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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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留下了,自然不能坐等被拆穿,总要想法子阻止。

    连无瑕和周纯走近,先拜见滟来,周纯道:“原来端……”

    滟来不待“娴”字出口,便截住他们的话头道:“无端见过两位公子,昨日在马球场上,幸得两位留手,我们队才险胜,两位大约不记得我了,我叫燕无端。”

    周纯只好生生咽下余下的话头,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含糊着道:“哦,好……好热啊。”言罢,以手为扇轻轻扇着风。

    宫越笑笑:“原来三位认识,那我就不引荐了。”

    连无瑕未料到宫越不知滟来身份,静静瞥了眼滟来,慢悠悠开口道:“自然是认识的,昨日马球场上,端……”他凝视着滟来,刻意拖长了话音。

    滟来站在宫越身后两步,扬脸朝连无瑕微笑,不动声色以手抱拳,不断朝他示意。她还真摸不准连无瑕的性子,倘若他故意破,她也没办法。

    连无瑕眯着眼,唇角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静静望着她,大约很享受她祈求他的样子,过了会儿,方大发善心,缓缓道:“端……端姑娘球技高超,令我等钦佩至极。”

    宫越挑眉,很是惊讶地回首看一眼滟来,道:“你还会马球?”

    滟来含笑:“会一点。”

    连无瑕望了一眼被缙卫擒拿的贼人,问道:“我方才见端姑娘替宫卫长擒拿贼人了。莫非端姑娘是宫卫长的属下?我看两位很相熟。”

    宫越忙摆手道:“我们的确相熟,不过,她并非我的下属,今日擒贼,燕姑娘只是出手相助而已。”

    连无瑕意味不明地哦了声,笑吟吟道:“原来端姑娘还有如此侠义之心,真乃女中豪杰。”

    滟来总觉他话中有嘲讽之意,然而看他神情,却是一脸真诚。若非今早刚被他嘲弄过,滟来还真信了他的邪。

    日头越升越高,天也热了起来。

    缙卫相帮着茶寮老汉将被翻的几案杌凳摆好,老汉出来招呼道:“天儿越发热了,几位大人若不忙着赶路,进来喝杯茶吧。”

    宫越看了眼天色:“我急着回城交差,先告辞了。”他朝连无瑕和周纯一一作别,又对滟来点点头,便翻身上马,与几名缙卫一道去了。

    待他去得远了,连无瑕笑意吟吟对滟来道:“端娴殿下,可要到茶寮坐坐?同在京城,我们与宫卫长总免不了见面的,对不对,周纯?”

    周纯忙道:“是,是啊,经常遇见。”

    滟来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威胁自己的机会,无奈地笑笑,转身入了茶寮。

    老汉见识了滟来的威武,忙奉上最好的热茶,并为谢她擒贼,不收银钱。

    “这样的凶徒,最好都抓到牢里去,我们才能过安生日子啊。”

    滟来活了这么久,平日听多了阿谀奉承,还从未感受过如此真诚的谢意,心中顿时一暖,唇角漾开一抹笑意。

    老汉指着茶气氤氲的碗,道:“这是我这儿最好的茶,香片龙井,乃是一半香片一半龙井沏之,姑娘且尝尝。”

    粗瓷茶碗中,幽碧的茶叶在水中沉浮,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有香片的浓郁和龙井的清苦。

    滟来虽常出府,但素来极少在酒肆食肆用饭,纵然要用,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肆,似这样的茶寮,她惯常不去的。她平日里什么好茶没饮过,香片龙井倒没听过,闻着味尚可,但这粗粝的茶碗实在让她有些难以入口。

    不过,老汉的真诚笑意让她难以拒绝,遂抿唇品了口。味道淡淡的,带着一丝涩然,入口细品,又有一股甜香。

    滟来颔首笑道:“不错,味道极好。”

    老汉满意地笑了,又为连无瑕和周纯斟了茶,方才离开。

    连无瑕端着茶碗,在氤氲茶气中眯眼:“我倒没想到,端……姑娘也能在这样的茶寮饮茶。”

    滟来又浅尝了一口,嫣然笑道:“侯爷想不到的事只怕多了。”

    “那倒也是。”连无瑕神色闲适悠然,转着手中的茶碗,又问,“想不到殿下这么快就与宫卫长成双入对,只不知宫卫长知悉你身份后,是否还会待你如初。”

    滟来收起笑容,正色道:“连无瑕,成双入对可不是这样随意用的。你与周公子同宿一座别苑,同乘一个马车,是否可以你们双宿双飞?”

    这两人话机锋,周纯原本听得就有些不安,忽听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如坐针毡,一位是公主,一位是侯爷,他可是谁也得罪不起的。

    他丢下一句这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饮茶,完端起茶碗溜了出去。

    连无瑕轻轻叹息一声,用极其遗憾的语气道:“我倒觉得你们很般配。”

    滟来真不知他遗憾什么,蹙眉道:“我并不想他知晓我的身份,还请你和周纯保密。”

    “这是为何?”连无瑕扬眉。

    滟来自然不能将学武之事告诉连无瑕,他是连皇后的侄子,告诉他等同于告诉连皇后。她寻了个借口:“如今我有事拜托他相助,不便让他知悉我的身份。”

    “原来如此!”连无瑕点点头,展眉一笑,“倘若殿下有事,可来找我相助,我不会因殿下的身份袖手旁观。”

    滟来冷哼一声,她自然晓得他不会袖手旁观,他只会落井下石。或许,更确切,给她带来灭顶之灾的,或许就是他本人。

    滟来面上笑盈盈的,端起茶碗,又饮了几口茶:“这么,侯爷是答应了,还望莫失言。”她又唤了周纯进来,也得了他准话,才放了心。

    话间,棋烟自外面入了茶寮,公主府的马车到了。这会儿也不用急着赶往赌坊了,滟来便改乘马车,与连无瑕的马车一前一后,向城内而去。

    临近晌午时,马车入了城,滟来惦记着皇姐萧柔,没回自己府上,一路去了惠宁公主府。

    ******

    连无瑕与周纯作别后,便回了连府。

    正是晌午用膳时分,留在府内的侍女金蔓过来禀告,连夫人先前派侍女过来,让他回府后去见夫人。

    连无瑕点点头,知晓有些人总是要面对的,匆忙换了衣衫,便去了连夫人的院里。

    连府是连晟封侯后新起的宅子,处处透着富贵逼人。昌平侯夫人的院落自是阖府最气派的,院内栽种着名贵花木,屋内一水儿精雕细刻的红木家具,每一个摆件都价值不菲。

    这是连无瑕第二次到这个院里,第一次是刚回京那日,连晟引着他来的,屏退了院内所有伺候的下人,是十年不见了,让他们母子好好唠唠。

    连夫人听闻他回来,早已自屋内迎了出来。

    徐娘半老的妇人,模样端庄,瞧见他先是一怔,继而更加怔愣。

    连晟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上前唤了声母亲。连夫人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连连问道:“当真是我儿吗?是无瑕吗?”

    她哭得满脸是泪,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十年不见,怎会不牵挂。

    只可惜,他不是她牵挂的人。

    连夫人哭够了,抹去眼角的泪花,细细量着连无瑕,她摸着他的脸,一寸寸查看,又撸起他的袖子,瞧了瞧他的胳膊。

    她望着他的目光霎时变了,嘶哑着声音喊道:“你是谁?这儿的胎记呢?”她紧紧掐着他胳膊,指甲陷进了肉里,“你不是我的无瑕,你是谁?”

    他没感到意外,毕竟,母亲哪会不认识自己的孩儿。

    连晟上前一步,拉开她道:“夫人,你连自己的孩儿都不认识了吗?”

    “他不是!”连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我难道连自己的孩儿也认不出吗,别十年不见,便是二十年不见我也认得。你从哪里找来的赝品,便是生得再像,我也晓得不是。”

    连晟还要再辩解,连无瑕拦住了他:“此事恐怕瞒不住,倘若日后被拆穿,闹将出来人尽皆知,不如趁早如实告知夫人。”

    连晟点点头。

    自那日起,连夫人便病倒了,连晟对外称因太过欢喜而犯了病。

    后来,他便没再进过连夫人的院子,只奉命做连无瑕。

    连无瑕厌恶谁,他也要厌恶。

    连无瑕亲近谁,他也要亲近。

    他依照连晟的指示和设定,重新结交了连无瑕十年前的狐朋狗友,他要亲近他们却又不能再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要既像连无瑕,又不能太像,毕竟十年之后的连无瑕,不能与十年前一个样,他要做一个改过自新惊才绝艳的连无瑕。

    连晟他与连无瑕相貌只有三四分相似,好在隔了十年,自半大孩子到弱冠,其实是变化最大之时,旁人只会道他变化甚大,不会疑心换了人。

    侍女遥遥见他进来,忙起了帘子迎他进去,道:“夫人在饭厅。”

    连无瑕嗯了声,便在侍女引领下去了饭厅。

    八仙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连晟不在,只有连夫人端坐在上座,面色端凝。听见他进来,抬眼挤出一抹笑意来,淡淡吩咐侍女:“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母子有些体己话要。”

    侍女们纷纷告退。

    连无瑕施礼后在连夫人对面落座。

    “你原本叫什么名?”连夫人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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