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海潮声
妹妹之前一直都被关在真正的医院里面。
高消费带来的高服务水准应该会让她在那个病房里面呆上整整三年, 都不会有出来一步的机会。
既然现在已经来到了这个别墅里面,作为补偿,她经常会跑出去玩。
按照道理来, 她身旁的仆人们有着看管她的义务。
但是也许玛丽的没有错, 他想的也没有错。
妹妹真的是一个诱惑人心的魔女。
他看到过那些严肃的家庭教师也好,保镖也好, 女仆也好。
不管平时再怎么板着脸,‘老爷不允许你出去’, 然后妹妹垫着脚尖微笑的在她们耳边轻轻了什么。
甚至有的时候会很轻佻的对着她们的脸颊吹一口气。
她们就会红着脸或者眼神发直的答应妹妹接下来的请求。
正常来应该会对十几岁的女孩子产生□□的。
但是那样子的妹妹好像的确有着能够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当时看着那个景象, 只是想着没有人教过她应该庄重一点吗?
但是妹妹从来不看他。
真的从来。从来都不看他。
那天妹妹也是一如往常的从家里面跑出去。
但是和往常不一样, 她这一次没有再在晚饭之后才匆匆的带着一身弄脏了的衣服跑回来。
而是在那个下午就很神秘的回来了。
她把外套脱了下来, 裹成一个包裹放在自己的怀里面。
并且外套比平常要鼓胀一些。
她心翼翼的捧着鼓胀的外套,一点一点的挪移步伐。
一路沿着别墅的阴影走, 好像谁都不想遇见。
他当时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看到了这个景象。
还和抬起头来的妹妹对视了一眼。
“……”
当时妹妹什么都没有。
正常来应该会逃跑,或者过来对他进行威逼利诱吧。
可是她当时只是抱着那个包裹死死的瞪着他,直到他移开视线。
他当时觉得那个包裹里面应该会是一只猫或者是狗。
但是抱着妹妹抱着那玩意的样子, 简直像是用外套裹住了一捧水流。
然后她把那个东西放到自己的房间里面。
他的房间和妹妹的房间是相邻的。
正常来别墅里面的隔音措施会做得很好,但是偶尔也有例外。
比如父亲的房间就算从外面敲门都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但是他和妹妹房间的墙壁相对来要薄一点。
偶尔他躺在床上, 能够听见妹妹在那边随便踢女仆的声音。
也正是因为如此, 玛丽跟他讲的故事里面总是毫不犹豫的插入一个年幼的诱惑人心的魔女。
并且总是以那个魔女被送上火刑台, 或者像白雪公主的姊妹一样丢入装满钉子的木桶, 在大街上滚来滚去作为结局。
妹妹肯定也能够听见。
作为报复, 第2天她总是会在饭桌上一脸不满意的看着他。
偶尔还会把整个盘子的东西‘不心’的倒在玛丽的身上。
父亲让他最好不要插手女人之间的战争。
但是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战争与其是女人之间的, 倒不如是动物与人类之间的。
人类无论如何都想赶走侵犯了自己领地, 甚至还玷污自己宝贝的动物。
而动物嘛,她们一向是自由自在的,尤其是猫这种平时就很骄傲, 还会在埃及那边被奉为神明的奇特毛茸茸生物。
她们大概率会按照自己的路线行走,人们不希望她们做些什么,她们就越要做给别人看。
那一天也就是这种情况。
玛丽当时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尤其是他跟她在同一个房间里面,却能够听见妹妹的房间里面传来女孩咯咯的笑声。
和那种‘好痒啊’,几乎让人觉得有点娇媚的,明显是给他们听的声音。
有点像水流,又有点像是某种不知名粘液咚咚的捣弄的声音一起传来。
玛丽那个时候原本是准备辅导他做功课的,少年也努力的屏蔽了隔壁房间妹妹的动静。
但是他下的笔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有点好奇的看向墙壁。
心里想妹妹到底在那个房间里面捡回来了什么?现在又在那里玩些什么?
而玛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掌在了桌面上。
力道大得甚至把她手掌下的练习簿都微微撕裂了一点。
“……?”
他转过头来去看玛丽。
却发现她端丽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阴沉。
与其是人类的眼睛,倒不如变成了一个反着光的钢铁平面。
她的眼神盯着下方的桌面,却没有在看任何确切的东西。
倒不如她是在看自己想象中的场景。
“……”
最后玛丽嘴里随便嘟囔了什么。
他知道那个是玛丽的母语。
以前他和玛丽在一起的时候,学过一点她家乡,那个国的语言。
那是一句骂的很脏的,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讲的话。
他微微有点讶异的睁大双眼。
然后玛丽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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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坐在书桌前,听见了隔壁妹妹的房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妹妹理所当然的没有开门。
简直像是对于那股敲门声的对抗,妹妹在隔壁传来的笑声更加加大。
那一种有点像是水流,有点粘稠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回响起来。
如果这就是妹妹当时包裹在外套里面带回来的东西,那么现在那个东西至少有半个人那么大。
不然怎么样也不会发出那种声音,就算隔着一个墙壁也仿佛还缭绕在耳边。
玛丽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
为了对抗,妹妹也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最后玛丽从她的房间门口离开,但是也没有回到他的房间里面来。
他静静地坐在桌子前面等,却听见玛丽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脚步声到了1楼。
他微微愣了一下。
1楼有一个电话,那个电话可以直接到父亲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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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父亲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第1件事情就是告诉妹妹不要随便在外面捡宠物回来玩。
那个时候妹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那一次的晚饭气氛异常的沉默。
他把那些东西全部塞进肚子里面之后,晚上爬起来吐了一次。
还有那一次晚饭的时候,每个人好像都想着心事,而他的眼神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门上的花纹。
妹妹其实把宠物带过来,也只有那一次。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听见过妹妹那种格外肆无忌惮的笑声。
和有点像水流,又有点粘稠的声音。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别墅周围的草木开始不正常的繁茂了起来。
而妹妹也越来越经常的往外面跑。
“之后…”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玛丽肯定是不愿意让妹妹过得很开心的。
这简直就是她的一种义务。
他还发现一点。
就是父亲和妹妹话,父亲看着妹妹的时候。
虽然玛丽也会投去看垃圾的视线。
但是一旦自己和妹妹稍微靠近一点,那就不仅仅是瞪着那边看这么简单的了。
玛丽一定会进行报复。
妹妹对于这些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呢?
她好像一半时候会因为不想惹麻烦,而稍微远离他一点。
另外一半时候,尤其是当着玛丽的面,她又特别想要靠近他来让玛丽不开心。
而玛丽当时的反应,简直像是妹妹不是妹妹,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熊,一旦靠近他就要把他给开膛破肚一样。
她把妹妹的手开的时候就差没有尖叫了。
那个时候妹妹到底是怎么做的?
她好像微微的偏了偏头,用一种非常奇怪的,不太像是女孩子,反而很像是女人的微笑,从玛丽的身后看着他。
玛丽肯定是要报复的。
她肯定知道父亲让妹妹丢掉宠物,妹妹没有照做。
如果按照平时,父亲这么命令了之后,妹妹也会好好的发一通脾气。
比如把餐盘挨个摔在地上,然后再扬长而去。
但那一天她什么都没有,还乖巧的听从了。
就是因为妹妹已经准备阳奉阴违了。
玛丽肯定再一次禀告了父亲。
父亲也再一次的叫妹妹下去。
“……”
那个晚上他躲在房间里面,听见下面传来格外嘈杂的声音。
还有那种有点像是水流,又很粘稠的声音。
后来那水流声格外的大,仿佛下方整个被海潮淹没一样。
声音回响在他的耳边。
他从那种声音里面听见了宛如动物临死的悲鸣。
那天之后好多仆人都不见了。
据父亲,他们好像同时患上了一种癔症。
“好像是吃了什么毒蘑菇。”
父亲这么笑着。
“暂时要进入远处的精神病院疗养。”
“……”
他不知道有什么毒蘑菇能够让一部分吃的人进入精神病院,另外一部分吃的人,也就是当天没有在下面执勤的人好端端的。
反正那天之后妹妹没有再出去,只是百无聊赖的待在房间里面。
只是又过了一个星期。
他听到隔壁传来呼唤的声音,过去敲妹妹的门的时候,妹妹很神秘的把门缝拉了一点出来,把他的手轻轻地牵引进了门里。
他当时没有看见门里面到底有什么。
只是感觉被妹妹牵进去的手好像并不是被拉进她的房间里面,而是被拉进了一片大海一样。
他感觉到湿漉漉的潮气。
和什么东西想要包裹住他的手一样的错觉。
“……”
他没有把手收回来。
也许是因为当时妹妹握着他的手腕。
隔着门,他很好奇的问房间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妹妹当时依旧是很神秘的笑着。
最后,“哥哥要进来吗?”
他点了点头。
她,“哥哥如果要进来的话,就得把玛丽丢掉。”
这么的时候妹妹的脸上挂着有点像是婴儿,又有点像是女人一样的天真表情。
还有点淫/荡。
他当时明明应该,玛丽不仅仅是仆人,也是我重要的家人的。
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往后逃跑。
只是半推半就的任由妹妹对他做接下来的事情。
‘诱惑’他。
妹妹脸上一开始挂着笑容。
但是很快,没有得到答复,她的笑容就像是被水洗掉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的手当时还被她拉在房间里面。
能够感觉到房间那种不寻常的潮湿。
最后妹妹一下子就把他给推出去,然后关上门。
她的声音只从门后面传来,就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他想。
他明明又从妹妹的房间里面听到了那种海潮声。
当天晚上他做了噩梦,梦见海潮把整个房子都给淹没了。
但是他被吵醒,却不是因为海水。
而是因为与海水截然相反的某种东西。
房子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