖起,昂着脑袋,挺着胸脯,双目迸发出两道精光瞪视着青蛇,而重明鸟身后的三个公鸡保镖也一字排开,嘴里发出“咕咕”的低叫声。

    再看那青蛇似乎根本没把重明鸟放在眼里,依旧仰着头,先是向我所在的方向摇了摇,似是跟我打了下招呼,随即扭动着身子,蜿蜒向前爬动,示威般的从重明鸟身边爬过,又经过重明鸟身后的公鸡马仔。四只公鸡均是怒视着青蛇,但都并有向青蛇发动进攻,直待青蛇缓缓爬远。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