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战神的徒弟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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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神元的收徒大典乃是当前少有的盛况。

    皇宫大门于卯时敞开,筵席设于皇宫广场。

    天将微亮之时,便有修士迫不及待地持请帖入得皇宫。

    下城的皇宫不似浮现于云端的浮屿那般云雾缭绕,恍若瑶池仙殿,却也是庄肃华丽,尊贵无比,尤其是白玉铺造的广场,于晨曦下闪着温润的光芒。

    一条红毯由大殿直铺向广场尽头,将宽阔的广场分割成两半,左右设以席位,从台阶往下,依次排开。

    过早进宫入席的修士可边饮美酒边观赏歌舞打发时间。

    身姿窈窕的舞姬长袖漫舞,裙裾飘飞,旁边鸣钟击磬,乐声悠扬;舞随声乐而动,或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或身轻似燕地自地上翩然飞起,跃然于轻扬的绸带之上。

    将心神皆花在修炼之上的修士们难得闲暇下来,共赏一曲。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门各派的代表领着门下弟子陆续抵达,东升的旭日也渐渐悬挂于正当空,日晷指针倒影在午时,一身庄严冕服的宗政越出现在台阶之上。

    他负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齐聚广场下的各大宗门修士。

    两条威仪的金龙张牙舞爪地盘踞于双肩之上,墨发束起,冠之以九旒冕,其垂下的旒珠挡住了他锐利的眸光和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下巴。

    歌姬舞姬逐渐散去。

    欣赏歌舞的修士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台阶之上的身影。

    近千名修士齐齐投注而来的眸光让宗政越在这一瞬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被各大宗门奉为首的风光。

    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因为他清楚地明白,这些修士会齐聚于此,甘心居于下首,不过是忌于他背后的战神元——但他想,要不了多久,宗政一族定能重回昔日辉煌。

    “今将各大宗门齐聚于此,是为庆贺战神元喜得爱徒。”浑厚的嗓音在广场回荡,清晰地传入在座每个人的耳中。

    底下窃窃私语起来,并向紧挨天一宗旁边的闻氏一族投去复杂的眼神。

    更有年轻弟子直接端酒起身,前来贺喜,持帖入内的闻家主和年长的长老们好歹还能端着架子遮掩一二,随闻家主一块来长见识的年轻族人就无这些顾虑。

    他们被年轻的弟子一恭维,眼角眉梢是挡不住的喜色,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气氛正好,姗姗来迟的战神元终于现身了。

    一袭白衣飘然而至,精致端坐于台阶之上。

    其真容隐于朦胧的云雾当中,叫人瞧不真切,通身虚无缥缈之感让人见之便无法生出亵渎之心,自发地垂下头来不敢观望。

    四大宗门的代表率先出列,拱见礼。

    “仙剑门门下静帆见过尊上。”

    “医仙宗门下江云见过尊上。”

    “玄天宗宗主天鸣见过尊上。”

    “天一宗宗主玉尺见过尊上。”

    四人一出列,在场所有人皆站起了身,整齐有序地行礼拜见。

    恰时,一道悠悠钟声响起。

    众人只觉好似被一股力托起,随之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今有闻氏言秋,甚得吾心,收为徒弟,告以天地,由尔等见证。”

    众人总觉得这词儿听着有点不对味。

    但也没多想,齐声回应道:“恭喜尊上喜得爱徒。”

    罢,就有人耐不住好奇往上偷瞄。

    就见尊上左侧立着一风光霁月的青年,一身白衣如尊上衣袍一般无二,如泼墨流云般的长发白玉冠束起,并未添加任何发饰。

    远远观去好似一副远山青黛墨画,绝世出尘如月华,又似雪山之莲,不染红尘之气,站于尊上之侧,也不见分毫逊色。

    好一个月朗风清的男子。

    无怪乎会被尊上看中,收为弟子。

    偷窥的修士们如是暗想。

    就是可惜了,被宗政皇帝给收去了后宫。

    下首的宗政越却是薄唇紧抿。

    掩于旒珠后的眸光几番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有宫人递来茶水,秋昀接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至元的面前。

    这时,元指打了个幻象,落入众人眼中的便是‘闻言秋’一撩衣摆,跪下双膝,托起中茶碗:“师父,请用茶。”

    然现实是秋昀身姿笔挺地立于元的面前,将茶碗递过去。

    元接过茶碗,端于嘴边轻饮了一口,放至案桌上,起身将人亲自‘扶起’。

    俩人双接触的瞬间,他拇指在秋昀掌心轻轻一挠,惹得秋昀眉心一跳,警告地投去一个视线。

    他这才若无其事地放开秋昀的,继而心凭空出现一枚华光溢彩且形似钻戒的东西,旋即牵起秋昀的,亲自戴于秋昀的无名指:“这是为师送给你的储物戒。”

    “”秋昀瞥了他一眼。

    这个狗东西仗着此界之人不懂送戒指的含义,暗搓搓地把拜师大典搞成了另类的婚礼。不过

    他感受了一下钻石里深藏的浓郁生,还有戒托蕴含的力量:“这个戒指”

    “戒托是龙鳞打造的,绿钻是用生凝结出来的。”元以神识同他交流:“我们神族有条懒龙,龙鳞就是从他身上摘下来的,里面有个世界那般大的空间,至于生”

    是花盛的气息!

    镜子突然跳了出来:花盛就是神族四大神尊之一的席盛神尊,本体跟我家主人一样都是植物,植物的生旺盛,啧,元狗这王八犊子真不是个东西,连同族都不放过。

    “别听它乱。”元能听得到镜子的哔哔。

    他牵着秋昀坐回席位,挥示意大家入座,共举盏欢庆了一杯,方才道:“昔年归庭很是中二,总想着统治整个神界,厌和宁挽清跟着归庭上蹿下跳。

    原本我神族有四,能四打三,然岚疏是条懒龙,整天趴在洞府守着他的财宝睡觉,席盛本体是花,性格温良纯善,不喜杀戮,故而只有我同弈君守护神族。

    席盛过意不去,便将一身修为化为生,分别赠送于我和弈君增加修为。”

    元到这儿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一开始我并不知晓席盛送的生为他修为所化,是用了一点后察觉不对劲,前去质问,才知晓了详情,因此一直留着没用,想等着哪日神魔两族握交和,再还给他,谁知”

    谁知神魔两族突然打起来了,然后都掉入了各个世界当中。镜子帮他把未完的话了出来。

    完后,它哼了一声,偷偷跟秋昀:花盛已经回神界了,还跟我家三魔王孕育了一个宁致

    到这儿,它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带仙尊入世界,究其原因就是它带着花盛在穿越世界的时候,让神族的花盛勾搭上了三魔王。

    而它现在带的仙尊又被元狗给勾搭去了。

    这马上就要回仙界,主人若是知晓了真相

    镜子哭了。

    它哭得不如平常孩那般吵闹,只捂着嘴巴为自己即将迎来主人的发怒而默默落泪。

    秋昀听得脑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正要问它怎么不继续,就听得元:“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

    有他在,座下的修士们个个都不自然。

    秋昀点头,伸牵上他的衣袖,飘然离去。

    他一走,宗政越也离开了,四大宗门之中的两位宗主见状,奉上贺礼,带着其门下弟子陆续出宫。

    仙门等阶分明。

    只有大宗门走得差不多,门派才能走。

    也有不想这么早就走的,便继续留在宫中与其他修士结交。

    晚些时候,宗政越亲自带人将各大宗门奉上的贺礼送来长秋宫。

    彼时秋昀正在哄眼泪不止的镜子。

    元端着茶碗端坐于旁,眼眸温柔地望着耐心十足的秋昀。他换下了白衣,一身黑袍衬得他肤白胜雪,唇红如血,周身更是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但这些煞气在他眉眼中盛放的柔情里一点点中和。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无关。”秋昀温柔地哄道。

    镜子揉着眼睛,抽噎地:“可我没有及时斩断你跟元狗之间的孽缘,先有三魔王被花盛勾搭,现在又有您被元狗缠上,呜呜呜呜”

    “别怕,不还有我在?”秋昀轻柔地拭去它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口吻就跟哄孩似的:“我怎么也是你主人的爹,我开口给你情,庭儿能不给我面子?”

    “真的?”镜子瞪圆发红的眼,泪珠还挂在它的睫毛上,看起来很是惹人心疼。

    “当然是真的。”秋昀揉了揉它的脑袋,把它抱在怀中,捏了捏被它揉红的脸:“哭得跟只花猫似的,我带你洗脸去。”

    着,便抬步走进内殿。

    恰时坐云来禀,陛下来了。

    “来找你要交代了,这事你闹出来的,你自己解决。”秋昀头也不回地。

    准备跟上去的元闻言又坐回椅子上,挥示意坐云传宗政越进来。

    宗政越换下了冕服,一身紫金华服,面无波澜地踏进宫殿,先拱见礼:“各大宗门庆贺尊上喜收爱徒,皆奉上了贺礼。”

    元面上波澜不惊,淡定地颔首示意知道了。

    见状,宗政越让宫人放下贺礼,四下看了一圈,不见‘闻言秋’。

    “之前你让吾给你一个交代。”元突然开口,端正坐姿,抬起食指与中指,凝起一道金光打入宗政越的眉心。

    宗政越面色刚警惕起来,一幅画面现于他识海当中,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他耳边传入:“此为闻言秋命运,待你看完再来找吾要交代。”

    闻言,宗政越敛起警惕,观看尊上打入识海的记忆。

    就见得一架飞舟浮立于上庭浮屿的周边,一着紫色锦衣的青年负从飞舟上的房间走出,身后跟着个圆脸的少年。

    这二人赫然便是闻言秋和坐云。

    二人走至飞舟边沿,空中冷风吹起了闻言秋的长发。

    坐云见此情况,拉过自家公子,道:“公子,你且心些,别掉下去了,的回房给您拿件外袍。”

    “去吧。”闻言秋负站立,待得坐云走远,没忍住又探头往飞舟下的浮屿望去,清润的眼瞳中隐隐可见期待之色。

    然就在这时,一道灵气从拐角疾驰而来,击中闻言秋的后背。

    闻言秋毫无防备地被击飞出飞舟,霎时身体就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浮屿坠落而下,掉在浮屿上都没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化为了灰飞。

    看得这一幕,宗政越脸色一沉,目光寻向偷袭之所,就见得拐角处隐着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对方在见得闻言秋坠落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回了房间。

    画面戛然而止。

    宗政越倏地睁开眼,嚯然对上尊上投来的目光。

    “闻言秋真的死了?”

    元斜眼看他,见他眼露怀疑之色,轻笑了一声:“闻言秋若为吾之所爱,吾又怎舍得诅他去死?”

    “那”他听着内殿传来的动静,便朝内殿投去一瞥:“现在的闻言秋是谁?”

    “是谁你无须知晓,反正他不是闻言秋。”元罢,又打了一道金光入他眉心:“此为混元诀,能参透几分端看你的悟性,权当吾爱借用你后妃身份报酬,另,吾爱借用闻氏之子身份,你日后若有所获,记得照应一二。”

    这番话听得宗政越心生不妙之感:“尊上何意?”

    元看了他一眼,转而望向殿外,轻叹道:“当年吾答应你父,守护宗政一族三千年,时限已到,吾不久便将离开。”

    “尊上——”

    “不用多。”元挥将他送出长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