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问道,“不然呢？”

    钱伟伟：“我们那边有个人分家，几个儿子和儿媳妇叨叨好几个月才掰扯清楚。”

    “你姥爷身上没钱,没什么好掰扯的。这个房子是我的,我让他们什么时候搬出去,就得什么时候搬出去。”立夏道,“不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钱伟伟想想,“好像也是哦。等等，大舅是长子,会让姥爷跟他们住吧。”

    “你大舅上课，大舅妈开店,谁做给你姥爷吃？”立夏问。

    钱伟伟张了张嘴，想不知道，“大舅妈店里有个营业员,她看店,大舅妈做饭。”

    “你姥爷虽然退休了，好歹是个人物，坐在你舅妈店里像什么话。”立夏瞪一眼他，“像你姥爷这种级别按理都得配好几个警卫,你姥爷没要,是咱们这边安全。到你大舅妈那里配十个八个都不一定能保护好他。”

    钱伟伟撇嘴笑笑。

    “不信？”立夏问。

    钱伟伟：“我经常从大舅妈那边过，也没碰到过坏人。”

    “你一个穷学生，从银/行里出来，人家劫/匪都懒得睁眼看你。”立夏道，“不信待会儿你大舅妈回来,问问她现在还敢不敢把一叠一叠的钱放抽屉里。”

    钱伟伟看向他爸妈，“真的？”

    “早两年没有，就最近一年，街上多出好多流里流气的人，”夏明珠道，“以前我去百货商店买东西，把车子放门口就行了，现在必须得找个寄车子的地方，否则一转身就不见了。”

    立夏：“听见了吧。”

    “那我大舅一定要养，你怎么办？”钱伟伟问。

    立夏嗤一声，“你觉得他敢跟我争吗？”

    钱伟伟噎住了。

    “谁呢？”

    田蓉的声音传进来。立夏扭头看去，妞妞跑进来，“来的正好。你二叔回来了没？”

    “没见二叔。”妞妞道。

    夏明仁推着车子进来，看一眼手表，“四点了，明义该回来了。”

    “那就等他回来再。”立夏道，“修好了没有？”

    夏明仁：“修——伟伟怎么跑房顶上坐着？”

    “换瓦。好了。”钱伟伟从梯子上下来，“这个是在隔壁周家借的。”

    立夏：“给人家送回去。”

    “我？”钱伟伟下意识问。

    立夏反问：“还要我送？”

    “没，没有。”钱伟伟搬着梯子到门口看到夏明义，连走带跑到周家，放下梯子就忙不迭跑回来，进门正好听到他舅，“你们抽空把自己的房子收拾收拾，明年都搬回自家住。”

    话音落下，偌大的院子里静下来。钱伟伟下意识放轻脚步，绕过影壁就看到他大舅他二舅呆若木鸡，显然没想到他舅会突然起分家。

    立夏：“没听清楚，那我再一遍。”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夏明仁问。

    立夏想翻白眼，“我们和爸搬去他那里住，你们谁回谁家，不过不是现在，囡囡高考后，明年暑假再搬。”

    囡囡心中很慌，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手脚无力，听立夏这么一，整个人放松下来，因为跟她想的一模一样，她高中毕业就分家，“二奶奶和二爷爷也跟你们一起？”

    “是呀。”立夏问道，“怎么了？”

    囡囡：“没事。”

    立夏道：“妞妞先跟我们住。妞妞，有意见没？”

    妞妞乍一听要跟爸爸妈妈出去住，整个人懵了，反应过来就想哭，再一听立夏的话，又想笑，“没有。”

    “就这么定了。”立夏道，“你们装修房子，我们也得修。爸没钱，我和寒也没什么钱，所以一个月五十块生活费继续啊。”

    夏明仁瞪一眼他，就问夏民主，“爸，你真跟他住？”

    “我以前就跟你们过，将来跟立夏。”夏民主道，“你们都有工作，我和你二叔、二婶住一块，相互有个照应，寒不拍戏的时候，也得闲带我们去检查身体，买买衣服什么的。”顿了顿，“娃娃还，我们也能帮他们看着娃娃。”

    夏明仁：“你跟我们住也能照看娃娃。”指着立夏，“就他那张嘴，能把你气得出气多进气少。”

    “好像你没气过爸似的。”立夏撇着嘴量他一番，“我嘴不饶人，爸都要跟我不跟你，不检讨一下吗？”

    夏明仁张嘴想什么，话到嘴边忽然不知该什么。

    夏民主见他这样，摇摇头，就问夏明义，“你没意见？”

    “他早出晚归，都没空给你洗衣服，有意见也不敢。”立夏道，“你就别问了，回头寒这部戏结束，我们就去装修房子。”

    夏民主：“这次拍多久？”

    “大半年。”寒道，“去承德拍，我把娃娃带过去，跟导演商量商量，尽量把我的戏集中在一块。”

    夏民主之前听寒提过几句，“怎么想起来拍清朝戏？”

    “现在的副部长是满族人，想让大家知道清朝那些事吧。”寒也不确定，但她听别人这么过。

    立夏顺嘴问：“男主角定了吗？”

    “定了。台湾那边的，长得挺英俊，去年在承德拍戏的时候，被我这个戏的导演相中的。咱们这两年跟台湾地区交流多起来，用他我这部戏也能在那边播。”寒道。

    囡囡好奇道：“拍的皇帝家的事，还是清朝民间故事？”

    “孝庄。”寒笑道，“我演她。”

    囡囡：“她不是个老太太？”

    “我演她年轻时候。”寒道。

    囡囡：“那时候她不叫孝庄啊。孝庄是她的谥号。”

    “对的。电视剧名字叫《大玉儿传奇》。”寒道，“我还没看剧本，但是听这个名字，我就觉得拍出来也没人看。”

    妞妞不解，“那你还接？”

    “我不接的话，要么给人作配，要么闲着。”寒道，“等到明年，再冒出个新人来，我再想演这种女主比男主戏份重的可就难了。”

    妞妞：“周叔叔会写剧本。”

    “但他不会拍啊。”寒笑着，“以后还得指望电视台拍。”停顿一下，又，“现在电视台让我拍，拍出来没人看也不会怪我。我要是不演，剧情本身不好，代替我的演员演技还不行，导演、编剧极有可能会怪我不给面子。”

    囡囡道：“还会得罪现在的副部长。等一下，我记得部长是周叔叔的叔叔，他也是满族人？”

    “他不是，但他退休了。”寒看向樊春梅，“回头让我娘跟我去。”

    樊春梅担忧道，“你娘那个性子能照顾好娃娃吗？我去吧。”

    “我也可以去。”囡囡道，“八月份我还没开学。”

    寒看立夏，你看呢？

    立夏：“囡囡这么想去，就让她和二婶去，快开学的时候，我把你娘送过去，也顺便看看你们娘俩。”

    “我和姐姐去。”妞妞连忙。

    田蓉：“你别添乱。”

    “我可以和娃娃玩儿。”妞妞还没去过剧组，对拍戏很好奇，“二奶奶年龄大了，娃娃到处跑的话，二奶奶肯定跟不上娃娃。婶，就让我去吧。”

    寒：“剧组很无聊，正式开拍的时候，连个跟你们话的人都没有。”

    “有娃娃，不无聊。”妞妞道，“我们多带几本故事书，再把家里的收音机带过去，再带几盘磁带。”

    囡囡连忙：“对，带张国荣的。”

    “带谭咏麟的。”妞妞接道。

    囡囡：“张国荣。”

    “谭咏麟。”妞妞道。

    樊春梅无语，“两个都带，有什么好争的。”

    “这两人的歌迷势不两立，因为他们还衍生出个新词叫谭张争霸。”寒笑看着她俩，“人家都被你们这些不理智的学生逼的宣布不再领奖，其中一个还远走他乡，你们还争，就不怕另一个也远走他乡？”

    囡囡哼一声，“我又没架，也没参与骂战。”

    “你还想架，还骂战？”夏明义惊叫道，“我先揍你！到秋就上高三了，不好好学习，心思竟用在这上面。”着就找东西。

    囡囡慌忙躲到寒身后。

    妞妞见状，跟着躲过去就，“爸爸妈妈，我也没架，没骂人，有好好学习。”

    “我不管你喜欢谁的歌，我只看考试结果。”田蓉道。

    妞妞放松下来，“妈妈瞧好吧。”

    “你带故事书和磁带，不带课本和暑假作业？”立夏悠悠地问，“在剧组玩一个月，回来还能记得自己上初几吗？”

    妞妞张了张嘴，“那就再带几本书。”

    “不准带故事书。”立夏道。

    妞妞：“一本也不行？”

    “不行！”立夏道。

    妞妞苦着脸，“我在剧组会无聊死。”

    “正好，回来让你二奶奶过去。”立夏道。

    妞妞连忙：“不无聊，不无聊。”

    四月份，清明过后，韩有福回老家给他爷爷奶奶上坟回来，寒接到剧本，匆匆翻一遍，寒就想拒演。因为大玉儿她孩子的爹在里面只是个配角，男主角是她叔子多尔衮。

    立夏回到家，到屋里换鞋，发现剧本被随意扔在床上，跟以往寒看好就好好收起来完全不同，走到外面就问，“这个剧本有问题？”

    “问题大了。”寒道，“你看一下。”

    立夏跟回屋拿起剧本，翻开一看，第一页就出现多尔衮，惊讶道，“男主角不是皇太极？”

    “我刚才陪娃娃玩的时候想了想，皇太极应该配海兰珠。”寒道，“这个剧本应该是编剧根据野史改编的。”

    立夏担忧道：“能过审吗？”

    “肯定能，三观比台湾那个女作家的剧正多了。”寒道，“是我觉得拍出来一定会扑，就不大想拍。”

    立夏：“那你就安慰自己，拍完有奖金，还能接到广告。”

    “只能这样了。”寒道，“娃娃，去问问爷爷晚上想吃什么。”

    娃娃把玩具给寒，就往书房跑，没到跟前就大声喊，“爷爷，爷爷……”

    “爷爷听见了。”夏民主出来弯腰抱起他，“额头上都是汗，热不热？”

    娃娃摇摇头，“不热。爷爷，我们出去玩儿。”

    “我带你去。”立夏道，“去公园好不好。”

    娃娃：“好啊。”

    “给我吧。”立夏伸出手，“今天有没有闹妈妈？”

    娃娃眨一下眼，“没有。”

    立夏见他这样就猜到有，“那你跟妈妈出去的时候也乖乖听话，回来我就带你去买玩具。”

    “我听话。”娃娃根本不知道立夏什么，听到玩具就连连点头。

    立夏捏捏他的脸，让娃娃坐在他肩膀上。

    娃娃突然变高，高兴地大声惊呼，“爸爸，飞啦。”

    “那我们飞快点。”立夏扛着他就往外跑。

    娃娃顿时乐得嘎嘎大笑。

    樊春梅听到娃娃的笑声，不禁，“赶明儿你带他去拍戏，肯定会想立夏。”

    “那就让他回来住几天。”寒道。

    八月底，立夏去接囡囡和妞妞，娃娃看到立夏就抱着立夏的脖子不让他走。立夏之所以没把刘素芬和樊春梅带过来，就是算把娃娃带回去过几天。

    到家待一周，娃娃想妈妈了。刘素芬和樊春梅这才带着他去找寒。

    九月下旬，立夏去看妻儿，又把娃娃带回来，这次在家住半个月，之所以没闹，是因为樊春梅和夏民生天天带他去看亚运比赛，孩儿只顾高兴了。如此到十一月底，寒拍完冬天的戏，她的戏正式杀青，这才带着娃娃回来。

    夏民主见到娃娃就，“可算回来了。”

    “爷爷，我回来啦。”娃娃冲他挥挥手，跟个领导似的。

    夏民主笑眯了眼，“娃娃长大了。”

    “没有。我本以为到剧组会懂事点，剧组那些人都把他当成娇娃娃，没事就抱着他，他几乎没走过路。”寒道，“演多尔衮的男演员见他这么可爱，得空就将来也要生个这个乖的儿子。对了，他妻子第一次去探班，就跟他妻子，下次再来一定要给娃娃带些玩具。立夏手里的那么一大包，都是剧组演员送他的，搞得他现在比在家还调皮。”

    娃娃：“我不调皮。”

    “你是乖娃娃吗？”寒问。

    娃娃认真道，“我是乖娃娃。”

    “乖娃娃从不自己乖。”立夏笑着。

    娃娃：“那什么啊？”

    “别人觉得你乖，你才是乖娃娃。”立夏道。

    娃娃皱了皱鼻子，“我不要别人。姥姥，我的马驹，马驹给我。”

    “也是玩具？”夏民主问。

    寒：“剧组有个场务会雕东西，我们拍戏的时候他闲着没事，给娃娃雕个马。”

    “妈妈的马。”娃娃道。

    寒：“我在剧中骑的马。”

    刘素芬给他拿出来，就，“寒，我回去了。”

    “让立夏开车送你。”寒转向立夏。

    立夏点点头，就往外走。

    再寒，在家歇几天，就要和夏民主一块去他那边看看。夏民主知道寒这是算装修房子，便，“我电话让司机过来。”

    “我会开车，我带你们过去。”寒道。

    夏民主惊讶，“你什么时候学的？”

    “立夏教的。”樊春梅抱着娃娃，对夏民生，“老头子，你坐前面，我和娃娃还有大哥坐后面。”

    夏民生开车门坐进去就，“我和你爸去看过，那个房子不用装修，扫一下就可以住了。”

    “先看看。”寒道，“真像您的这样，周六晚上跟大哥、二哥一声，咱们周末过来，一天就能收拾好。回头在安几个马桶，排好电线，囡囡放假咱们就搬过来。”

    樊春梅道：“我们听你的。不过，我和你二叔房里的空调，还有洗衣机，我们买。”

    “好的。”寒和立夏手里有点钱，但空调很贵，家里的冰箱也有些年头，得换新的，还得再买个彩电，去掉这些就没多少钱了，也就没跟她争。

    十二月九日，周日，一家老去扫房子，寒就问囡囡和妞妞，“你俩还住一块好不好？我给你们安一个空调。”

    “好啊。”囡囡没意见。

    立夏有，于是就，“大哥，给你闺女买个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