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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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宋岳你快回来!我已经快被隔壁整死了!

    宋:干嘛啦?(紧张)那人(房东侄子)怎么你了!?

    冷:隔壁住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宋:噢——(意味深长)

    冷:我今天去问房东了,他侄子的女朋友在深圳工。

    宋:那就没办法了。

    冷:你怎么这么淡定?

    宋:(笑)

    冷:有人在你家里头撒野哎!

    宋:回头换张床给你好不好?

    冷:你那床嘎吱嘎吱的听着快要断了的样子。

    宋:不是都了回来换吗?

    冷:没事,让它断吧!

    宋:???

    冷:断了叫房东自己赔!

    宋:……

    宋:今天下了很大的雨,帐篷扎在猪棚旁边,特别臭……

    冷:夏尔巴人养猪?

    宋:养啊。

    冷:不是不吃猪肉?

    宋:那是□□啊……

    冷:早知道多给你带点火腿肠了。

    宋:确实已经吃完了……

    冷:那咋办?

    宋:没事,大白兔也好下酒的……

    宋:我是不是很白!(一张宋岳和夏尔巴人手臂贴在一起的照片,稍微白一点的那只手臂上有刀疤和红绳。)

    冷:(一张他俩手臂挨一块儿拍的照片,两只手腕上都系着红绳。)

    冷:巧克力味的奥利奥 VS. 香草味的奥利奥。

    晒晚餐——

    冷:(方便面)

    宋:(马铃薯)

    冷:(方便面)

    宋:(马铃薯)

    冷:(方便面)

    宋:(马铃薯)

    冷:看我我要体恤体恤你,明天晚上同患难。

    宋:好。

    隔日——

    冷:(马铃薯)

    宋:(方便面+火腿肠+寿司+速冻饺子)

    冷:火腿肠不是吃完了吗?寿司哪来的?还有饺子?

    宋:客栈遇到几个日本人……饺子是这儿特产,尼泊尔人叫momo,又叫藏饺子。

    冷:啥馅儿?

    宋:马铃薯……

    宋:日本人“宋岳”的日语念“嗖嘎哭”。

    冷:好难听!

    宋:(哭笑)我也这么觉得。

    冷:那我的呢?

    宋:我帮你问问。

    ……

    宋:得翻成英语问呐。

    冷:嗯?(所以呢?)

    宋:所以是寒冷的冷还是冷酷无情的冷。

    冷:……

    冷:寒冷的冷。

    宋:是因为的因还是因此的因。

    冷:……

    冷:(有区别吗?)

    冷:算了算了。不问了。

    宋:今天终于睡上了床,还洗了个澡。

    冷:——等等!你这么多天没洗澡?

    宋:……嗯。

    宋:回来还算给我拥抱吗?

    冷:不算了。

    宋:客栈是一对夏尔巴夫妇开的,两儿一女,几百头牛。客栈在雪山脚下,门口是彩色的经幡,到处都是野花……

    冷:你想哪天带我去吗?

    宋:不是,大白兔糖给孩子发完了。

    冷:喜之郎呢?

    宋:自己吸掉了。

    冷:哈哈哈哈。

    ~End~

    “最近都在营地适应。今天早在喇嘛的带领下举行了煨桑仪式。我们这批攀登队总共五人,再加五位夏尔巴。大家把各自的物品、国旗放在祭祀台前,祈求平安归来。喇嘛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条保平安的红绳,我把它系在了你的红绳下边。”

    冷因想象着宋岳臂上缠着两道红手绳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宋岳问:“你笑什么?”

    冷因:“娘炮。”

    “……”宋岳叹了声,:“接下来就开始高海拔拉练了,等适应了天气好了就冲顶。”

    突然一阵噪音,然后是电流声。冷因对手机“喂”了几声,约莫过了十几秒才传来宋岳的声音。卫星电话第一次出这种情况的时候可把她吓得不清,断了几次也就习惯了。

    “下雪了。”他。

    “冷吗?”废话……“快进帐篷里去吧。”

    “营地那没信号。”几乎是祈求的口吻,沙哑着:“再讲两句,想听你声音——”

    冷因心一软,软得快化了。

    “好想你,”她,“为什么先离开的总是你。”云南也是,这次也是。

    宋岳答道:“别这么,等哪天你也远走高飞了——”

    “我哪会远走高飞呀。”

    “不准呢,一出去就把我忘了。”

    “喂——”冷因抬高声音,“我挂了。”

    宋岳忙:“别。”鬼知道他找到一个信号点费了多大功夫兜兜转转了多久。

    “真的,你那风声好大,站在外面不安全。”这些天来冷因多少有些山地“经验”了。

    宋岳望着背后坡上不断被风吹得滚下的石,还有盐粒般的白雪,点头:“那好吧。你先挂。”

    “那我挂了——”

    “嗯。”

    零下十几度的晚上,冻到手脚麻木。宋岳看了眼天,天气不是很好没有星星。他不敢站定,怕身子被冻僵,心翼翼的踩着石头回了营地。

    大帐篷里有加热器,宋岳对着烤了会儿,身上脸上才渐渐恢复知觉。

    不一会儿,韩一龙蜷着身子进来了。

    韩一龙在宋岳对面坐下:“帐篷里太冷了,受不了了。”帐篷都是而独立的,只有大本营的主帐篷里才有加热器。

    宋岳问:“明天是C1*还是C2?”要知道C2比他们现在所在的ABC*整整又高出了1000多米。

    “还没定呢,他们看天气今晚或明早再定。听C1和C2隔得不远,”韩一龙着抬头,看向门口,“喏,人来了。”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一听就是夏尔巴的。

    进来的夏尔巴一个叫Mingma(明玛),一个叫Angtharkay(昂达杰);后者因为名字太拗口(据真名其实更长)宋岳和韩一龙干脆叫他黑,一来他年纪、才20岁,二来他确实很黑——宋岳就是和他照的相。

    宋岳和明玛、黑了招呼,起身拍拍韩一龙背:“你问。”

    一路上依赖宋岳藏语的韩一龙紧张道:“你去哪?”

    “回帐篷拿点东西,”宋岳,“顺便给你个机会练练尼泊尔英语。”

    宋岳进帐篷把冷因给他带的一包零食拿了过来。

    进帐篷时,韩一龙已经交涉好了。“明天只去C1。雪会下大。”

    包里有士力架、花生米、炒蚕豆、葡萄干,碎成屑屑的饼干,压变了形又冻成块的巧克力。宋岳行前要高热量高蛋白高维生素,冷因还真给他整来这么一堆。合着真把他送去春游了。

    给大家分的时候,明玛用藏语问他,是不是老婆带的,黑笑肯定是。宋岳摇头。韩一龙从三人的表情猜出来了内容,用英语“Girl Friend”、“Girl Friend”!

    分零食的时候,韩一龙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我一直好奇,你怎么会懂藏文的?”在他印象里藏文梵文印度文简直像是天书。

    宋岳淡淡的答:“身边有人讲。”

    “我记得你是彝族的?”韩一龙又问。

    宋岳本想糊弄着带过,但想到都是一块儿闯鬼门关的生死交情了,况且人都走了这件事早已无所谓了,就和韩一龙:“我妈妈是藏族的。”

    分完零食,大家坐在桌边聊了会儿天。聊天内容杂七杂八,混杂着中文、藏文、中国英语和尼泊尔英语。没多久进来了队里另外两个意大利人,于是又加上了意大利文和意大利英文。意大利人指着散装的炒蚕豆,用这两天刚刚学来的蹩脚中文对宋岳:“好吃!”

    韩一龙也回帐篷顺了些零食过来。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多给了夏尔巴一些。

    这些夏尔巴人,背着几十公斤的物资,还要负责探路修路。冒着生命危险服务登山客户,一个登山季却只能赚5000美金;通过聊天宋岳才得知,想要在加德满都买栋房子最少也得花上五六十万美金。

    年年不知多少夏尔巴人遇难(人数不多但比重大),一人抚恤金只有400美金;但他们依然不辞辛劳的行走在世界之脊上。2014年的一场珠峰冰崩死了16个夏尔巴,2015尼泊尔地震就更不用了,死者中还包括了与宋岳一齐登上过慕士塔格峰(7509)、卓奥友峰(8201)和珠峰(8848)的夏尔巴挚友,至今尸骨未能找到——要知道高山上那可是超越生死的情谊。

    这些受了重创、甚至死亡的夏尔巴人,基本上年龄都在20-30岁。

    宋岳望着黑,恍然间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6年前的影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些夏尔巴登山协助了,因为那是他自己登山的开始。

    只有天知道黑这一生将会面对什么。宋岳只能够在心里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

    黑:“这次平安回去后,欢迎大家来参加我哥哥的婚礼——就在加德满都。”

    “You?”意大利人指着黑趣。

    黑腼腆的摇头,“No!No!”又用藏语声叹了一句,“我不结啊,不敢结啊。”

    只有宋岳听懂了。

    作者有话要:  BC: Base Camp,大本营。

    ABC: Advanced Base Camp,前进营地。

    C#: Camp#,登山营地,海拔越高数字越大(C2 C1)。

    煨桑仪式:用松柏枝焚起的霭蔼烟雾,藏族祭天地诸神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