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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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棠感到自己后背多了一支手。

    她抬头, 只看到一双黑沉的眼眸。薄越微微倾身, 顺着动作, 把钢琴盖直接开, 按下一个键。

    喻棠又认真地问:“我如果真的一定要出国, 你会动手吗?”

    薄越的动作停了,剑眉微挑,轻笑着:“糖糖, 我不希望你做这种尝试。”

    她停了停,然后缓缓地, 继续以自己的节奏逼问:“肖柔人呢?”

    喻棠来到这里,本来是做好了会碰上两个人的准备。肖柔的去处其实实在是与她无关,毕竟白了, 至少在此刻,在喻棠眼里,这依旧是一件不愿多碰的膈应往事。

    但现在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她不明白的事情也太多,自己显然的确是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哪怕是用车祸去解决了这个问题, 今天薄杉绕了这么大个圈,就为了带她去闹剧现场, 也依旧解释不通。

    “……她很好。”

    薄越笑了一下, 嘴角那点伤口丝毫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多了种撕裂的压迫感。

    “大姐可能是好心,想让你更讨厌我。”

    似笑非笑,又像玩笑话, 又像认真所。

    喻棠早就厌烦了这种故弄玄虚的腔调,决定直。她直白地盯着那双眼睛:“这么拖下去,你想做什么,或者你姐姐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你不能立刻结束名义上的关系,我也答应配合,”喻棠收回目光,盯着琴键上的手指,“但在一切彻底结束之前,我想要个答案。”

    薄越直起身,和身侧的人一起注视起这台钢琴。

    “我高中时期,除了教室,去的最多的就是音乐楼,”她想的很远,的很多,“从到大,从来就没有彻彻底底飞出过一张网的时候,哪怕是在国外,身上也被人牵着一条断不了的线。”

    “然后,你给我织了另一张网,让我觉得自己被无数个谜题包围……”

    薄越的目光渐渐凝结在对方雪白的脖颈处,喻棠察觉到自己被人所注视,手掌捏紧了一下,没有回头。

    然后,薄越开口了。

    “如果可以,我确实想织一张网,”他的声音很轻巧,“可是糖糖,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喻棠根本不跟他废话,语调严肃:“这台钢琴我不可能认不出来,你为什么会带我去音乐楼,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薄越淡淡地:“现在不是时候。”

    喻棠唰的一下站起身。她转过头,顺便往后退了一步,倚靠住钢琴,给自己一个足够坚硬的支撑点,然后注视起面前的男人。

    “薄越,给我一个答案,你之后想怎么结束这桩婚约,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甚至你如果需要我配合你让肖柔走的更加顺利,也都可以。”

    到这里,喻棠忽然脑子里闪现过一个画面。

    那是薄越为了肖柔,站在他的长姐兄弟面前,毫无所惧,甚至挨了一拳,却毫不畏惧,依旧把人护着的场面。

    太可笑了。他从前到底是怎么做到心上装着一个真心人,还能对自己这么温和和蔼,甚至还隐瞒了一堆事情不让她知晓?

    自己还愣是被耍的团团转,就真当这个婚约是明面上摆着的,只能配合他,去扮演一对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未婚夫妻。

    喻棠内心的情绪翻涌。先是觉得不适,直觉中却又有最后一点光亮在提醒她什么,就像驱使她在那个场景之下直接过来。

    别墅的场面并不完全正常,还藏了别的什么。

    想做什么,都可以配合……吗。

    薄越内心重复了一边这句话,毫无所动,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呼出一口气把喻棠按回了座位,微微低头。

    “我想要的东西很难得到,”他温和地,“但我自己早有办法。”

    喻棠皱着眉,一身的不痛快,冷然道:“是,你什么都有办法,所以可以像你的姐姐一样,把别人当成失忆的傻子——”

    薄越轻轻地断:“不要这么,否定自己不是好习惯。”

    和他之前不赞同她放置旧伤,不去医院的语气辞一模一样。

    要怎么去形容现在的感受?

    姑娘用理智控制着怒气,脸涨得通红,却让他感到一种隐秘诡异的舒适欣喜。

    这是真正的她。薄越的眸色深深,和从前那种乖巧顺从,随遇而安不一样,她把骨子里的刺彻底显露,不再装得永远平静无波。

    虚假的东西再怎么顺从心意都是虚假的。

    真实往往会让人更加贪心,他感到那种狂躁和暴戾再次升起,让人下意识地托住坐着的人的后脑,轻轻地,先于所有思考之前,全局把控。

    喻棠眨了眨眼,敏锐的嗅觉提醒她,这是对方的另一面又要出现了。

    然而对真相的追求这个时候成了她最后的避风港,只能坚持,不能后退。她尽力维持着和对方一样的态度,只有耳根处的热度流露处真实的情绪。

    薄越从不会主动猜测异性的心意,但眼前的人是例外。

    “如果我是你,糖糖,这个时候我一定会立刻离开。”

    他淡淡地,用力量压制住对方的颤抖,轻柔地叹息一声。

    为了尽量让事态不再像上一次那样不可控,喻棠没有挣扎,但僵直的脊背已经明了一切。

    “了解真相以前,我不会直接走的。”

    喻棠想,如果不是从到大那份有些执着的心态,自己此时可能早就已经挺不住。可是从于晴和喻展文,从其他人那里得不到任何答案,仿佛真就有个人料到了一切,因而也布局好了所有。这种感觉让人尤其烦躁不爽。

    女孩的目光闪烁,却不是因为犹豫不安的闪烁。她在坚持着什么,倔得其实并不那么恰当。

    薄越想,这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风雨无阻,永远能踩着积水按时到练习室的姑娘,果然是同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异。

    薄越用对方听不见的音量道,目光平静:“如果能直接锁在这里,确实很好。”

    “什么?”喻棠皱着眉,疑惑出声。

    薄越有着洁癖。他几乎忍不了任何多余的杂物出现在自己的所处范围内,所以一切的地方布置摆设都是追求最简单的风格。哪怕是带回来了肖柔,要尽职尽责地进行下去,也已经没有与对方共处一室。

    然而这个时候,他看起来非常的危险,以一种涌动着的,蠢蠢欲动的姿态。

    薄越抿起嘴唇,看起来神色飘渺。光刚好把他的一半投进彻底的阴影。

    她的确应该更加讨厌自己,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她应该立刻摔门离开,让做了计划的人看到该有的反应。

    严正问他,等事情一切完成之后,对方如果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应该怎么办。

    薄越却想,不怎么办,他从来是个利用规则,且利用适当理由的人。

    下一秒,他微微躬身,极直接地躬身,朝着托在手里的人吻了过去!

    唇瓣相触的一瞬间,喻棠睁大了双眼,顿了一瞬间,立刻开始尝试剧烈的挣扎。

    这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过的情况,这时候涨红了脸,尝试把躬身的男人彻底推开。

    “唔……!”

    ……他疯了!

    喻棠闭眼皱眉,用力地试图挣脱。

    今天让车子转向这里的时候,想到了很多。

    她在心里其实也有一个自己的猜测,薄杉既然是想让她看到那个场面,她就干脆代入到了自己的身份,给出了当时最恰当的反应。

    未婚妻受不住这个气,上门来找个法,要求决裂,多正常的事情!

    喻棠索性给出了这样的反应,将计就计,找上门来,只不过要的法却是关于其他的事情。

    至于薄家内部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实在都是与她无关。

    可每一次的见面,对方都能做出最出人意料的选择。

    “……你……”

    细碎的女声断断续续地漏出来。

    薄越禁欲惯了,在他眼里女色与其他的所有欲望一模一样,都是可以用理智控制下来的存在。但在很久之前,他在很多个夜晚搂着人入睡,不可避免地蠢蠢欲动。

    这是喻棠视角下的初吻。但对他来,是平常事,无数个晚安吻之一。

    唇齿交缠,根本不是你来我往,只是纯粹的侵占掠取。

    女孩的唇瓣被惩罚性地轻咬了一下,细细密密,悱恻地纠缠。

    一方强烈挣扎,一方节节败退。

    下巴被紧紧地钳住,修长的食指摩挲着下巴,痛苦中还燃烧出一股微微的痒,吻越发变得凶狠。

    喻棠手上的力量渐渐流失,她不可抑制地颤抖,脑子里混沌一片,只用仅仅剩下的意识在控制着动作。

    这不是情到浓时的有情人,是在面对一头永远无法预知的野兽。

    薄越的眉头甚至没有皱。他身上的西服还工工整整,而怀里的女孩领口处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皱褶,丝毫动弹不得,越到最后,越只能任由人一口一口地吞噬。

    是早就布好了陷阱的猎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猎物,又用剑直直地刺了过去。

    “放开……唔……!”

    薄越和人对视着,他没有闭眼,眼神温柔又阴郁。

    这是个晚安吻。

    作者有话要:  评论区终于开了,三沙我活了!(。

    谢谢一江水姑娘的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