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九次 罪
第九次 的
段寒江经过一路的疾速狂飙, 把车停出了一个180度的甩尾, 轮胎在地上摩出尖利的响声。
‘曾询跑了’这四个字就像架在他脑子里的火把, 刚电话回队里烧了一遍,然后拿到了提审海胜的公函, 一路狂飙平都市第三拘留所内的停车场,火还没有烧灭。
这会儿他和聂毅坐在一间会客室里,将暴怒镇压在表情之下,冷着一张堪比黑白无常的脸等着海胜。
聂毅坐在旁边, 往他脸上瞟了一眼,担心他等会儿会突然拿出来铁链向海胜‘索命’。
“寒哥, 你冷静!”聂毅凑近段寒江声地提醒。
段寒江若无其事地朝他一瞥,“我很冷静!只要不是曾询, 我不会随便动手的!”
果然还是算动手!聂毅觉得不抓住曾询, 段寒江这火都消不下来,他无可奈何地想段寒江气的到底是曾询跑了,还是曾询辜负了他的‘信任’。
如果他们是直接上楼去抓曾询,曾询逃跑的机率会降到个位, 但是段寒江选择了让曾询主动地走下来。
这时,他们对面的另一扇门开, 海胜被押着带进来, 两名看守强制把人往他们对面的椅子一塞,然后退到一旁。
段寒江似笑非笑地和海盛招呼, “呵,这里还习惯吗?”
他的语气仿佛是来探望般的随意, 只是眼神不太友好。夜风被查,海胜和唐伟明等人被抓,他原本以为之前的案子就已经完全结束了,却不想还能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海胜抬眼望向段寒江,不过下一秒视线就转向了聂毅,没有回话,无声地一笑。
“怎么?见到我们高兴得不出话了?”段寒江脸上不知真假的笑意收起来,语气变得严肃。
海胜终于开口:“你们找我干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的了。”
“我看你没的还挺多!”段寒江轻喝一句,“林中晖,认识吗?”
海胜好似想不起来地抬眼往天花板瞥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低下来,“好像认识,他怎么了?也被你们抓了?”
段寒江接道:“看来你好的还是挺多的!你跟林中晖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年轻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认识了。”
“林中晖为什么被抓,你知道原因吗?”
海胜这回笑出了声,“你们不是很擅长翻旧案吗?是不是把他的案子也翻出来了。”
段寒江下意识地敛起眼睑,量起海胜,片刻之后才:“在你们之间有一个犯罪份子互相包庇的产业链,对吧?”
这下海胜的表情严肃起来,对着段寒江看了一会儿,忽然不真不假地笑起来,“这个法我还是头一会听到,在道上混的,兄弟出了事,相互帮衬是基本原则,你们是不会懂的!”
“是相互包庇,别那么好听!”段寒江突然吼起来,“这算狗屁原则!”
他骂完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冷静,转眼看向聂毅,见聂毅果然盯着他,他不自觉地放松下语气,重新开口。
“海胜,别来你那一套,反正你也不可能出去了,不如再点有用的,法官面前还能给自己赚点减刑分。”段寒江换成了传销似游的语气。
海胜不屑地回道:“你们是巴不得我重判吧?”
“你要理直气壮,等到法庭去跟那些被你们伤害过的孩子和家长!”
海胜对着段寒江的视线,沉默了片刻,眼神突然地暗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
段寒江接问道:“你怎么认识曾询的?”
“曾询?是谁?”海胜认真地疑问。
段寒江的双眼忽地敛起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海胜,刚问道林中晖时海胜假意地回想了一下,可是现在海胜脱口而出,看起来像是真不认识曾询。
他继续问道:“当时负责林中晖杀人案的警察,这么,你有印象了吗?”
果然,海胜的视线一抖,怔住没有话。
段寒江确定海胜认识曾询,但对曾询的印象只是负责林中晖案子的警察,对‘曾询’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有可能知道,也可能是对‘曾询’这个名字只是随耳听过,没能记住。
可既然海胜和曾询算不上熟,曾询又怎么可能因为海胜的介绍就帮林中晖作假?
“你和曾询,怎么认识的?”段寒江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海胜的视线往天花板瞟去,像在斟酌措词,半晌后回道:“谈不上认识,只是道上有点关系,知道了这个人。”
“什么关系?”
“这个可就复杂了,就好比你大姑隔壁的舅舅的叔的侄女是你同学这种。”
段寒江想直呼一声‘放屁’,视线倏地成了飞刀朝海胜齐飞过去,忍住心里的脏话没有出口,继续问:“那曾询为什么肯帮林中晖?就因为你大姑隔壁的舅舅的叔的侄女是你同学?”
这个问题海胜像是听了个冷笑话一般,笑起来,“你们警察也不全都是尽心尽力为人民服务的嘛!大家都是人,谁也不准什么时候就不心犯了法,可又不想伏法,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不是?”
段寒江倏地蹭起来,一掌拍在桌上,另一只手拎起海胜,“你他妈的胡八道!”
旁边的警卫立即朝他盯过来,聂毅抬手抓住他的手臂,他转眼对上聂毅的视线。
“寒哥,放手!”聂毅沉着语气了一句。
段寒江又瞥了一眼对面的警卫,松开手坐回来,余光不自觉地朝聂毅瞟,竟然有种自己犯了错怕被教训的错觉。他猛然发现聂毅和最开始的每一步都心翼翼比起来,现在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警察’样,甚至能把气势压过他了。
聂毅安慰地拍了下他的手,转头向海胜继续问话。
“你的意思是,曾询曾经犯过案子,对吧?”聂毅开口。
海胜把视线定在聂毅脸上,认真地量了一番,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没有。”聂毅笃定地回答,可是心里忍不住疑惑,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对他这句话了,可是他确实没有见过。
不过海胜也只是疑惑一下没再追问,他也撇开了这个问题,继续道:“曾询犯过什么案子?你为什么知道?”
海胜刚被段寒江七弯八拐地绕了半天,这会儿问题突然这么单刀直入,他有点不适应,脑子里挑捡了一番台词,开口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犯过什么案子!只是能混进这个圈子的,怎么也不可能清白!”
他到一半突然换了个谈哲学的语气,故意压低了声音,像个心理不正常的传教士似的:“清水和脏水不可能合流,混在一起就表示他已经脏了!”
“这个圈子?指的是你们相互包庇犯罪的圈子?是不是还包括了嫁祸他人,让别人替你们顶罪的业务?”
海胜满不在意地:“这我可没做过,你不要污蔑我,再给我多加罪名!”
“那下你知道的!林中晖杀了朱智华,对吗?”
“那人叫朱智华?我真不知道。”
“林中晖是不是向你承认过他杀了朱智华?”
“不,他是他不心把人推下去的,并没有故意杀人。”
聂毅顿了片刻,“林中晖杀人之后,找到你,而你又找到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曾询,让曾询销毁证据,做伪证,洗脱林中晖的罪行,对吗?”
“那个警察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查到什么就是什么了。”
海胜狡猾地把自己撇了个干净,聂毅面不改色地继续问,“在你的圈子里还有些什么人?”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不就那些人了,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查,要我我也想不起来!”
聂毅盯着海胜,有些明白段寒江想揍他的想法,因为他现在也想揍人,不过他风轻云淡地把这想法压下去,转头和段寒江对了一眼,用眼神交流。
最终他在段寒江眼里计到了‘没必要要问下去了’的意思,于是这次审问结束,他们处理完拘留所的手续就马不停蹄地离开。
回到车里,段寒江却没急着开车,而是转头问聂毅,“你觉得曾询是不是犯过案子?”
聂毅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曾副队他,我觉得有时候他像是看破红尘的和尚一样,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废话!”段寒江收回视线,启动车子,等车开出去了一截,他又突然开口,“如果曾询真犯过事,肯定和他女儿有关系。”
聂毅也赞成这一点,他想到曾询女儿的腿,道:“我白天看到女孩的腿,左腿装的是义肢。”
段寒江惊讶地转眼扫过聂毅,视线再正回去时突然加速,朝回支队的路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